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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笨的可以 鑽滿1600加更

  聶青婉忍著傷口處鑽心的疼意,皺了一下眉頭,輕聲道:「還沒笨到家,知道我還是你的祖宗,你剛是想親手殺了你的祖宗嗎?」


  一句話,徹底把陳溫斬說的眼前一黑,身子趔趄了一下,整個身子隨著懷裡的女孩一起栽倒在了床上。


  親手殺了他的祖宗?


  不,不,不!

  他怎麼可能會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


  只有殷玄才會做那樣的事。


  陳溫斬伸手摟緊懷裡的女孩,整個身子都壓在她身上。


  聶青婉伸手推他,感覺他渾身都在顫抖,他在呢喃:「怎麼會呢,你真的是她,你一定是假的,你一定是騙我的,你知道我要殺你,所以你故意誘惑我,我都說了,我不吃你這一套,不吃你這一套的。」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漸漸的沒了。


  他在哭。


  聶青婉被他壓的很疼,尤其是傷口的位置,她推著他:「陳溫斬,小刀子,你壓疼我了。」


  小刀子這三個字一出,陳溫斬猛的一怔。


  他手肘支著身子,慢慢的抬起頭來,眼中充血一般地鼓著晶瑩的淚,他的呼吸是急促的,那種急促像瀕臨死亡時的喘息,那麼的沉悶,他盯著她的眼睛,慢慢的,視線往下,看向她受傷的地方,一片血漬,把他的眼睛熏染的越發的紅。


  可他沒有動,他渾身的血液和細胞都在充斥叫囂:他一箭射傷了她的祖宗,差點射死了她,他剛剛還用那麼大的內力傷了她,差點又了結了她。


  陳溫斬眼前陣陣發黑,腸子都快悔青了。


  他確實笨的可以。


  像殷玄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他沒有心,怎麼會移情別戀,這裡面一定有蹊蹺才對,他怎麼不查查就下手了呢!


  陳溫斬自責的要死,呼吸快喘成粗炮桶子了,他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回來了,我不知道你是她,我不知道……」


  聶青婉趕緊打住他,再讓他這麼自責下去,她真要去見閻王了,她道:「沒怪你,你去把王雲瑤喊進來,我得換藥,包紮,快點。」


  陳溫斬伸手擦掉她唇上的血,將她小心放好,起身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拉開門,喊:「王雲瑤!」


  王雲瑤立馬從一側走出來,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她就臉色大變,急急地推開他,往屋內奔。


  王雲瑤在陳溫斬的身上看到了血跡。


  謝右寒也聞到了陳溫斬身上的血腥味,他眉頭蹙了蹙,但他沒進去。


  不一會兒,王雲瑤出來了,見她急匆匆地要往醫房裡跑,謝右寒拉住她,問:「怎麼了?」


  王雲瑤跺腳:「娘娘的傷口流血了。」


  謝右寒一愣,王雲瑤掙脫了他的手,一股煙地衝到醫房,拽了冼弼和祝一楠,讓他二人都過來給聶青婉瞧傷,他二人慌忙鬆開手頭上的事情,紛紛提了醫藥箱,趕緊來了,一進到龍床就看到聶青婉躺在那裡,胸口前的衣衫染了很多血,冼弼大驚失色,祝一楠倉皇地衝上去,一把扣住聶青婉的手,給她號脈。


  號完脈,他渾身的冷汗一散,七月盛暑的天,他竟感覺到了冷意。


  還好,沒事。


  祝一楠鬆開聶青婉的手博,對她道:「我下去給你開藥,再拿新紗布來,雖然受到了外力衝擊,但好在這幾日休養的不錯,沒大影響,傷口再重新包紮一下,再服一劑葯,多休息,就又能恢復到之前的狀態了。」


  冼弼在祝一楠丟開聶青婉的手后也拿起來號了一次脈,號完,他鬆開手,問王雲瑤:「娘娘如何會突然變成這樣了?她中午還好好的。」


  王雲瑤往旁邊看了陳溫斬一眼。


  這個時候冼弼和祝一楠才注意到室內多了個人,冼弼認識陳溫斬,可祝一楠不認識。


  冼弼看到陳溫斬,明顯的很是驚愕。


  他看看陳溫斬,又看看聶青婉,最後抿了抿唇,什麼都不問。


  祝一楠不認識陳溫斬,不由就多看了兩眼。


  陳溫斬立在那裡,官袍將他那張峻冷又邪美的臉拉的十分的莊嚴,他的神情一片木呆,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聶青婉的身上,他似乎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音,看不見外界的任何人,他此刻的一片世界裡面全是面前的女孩,腦中充斥的全是她剛喊他的那一句小刀子,然後萬馬奔騰而過的就是他一箭命中她心口的場景,是她從高空墜落的場景,是她剛剛吐血倒地的場景,是她衣襟前染滿鮮血的場景。


  陳溫斬只覺得渾身冰涼,血液都被抽幹了,他竟然……干下了如此該死之事。


  幾個人的目光在陳溫斬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但沒有停留很長,因為冼弼要去熬藥,祝一楠要去開藥,還要拿紗布,拿清洗傷口的葯,沒時間在這裡磨嘰,也沒時間去關注不該關注的人。


  他二人收回視線,立馬下去忙該忙的事情。


  王雲瑤怒瞪著陳溫斬,要找他算帳,被聶青婉喊住了。


  聶青婉說:「不用管他。」


  王雲瑤不甘地道:「可他傷了娘娘。」


  聶青婉道:「反正我也沒事,他這會兒怕已經被後悔給凌遲了,你不用找他算帳,他自己就會給自己算帳。」


  王雲瑤哼一聲,收回視線,準備問一問聶青婉,剛剛發生了何事。


  可是,視線收回的瞬間,她一下子就看到了掛在陳溫斬腰間的那一個荷包,她目光一驚一疑,又仔細地瞅了很久,覺得甚為熟悉,她就走過去,很近很近地看了好幾眼,這才倏地一轉身,望向聶青婉,指著那個荷包:「娘娘,這是?」


  聶青婉沖她噓了一聲,讓她過來。


  王雲瑤狐疑不解,但見聶青婉喚她,她只好走回床邊,往邊沿一坐,用眼神詢問:「荷包怎麼會在他的身上?」


  聶青婉搖搖頭,沒說話。


  王雲瑤又轉過臉,去看了一眼陳溫斬,他還跟個木頭似的,定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家娘娘。


  王雲瑤撇嘴,想著這人神經病吧!


  王雲瑤不知道她面前的這位娘娘是曾經的聶太后,也不知道陳溫斬就是那一天射箭的人,亦不知道聶北今日與聶青婉說了什麼話,更不知道聶青婉宣夏途歸和陳溫斬進宮是做什麼,雖然王雲瑤來帝都懷城的時間不長,又一直呆在宮中,但這些時日過去了,宮外禁軍們統領的名字她還是聽過的。


  陳溫斬的威名,她亦聽過。


  而陳溫斬姓陳,跟陳皇后是一姓,也是出自陳府。


  那麼,這個陳溫斬就不得不讓她防備了。


  尤其,那個裝了炎芨草害了皇后中毒的荷包居然戴在了他的身上。


  王雲瑤感覺這事蹊蹺而詭異,她收回放在陳溫斬身上的視線,看向聶青婉。


  聶青婉知道她有很多疑問,亦知道她的內心此刻定然在翻江倒海,但有些事情解釋不清,亦說不清,現在也不是跟她說的時候。


  聶青婉道:「今日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講,交待浣東浣西和謝右寒還有冼弼跟祝一楠,嘴巴閉緊一點,不該讓皇上知道的事情,一律不能說。」


  王雲瑤皺眉:「這些人不打緊,娘娘怎麼交待,他們就會怎麼做,可外面那些御林軍……」


  聶青婉道:「不用管他們,他們守在外面,頂多對皇上說我今日見了兩個宮外禁軍統領,卻不會知道我又傷著了的事情,不用擔心。」


  王雲瑤不解,低聲問:「娘娘為何要包庇這個人?」


  她又壓低了聲音:「這個人可是皇後母家的呢。」


  聶青婉輕掀眼皮,扭頭往陳溫斬看去,視線一對上他的,他就立馬一動,兩條大長腿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往前挪動,可還沒近床畔,王雲瑤就喝住了他:「站遠點,不許近床。」


  陳溫斬一瞬間眼眶就紅了,他看著聶青婉,低低地沉啞地說:「對不起。」


  說完這三個字,一滴淚從他眼眶中滴落,砸在了還泛著淡淡血腥氣的地毯上,轉瞬滲進地毯里,消失無痕。


  聶青婉沒理他,只說:「你先出去吧,守在門口,我一會兒再喚你。」


  陳溫斬雙手攥緊,眼下壓著崩潰的疼意,薄唇抿的死緊,一臉慘白的痛苦,他是極想極想上前,跪在她的床前,對她請罪的,可她說:讓他出去。


  她在怪他嗎?

  他真的不是有意的呀。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她呀。


  陳溫斬什麼都沒說,只失魂落魄地踩著輕飄飄的步伐,走了出去。


  等門關上,謝右寒往他臉上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他身上染了鮮血的宮袍,眉心擰成一道川溝。


  謝右寒拿起陳溫斬的大刀,對著他官袍染血的地方戳了一下:「是你傷的娘娘?」


  陳溫斬毫無焦距的視線對上了他的。


  當看清陳溫斬眼中的眼淚和血紅后,謝右寒一愣。


  陳溫斬低聲道:「我有罪。」


  謝右寒冷哼:「果然是你傷的。」


  陳溫斬抿唇不言,只心臟被一刀一刀地凌遲著,血肉模糊的疼。


  大概疼的沒有知覺了,他麻木的站在那裡,一雙鮮艷的桃花眼盯著門,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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