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為他講故事(下)
柳兒這一問,一時間我又不知該如何答了,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我還是不放心,我想先帶你去醫院再檢查一下,孩子大人都平安,我才走得安心。”
柳兒笑了:“虧你還這樣惦記著我們娘兒倆。”
果不其然,檢查結果很不好,又做了B超,醫生一臉奇怪的樣子看著我們,似乎她不知道該如何對我們講。想了一會兒,她把我單獨叫到了她的辦公室裏:“你夫人腹中的胎兒很特別,能聽到胎心,但在B超裏隻能看到一個很虛的輪廓,像是一個胎兒的影子卻不是胎兒,我從沒見過像你夫人這樣的怪事,我無能為力了。”
我著急地說道:“那就做掉吧!”
醫生麵帶難色:“我隻會做掉胎兒,卻不知怎樣做掉影子。請恕我無能為力。”
醫生的話無疑對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一直想對柳兒瞞下去,現在看來是瞞不下去了。
我從醫生的辦公室裏走出,柳兒看著我問道:“出什麽問題了嗎?”我無力地點了點頭。“那怎麽辦?”
“做掉!”我肯定地回答。
“好吧,醫生說什麽時候可以手術?”
“醫院做不了這個手術!”
“醫院做不了?”柳兒吃驚地說著,“這怎麽可能,醫院做不了,哪兒能做呢?”
我看著柳兒,眼淚幾乎都要流下來了:“柳兒,當初,當初真不該買了那樓。”
“這跟那樓有什麽關係嗎?”
我點了點頭:“我已經發現那樓有問題,所以才讓你回娘家去住,但已經晚了,那小鬼兒已吸食掉了我們孩子的骨血,你腹中隻剩下了我們孩子的靈魂。現在你懷的成了魂胎,也就是俗話說的鬼胎。”我看著柳兒,柳兒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我的眼淚也在臉上慢慢地滾動著,“柳兒,原諒我,是我不好,害了你,也害了咱們的孩子,鬼胎,醫院無法醫治。我已經打聽到了一個懂些法術的老婆婆,隻有她能拿掉這鬼胎。”
柳兒哭了好一陣子,事已至此已經再無他法,無論柳兒有多傷心,她還是跟著我一起去找了那個懂法術的老婆婆,把鬼胎拿掉了。安頓好了柳兒,晚上,我又返回了小樓,我的二十幾萬不能白扔,我不能讓那凶魂在我的家裏作惡,我必須除掉它。我拉開了西窗的窗簾,又看到了那古裝的女人,想來這就是潘金蓮了,我心裏仍是異常的害怕,但還是大著聲音說道:“潘金蓮,你這淫婦,做了鬼還不老實,你要怎樣
“喲,這位小哥呀,你身邊的小娘子呢?這會兒身邊沒人要不要我來陪陪你呢?”說著細腰慢扭,又把那已經撕開的衣衫往後褪了一些,露出了一對白滑酥潤的窄肩,玉臂慢抬,手上的指甲也不再是紫黑色,而是細而白嫩,她用那纖纖玉指輕輕地在那兩隻挺拔酥鬆白嫩的乳房彈動著。隻是那胸前窟窿裏還在往外冒著血。又見她蓮步輕移,那影子向我走近了一些:“你雖比不得那西門大官人風流倜儻,你可比我家武大強多了,那武大三寸丁穀樹皮,跟他一夜也惡心十年。我這一輩子呀……”
我不知是害怕,還是被她調逗得有些難以把持自己,隻覺得心跳都快了許多,氣喘得也粗了很多。
“淫婦,到如今你還敢這般說話,難道你胸前那窟窿不痛嗎?”
那古裝女人看了一眼胸前流血的窟窿:“這是那武二賜的,那武二又比西門大官人強了十二分,死在他的手下做鬼也痛快。隻是那武二千不該萬不該拿了我的頭走,讓我現在肩上無了東西輕得難受,直想尋個頭來。”說著那鬼影又走近了幾步,幾乎就在我的背後,“小哥若是肯把頭借我,今日我必讓小哥風流快活個夠!”
我不能再看著那窗子了,我必須轉過身來,麵對麵地與這凶魂鬥。想到這我猛地一下子轉過了身。“要想取我頭,來吧!”這時我才發現身後空空的並沒有什麽凶魂女鬼。
“哈哈……小哥你怕了,你的頭,我還看不上呢!要借,也得借那漂亮女人的頭呀。”這聲音又從我背後傳來。
“你在哪?出來!”沒有人回答,樓裏死一樣的寂靜。鍾表的聲音顯得異常的響。心跳的聲音和著這鍾的響聲,我的氣喘得都不均勻了。怎麽辦?我怎樣才能降了這鬼?鬼在暗處,我在明處,難提防呀!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泰山那老僧人,老僧人竟然能從我們的麵相上看出那麽多的東西,想必是位高僧,看來我得去趟泰山請這位高僧出麵了。
在這鬼樓裏,我又痛苦地心驚膽戰地挨過了一夜,次日天一亮便踏上了去泰山的路。
在泰山寺裏我又找到了那位老僧人,這次我也像妻子柳兒一樣對佛祖非常的虔誠,給佛祖們上了香,也給老僧人施了禮。
老僧人眯著雙眼:“施主,解鈴還須係鈴人呀。老衲我對那凶魂也無甚好的辦法。”
我又施一禮:“老師父,你總不能讓我回到八九百年前去找那武鬆,讓武鬆來降了那潘金蓮吧?”
“時不可倒轉,那武鬆已仙逝了,又怎可以回來幫你降了那潘金蓮呢?隻是那武鬆生前也已是得道高僧,你何不去那武鬆曾出家的錢塘六和寺裏求援呢?”
“謝謝師父指教。”我不敢怠慢,亟亟地去訪那當年武鬆出家的六和寺去了。費了好幾日的工夫,終於找到了那個寺院,六和寺已沒有了往日的風采,寺院已顯破爛不堪,香火也不甚旺盛,我這心裏一下子冷了半截,就這小廟能有什麽人幫我降了那凶魂?抱著僥幸心理想,既然來了總不能白跑。我找到了寺院的住持,施了大禮,秉明了來意。那住持道:“我這廟雖是又小又破,但降這凶魂你是找對了地方。當年武大師圓寂時也曾留下了兩粒佛骨舍利,這本是鎮寺之寶,為了除這妖孽你暫拿去吧!”
我千恩萬謝地謝過了住持,小心地捧過了武大師的佛骨舍利回到了小樓。把它供在了西窗下,每日為它進香。
這時已經到了陰曆八月,這一年的雨水出奇的多,又一連下了幾場雨,眼看到了中秋節,這雨仍沒有停的意思。
中秋節到了,我去丈母娘家裏看過柳兒,與柳兒一家人一起吃過飯,便又回到了小樓。“月圓陰雨夜,重簾落西窗,樓外聽嬰泣,切莫開窗望。”這些字不斷地出現在我腦中,又是一個月圓陰雨夜,也不知從六和寺中帶回的武大師的佛骨舍利是否管用,心裏還真的是擔心得厲害。
夜神秘可怕,我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兩眼直勾勾地盯住西窗,雙耳也提高了警覺。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這攪人的雨,這煩心的雨。西窗上放著那武鬆的佛骨舍利,還有我剛剛上過的香,香火一跳一跳的也似鬼火一般。
“哇,哇——”嬰兒哭聲,由小到大,由低到高,又似由遠及近地響了起來。隻見那裝舍利的盒子一亮發出一道光來。哭聲立刻止住了。借著這光我又看那古裝女人,那女人,胸前沒了血窟窿,衣著也甚是整齊漂亮,腰身更顯婀娜,隻是那頭仍是虛晃晃的還是那樣的不真切。那女人捯著小碎步,走到了西窗下:“叔叔,你來了,真真的想殺人呀!”
隱隱地我看到了西窗上站著一個手中持刀的高大的男人,是武鬆,從他的衣著看應是宋朝時代的人,那麽這人當然就是武鬆了。武鬆皺了一下眉頭,厭惡地看著古裝女人說道:“嫂嫂,你生前害了我兄長性命,我害了你的性命,今日你何苦找了這些不相幹的人來尋仇呢?”
“叔叔,你殺我了,我不怪你,死在你這等英雄的手裏,死而無憾。隻是你殺了我卻連累了我腹中那小生命,可憐那小生命它未能出世就死於非命,便在這古槐下成了凶魂,專吸胎血以使自己成長。我見它實在可憐未去阻止罷了,我卻未曾害過什麽人呀。”
聽了這些我心裏氣呀,這潘金蓮現在還敢說未曾害過什麽人,那日我親眼見她掐住柳兒的脖頸險些要了柳兒的命呀。不等武鬆說話,我大聲說道:“你這淫婦,那日我親眼見你掐住我妻柳兒的脖頸,怎的這會兒見了武英雄又不敢承認了!”
那潘金蓮一臉可憐的樣子看著武鬆說道:“叔叔,你取走了我的頭,我肩上空得難受,再者說一個無頭的人,還能思什麽,想什麽,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隻是這骨子裏想的隻有一件事,今日哪怕叔叔你打我一個魂飛魄散,我也要說來。”潘金蓮抬眼看了一眼武鬆,武鬆隻用眼角瞥了一眼潘金蓮,並未做聲,潘金蓮繼續說道:“當日,叔叔打得老虎,在陽穀披紅遊街頭之時,我便看中了叔叔,從心裏愛上了叔叔。那日雖與西門慶有染,也是惱叔叔不理睬我,但心裏卻不敢忘記叔叔,今日做了鬼也要把這些心窩裏的話說給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