第二百零二章:梨花相凋雨落之
琵琶悠揚聲聲決,千語萬語字淒之。
舊夢還春暖旖旎,曇花一現暗自零。
弦音隕碎斷之年,夢散美景皆成空。
琉璃珠盼君一人,梨花相凋雨落之。
獨自一人倚靠牆柱,俊俏的臉龐變得極為消愁、蒼涼。雙眼迷離的看著今晚的月色,就算皎月如此純淨,一旦被雲所遮掩,便不在潔白如初。
垂眸而看向手心,從它掉落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拿於手心。她的每一舉動、言語,都曆曆在目。
她說恨。她豈能對自己有恨。
若不是那封信,他又豈會如此待她。不知為何,當自己看到那封信時,便由衷的憤懣。
他的心已然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外所質問著自己,可否信她,他竟然毫無任何猶豫。
他見飛羽一直暗自站在一旁,淡然的問道:“飛羽,你覺得朕錯了嗎?”
他可是真的錯了,不該這般待她,一般不該說出那番話,令她傷心。
或許,此刻的她就好比殘碎的琉璃。
“皇上為了大局,並沒有錯。”對他而言,皇上對此事的做法並無錯可言。
聽聞此事時,何嚐不也震驚。
當看到皇上獨自一人站在此處,便得知他一直不忍心這般待娘娘。可他是帝王,本不該被任何事阻攔左右。
宸昭儀如此聰慧的女人,豈會不懂。
“為了大局?”若是他不顧大局,北漠人一定會大做文章,而對她而言,亦是一種傷害。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自嘲自諷道“朕為了大局,將自己心愛的女人貶為奴婢,去浣衣局受苦。”
他何嚐不知浣衣局是何地,讓她受點苦也好。
可心中,依然還是對她不忍心。怕是這種不忍心,一直會成為在自己心中永遠的病痛。
“想必,娘娘會懂皇上的良苦用心的。”
這半年以來,娘娘對皇上有一定的了解,自然會懂皇上所做的一切。
“朕不會原諒她,給夏千亦送信。”
不管如何,那封信他絕對不會原諒她。她不允許與夏家的人來往,就怕她牽連其中。盡管告誡他一切小心,在自己眼中,都是不允。
那一刻,他要相信她,可偏偏那封信令他早已亂了陣腳。又或許,隻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幫她。
“對了,葉府那邊如何了?”
此事鬧得如此大,他都不敢將真相告知,就怕他們擔心。可有些事,是瞞不住的。
“大人還未給公主厚葬,說是想在公主身邊多陪著她。”
還未安排厚葬?
腦袋一陣的疼,舒緩的揉了之後,叮囑道:“派人盯著葉府,不許讓任何靠近。”
他不能讓任何一人有機可乘,北漠是敵是友,尚未不清,一切都必須安排妥當。
他竟然不知,葉荀彧對寒莘的執念如此之深。
“是。”
偷偷抬眸,欲言又止的話每一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謹言慎行的緩緩開口道:“那,娘娘那邊,可要派人看著。畢竟,浣衣局……”
“不必了,朕不想知道所有的事。”
從此刻起,關於她的以為都不需要知曉,做絕便要坐下去。他,不能再心軟下去了。
“不過,屬下一直有一事想不明白。”這件事藏於他心中一直許久,卻一直不曾敢真正的開口。
慕容灝宸將手心地白玉哨細心的收起,空洞地雙眸漸漸的回神而來,淡然道:“何事?”
想不明此事,他亦是何來想的通。突如其來的事件,還牽連了蘭兒,這一連串的事情,仿佛早有預謀。倒是聽他娓娓道來:“為何那封信會與毒藥放在一起,此事定有人故意為之。”
聽聞,步步靠近著他,冷凝地雙眸審視地問之:“你想說,宸昭儀想要害自己不成?”
“屬下不知,隻是覺得此事的疑點頗多。若有人真相挑起事端,而此事又牽連娘娘,怕是有人想要除去娘娘。”
飛羽從未敢如此想,可又有誰會拿著自己的命去換取這些,又有誰能能將這些計劃,詳細的如此周全。
這一切的線索,放佛都成了迷。
除去?
除了長孫莞霽,並無任何人想要除去她。
可見她今日的舉止,倒像極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件事,又說不出來的蹊蹺之處。
池畔聲聲浣衣紗,夜露恩深更一重。
月色的照耀下,微紅的手早已泛濫在四周,纖纖玉手浸於池中,如唇瓣間的發白。幸得不是在冬日,恐怕這雙手早已不堪入目。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變成這幅模樣。苦澀的笑意,亦在嘴角慢慢的蕩開。
不經意的回頭,見她突然來此,不禁問道:“你怎麽來了?”
若此刻,出現的那人是他,該會有多好。可她明知他不會來,這種奢望,也是奢求。
她若是不來,怕是娘娘一晚便要待在此處。望向娘娘所洗的衣裳都比她們多了一倍,這所受的苦,可值得?
強顏歡笑的展露出笑意,提著掌燈步步走向娘娘的身旁:“天都黑了,奴婢怕娘娘一人在這裏不安全,才來陪娘娘。”
其實,她此次前來,就想幫著娘娘,若不是見她們都入睡了,才不會如此之晚來陪著娘娘。
對葉漪蘭來說,其實她自己已不需要這些。心涼的人,可還會在乎這些。倒是見紫菱如此有心,自然欣喜不過。
“彩鳳呢?”
“奴婢隨身帶著安眠香,便讓她睡去了,這才偷偷的出來。”
其實她不出來,對自己而言或許事件好事。畢竟,彩鳳有時太心直口快,很多事又衝動,紫菱這等做法她並未反對。這樣也好,累了一天,自然也該好好的休息。
見紫菱放下手中的掌燈,便知她要如何,立即將她所製止住,搖頭道:“紫菱我真的沒事,你還是回去吧。”
回去?
可她不願回去,哪怕這時皇上隻是在氣頭上,可不管如何,娘娘終究還是會回到沁蘭殿,她本不該受此等苦。
欲言又止的唇,糾結了些許,緩緩道:“可彩鳳說的沒錯,娘娘不能幹這些粗活。”
“你難道忘了今日那位崔姑姑的話,來到這裏的人沒有尊卑可言。”看著被水浸泡過的手,自嘲自諷的暗自一笑道。“我怕是再洗半個時辰便好,你就先回去吧。”
望著這些衣裳,雖未受過苦,但也好讓自己看清了所有的一切,更能讓她知曉,在這後宮中的真情。
或許,在這後宮中並未有真的真情在。
虛偽的人,往往習慣用善意的麵容來引誘你,可偏偏這些都是最致命的。
紫菱坐落與地上,隨處拾起一把石子一個個扔向池邊,暗自歎氣道:“若此事沒有發生,娘娘,又何須如此。”
“這件事,既然發生了就不需要後悔。”
何必如此?
人生沒有如此多的回頭路,哪怕忘川河畔,亦無在回往該去的地方。
葉漪蘭看向了四周,輕聲呢喃:“你可是答應過我的,此事,不能讓皇上知曉。”
此事,既然答應了她,又豈會輕易的告知。隻是……
凝眸深思熟慮了一番,娓娓道來:“可今日使臣和皇後娘娘,明擺著讓皇上處置娘娘你,可想而知,他們的目的一直都是娘娘。”
“長孫莞霽的目的,我是知曉的,可他……”
子陵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倏然睜大了雙眸,不禁想起他之前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曆曆在目。為何在心中,有一絲的慌亂與不安。
“娘娘做此事,不就是想知道,在這後宮中,是誰恨娘娘最深,倒是不知娘娘心中可有懷疑之人?”
懷疑之人?
可她從未懷疑過任何人,可與自己有恨的便隻有長孫莞霽,畢竟她對他的執念太深。對她而言,自己便是介入他們之人的人,她又豈會放過自己。可宮中所發生的一切,若是她所為,怕是太小題大做了。
若不是寒莘將她的那封信交與自己,一看究竟時,便不會發覺裏麵並非如她所說的遺書,而正是寫與夏千亦的信。她知道這一切,自然是將計就計,引蛇出洞。不管此人是誰,她並未說明,既然她不願說,亦不會去逼迫她。
她所給的,正是由蕭彥閭所配製的假死藥,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不過都是一場戲罷了。原以為他會將自己打入冷宮,卻不曾如此狠。
可這一切所發生的事,她並不會恨他,告訴他‘恨’,隻是想讓他知曉,不管自己所做的一切如何,隻要他心中信,哪怕嘴上隨口一說,也好比心尖涼。
不管如何,此事哥哥亦然會幫著自己瞞下去,究竟何時才能還自己一個真相,便要看他,會不會在意這件事。
倒是不知,寒莘究竟何時才能醒來。當初與她說與此事時,見她半推半阻的模樣,自己便極為的肯定,讓她寫信乘機調包之人,與她的關係非同一般。
可那人,究竟是誰……
隨著時間慢慢的就流逝,她已不知自己在此處洗了多少個時辰,當自己起身時,一陣頭暈之意隱隱而來。借著一絲的亮度,看著自己的手早已發白。纖細的手,不在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