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鳳冠紅妝洇殷紅(下)
繁落未枯,亦飄零。
一曲笙歌,未散盡。
人去樓空,撒手寰。
紅妝洇殷紅淚,白綾羅綢緞掛。
道不盡天涯路,慢慢其修遠兮。
隻念情緣二字,刻印心間永存。
自從大夫確認是中毒,葉漪蘭便看著哥哥一直守在她的身邊,那淒落去背影,亦能想象,當初那位女子血泊於湖麵時,哥哥亦是那般的心痛感。
命人不許掛白綾,隻是靜靜地守著。
寒莘,你若得知哥哥此刻就在你身邊,想必你一定會很開心。
剛想要跨過門檻時,他的出現便將自己帶入亭苑中。她自知,他這般做法,為的便是不要過多的去打擾哥哥,可是,她心中依然不能安心。
那一刻,她都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看著他摘取下一朵梨花,放入手心中,溫柔的聲音徐徐而來:“不管發生何事,都要從容的麵對。花亦有凋零的時候,何況人呢。”
葉漪蘭看著手中的花,他讓自己看清事實,可一直以來看清的人是哥哥,而不是自己。
“你可知,外麵的人一直在議論,哥哥成婚當日,新娘便死於高堂中,還說……”
一時語塞的她,此事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此事一出,外麵的流言蜚語,早已人人皆知。時而說成服毒而死,或說是被人害死。
各種揣摩之意,哪怕此事還未徹底的調查清楚,亦不願成為議論紛紜的場麵。
“我便立刻擬旨,讓那些人閉嘴。”
“不可。”
葉漪蘭拉著衝動的他,此事要想阻攔亦無法堵住悠悠之口,又豈能讓他用皇權逼迫他們。
站在他的麵前,抬眸凝視他的雙眸,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可隨意衝動:“這樣做,根本挽回不了哥哥此刻的心痛。”
此事早已讓府中的人,人心惶惶的。父親麵對此事,哪怕此事全由哥哥做主,可他依然還是在意的流言。
畢竟,葉府這麽多年來,一直安守本分,不想因此事與朝政有所牽連。父親亦知,此事一出,北漠的人定不會罷休。
將她的身子一擁而入懷中,悵然長歎道:“誰都不知,她會在今日服毒而死。”
服毒?
聽聞,葉漪蘭的心不禁一擰,凝眸的雙目抬頭望之,疑慮地問道:“你豈能,斷然她是服毒而死?”
“那,又會有誰給她下毒?”
他周詳了一切,萬萬沒有想到過,寒莘竟會在當麵中毒而亡。
若說下毒,又有人能真正的做到。隻能是,服毒最合理。
隻因最合理,往往卻帶著一絲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唯有這一點,他是在場人中最不慌亂的人。
若說是危害到了兩國之間的交易,皆因北漠人咎由自取,根本與宣都無關。
“雖說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此事毅然是瞞不過北漠的人。”
“那,他們可會……”
他見她一直都是這般擔憂的模樣,完全忘了此事並不需要她過多的操心。安撫她的背,寬慰道:“放心,此事由我來處理。”
不過此事,確實無從下手,他根本不知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命人去察看轎子,這轎子亦無異常。
究竟,是何處出了問題?
若他們真想拿此事做文章,定要以身邊最親近的人,可寒莘除了兩個最親信的奴婢外,便無任何。而且,看她們二人忠心耿耿,又豈會做出禍害主子,這等罪行。
垂眸看向她,並非是懷疑。而是,在這後宮中她們二人走的極近,想必定是無話不談。
抬起她的下顎,深情的眸中帶著一絲的疑慮,擰眉問之:“她與你一向交好,你就沒有察覺她有任何的異樣嗎?”
從容自若的雙眸看著他,搖頭且緩緩道來:“別看她表麵頑劣了些,可心裏清楚明白的很。又豈會,輕易的告知。”
見他一直抬著自己的下顎,將其放下,凝聲問道:“你為何如此問?”
“見你今早,毫無任何悲傷之意。”
他不知,以往向來她遇到此事,定會悲傷,可如今,反倒是……
聽聞,她自知,他對自己有一絲放懷疑,不然又豈會問方才那番話。對於寒莘,她確實有諸多的無奈之舉。
“她的死,我是全完沒有想到。可此事已然發生了,我不想因悲傷而在哥哥麵前落淚,我不想再讓哥哥……”
聽聞她那極度哽咽的聲音,明知她對寒莘一向交好,遇到此事她定是難過,卻不曾想,為了顧及她哥哥,才會……
手中的力道更加緊了些,附在耳畔輕柔呢喃道:“是我不好,沒有顧慮那麽多。”
這個時候,他不該存有另一種想法。
聽他這番話,她竟然有了罪惡感。
“明日回宮後,一定要查出這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背後之人?
這一出事,他何曾不讓飛羽去查,到如今都未果。
好端端的一人,又豈會突然中毒而亡。
冥思了些許,眸中迸發出一抹狠厲的目光,遠遠地注視著前方:“此事,若有人從中作梗,破壞了兩國和親大計,我定不會饒了他。”
“我想去陪著哥哥,畢竟,此刻難過的人是他。”
慕容灝宸見她從自己的懷中起身,嘴角那一抹強顏歡笑的笑意,心中不禁心疼。
捧著她的臉,深情地吻著她的額頭:“你告訴他,若是想要厚葬,盡快將事情辦了。以免有人再利用此事。”
“這事你就放心。”伸手握著他的手,一直放於臉頰處,深情地眸光一直注視著他。“今日想必你也累了,快回屋歇著,不必太操心了。”
今日若不是他在,又豈能鎮壓那些慌亂的賓客。
聽她這般為自己著想,他自然欣慰,剛想上前去吻,見她躲避,明知今日這番狀況,她心中自然難受,而他卻如同何事都沒有發生過。故作淡然的一道:“好,我在房中等你回來。”
葉漪蘭見他今日之舉,自然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好受些,可偏偏,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看著他離去後,便匆匆走入房內將其關上門,見哥哥一直都是如此落寞地看著身穿鳳冠霞帔的寒莘。
“哥哥,此事……”
“你們之間,到底在盤算什麽?”葉荀彧還未等她開口說下去,凝望著手中的物件,平和的言語質問道。
盤算?
葉漪蘭步步靠近著,看著她安然地躺在床上,手心暗自一擰,淡然笑之:“哥哥,你這話是何意,蘭兒不懂。”
“不懂?”慵懶站起身子,無奈輕笑著。“此事,還有你不懂的?”
她確實不懂,哥哥這番到底意欲何為。
見哥哥轉身時,手中所拿之物,淡然自若的雙眸看著他。
葉荀彧凝眸而審視著自己的妹妹,低沉聲音徐徐傳來,質問道:“這個藥瓶,是她身上所掉落的,上麵雕刻的卻是你最喜愛的白玉蘭。”
將她抱入此處時,便發現了她隨身攜帶的藥瓶,或許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她定是吃了裏麵的毒藥。
而這瓶中所雕刻的卻是蘭兒喜愛的蘭花,那一刻他隻能懷疑她,為何要這般做?
“誰說,此物便能證明一切。”從容不迫的走向他的麵前,拿起手中的藥瓶,細細端詳了些許,繼續道然。“哥哥何曾,開始懷疑蘭兒了。”
原本她來,就想告知哥哥,卻不曾想先一步被察覺出異樣。可見,誰要見得此物,便會懷疑自己。
“此事,必須讓皇上知曉。”
聽聞,葉漪蘭便立即拉住他的手,懇求道:“哥哥,算蘭兒求你了。”
此事,她還不想讓他知曉,若他知曉,又該會如何胡思亂想。
見她這般求著,一開始他便從未想要告知皇上,在確保沒有真實性的情況下又豈會再次胡亂猜測。
反而是,她這番舉動,倒是令自己覺得,此事一定不簡單。
燭火一閃,亮自處。
葉荀彧聽她細說了此事,惱怒的雙眸極為的在克製著自己,回頭張望了一下那扇門,輕聲怒然道:“你簡直是胡鬧。”
胡鬧?
她亦覺得此事,簡直是無理取鬧。可為了安寧,不得已而為之。
“此事,哥哥便裝作何事都不知,便好。”與他說了這麽多,隻是不願讓他再添悲傷之意。拉扯他的衣袖,那雙眸徐徐散發出一抹懇求的目光。“蘭兒所說的一切,哥哥自當要與我一起瞞著皇上。”
“此事,我便答應你。”
他自知拿她沒有辦法,她所說的一切風險大了些,或許他該理解她們二人。
放鬆警惕的身子,雙眸依然看向寒莘。
見況,葉漪蘭故作輕聲咳嗽了一番,抹著笑意淺淺笑之:“蘭兒想問哥哥,可有一瞬間,想起之前離世的女子。”
“她雖未死在我的麵前,但莘兒卻在自己麵前而倒下時的一刻,竟然有了患得患失的感覺。”
那樣的感覺極為的強烈,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自己不愛的人,都覺得有一絲深深的愧疚之意。
“蘭兒,亦不願多說。往日的事,哥哥自隻該如何處理。”
寒莘,這話你聽見了,想必定然開懷。
“明早我會將此事辦了,你要做的事,哥哥不會阻攔你。”伸手扶上她的背,寬慰道。“日後行事,萬不可隨意衝動。有什麽心事,還不能與哥哥說道一二了?”
雖不能於慕容灝宸說,但的確可以與哥哥說。
欣然點頭道:“這一回是蘭兒錯了,這不是特意讓皇上先回房,來向哥哥賠個不是。”
“那你還不回去,莫要讓皇上等急了。”長歎一聲,還真拿她沒有任何的拌辦法。
雙眸亦是身深深凝望,黯然失色的雙眸,淡然道:“哥哥,還想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