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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必有厚報

  在神京的豪門望族看來,顏子卿根本無法逃過這一劫。


  豪門,能這樣稱呼的,大多已經超然於外:一切以現實利益為主。在他們看來,犯下如此“大罪”之人,大漢立國兩百年,無人能逃此大劫。


  但這一次卻出乎所有人意料。三天前的疾風驟雨,就像地震一樣,來得猛烈去得更是迅捷。第四天清晨,血衣侯府門前或明或暗的探子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當蕭如秀衝進顏府,衝到顏子卿麵前,衝進顏子卿懷中的時候,顏府還是那副殘磚爛瓦模樣,顏子卿笑臉依舊。


  “你看,根本沒事!”顏子卿撫摸著蕭如秀如緞的秀發。“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幾天不見,蕭如秀臉頰已微微凹陷,和麵色紅潤的顏子卿形成鮮明對比。


  “沒事就好!姑父進宮沒能見到陛下,我和姑姑這幾天擔心死了!最後姑父去央求太子殿下,太子仁厚,三次進宮為你求情。”


  德王和德王妃和顏子卿素味平生,但在此事上卻異常堅定支持顏子卿;太子竟能在這個敏感時候出手幫助。這個人情顏子卿記在心裏。


  到了傍晚,顏子卿希望蕭如秀暫時回德王府居住,畢竟那邊條件稍稍好點。蕭如秀抵死不從,哪怕是住在帳篷裏,也要留在血衣侯府。


  “這裏就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蕭如秀目光堅定的看著顏子卿。


  “好吧,那就留下!”顏子卿笑笑,牽著蕭如秀走到府內的池塘邊。一場大地震,唯一沒受影響的就是池裏遊魚,看有人靠近,頓時匯聚到岸邊等著有人投食。


  “真羨慕那些池裏的遊魚,可以整天自由自在在一起!”蕭如秀取了些小米灑在池塘中,引得水中一片翻騰。


  “在無奈中生活,這就是人生!”聞著蕭如秀發香,顏子卿把手中剛得到急報塞進袖中。


  急報是負責傳遞消息的親衛,接到的雲州飛鴿傳書。字數隻有短短幾十字,卻讓顏子卿百思不得其解:

  兩日前匿名者告知:有人設計、主困於京,早做提防。


  吾擅命白袍軍嚴陣以待,私轉移太君、主母於乍浦鎮。


  落款:遁一

  顏子卿對遁一做法很欣賞,一切以自己家人安危為主。但匿名者是誰?自己到底被誰算計?為何被“放開”?這一切,隻能留待以後慢慢去解開……


  血衣衛撤走第二日,還沒等顏子卿出門,一名身穿紅衣的戶部官員就找上門來。


  “顏侯爺,下官戶部度支部郎中顏宏!”來者相貌臃腫,胖的睜不開眼,很符合戶部官員形象。“下官祖籍雲州,說起來和顏侯爺還算是‘族人’”


  幾百年前的族人,也算族人。上來就攀關係,顏子卿感到這官明顯有事。


  “顏郎中何事?”顏子卿在露天涼亭裏招待顏宏,顏宏很理解。戶部衙門也震塌好些房子,沒錢修葺。如今戶部賬目本上清潔溜溜,一個銅子都擠不出來。連皇上寢宮都沒錢修,誰敢修官署?

  “侯爺,您知道前陣子北方大震,受災麵積四個州,百萬百姓流離失——”“要多少錢?”


  “額——”顏宏頭晚打好的無數腹稿被顏子卿一句話堵在嗓子眼。看樣子,顏宏此行是為葉次輔解決問題的。戶部掌管天下錢糧,除了尚書還有侍郎、郎中、主事……各有各的山頭。

  顏宏就是葉文忠的人,胡青正不可能出頭的情況下,找顏子卿帶頭募捐的重任就落到了顏宏肩上。


  “二十萬兩您看——”顏宏充滿希翼的看著顏子卿。在顏宏等人看來,二十萬兩已是一筆驚天巨款。要知道三陽鎮幾十萬大軍作戰,打敗戎族之後的賞銀也不過區區數萬兩。


  二十萬兩已經是顏宏能夠想象的極限。在顏宏心中,就算顏子卿拿出五萬兩,回去也是可以交差的。要知道天下望族數以千計,一家五萬兩,很快就能把七百萬湊齊。


  顏子卿早有心理準備,可聽到戶部開口“借”錢數目後還是失神了。


  不是太多,是太少。原以為以顏家身份和實力,怎麽也以百萬兩打底。區區二十萬,顏家在乍浦鎮的那些工坊,一個月盈利也不止這點。


  “啊!侯爺若是覺得多,十萬也是可——”


  “拿去吧,多為百姓做點實事!”


  當顏宏懷裏揣著二十萬兩金票,暈沉沉走出顏家大門時,不由得回過頭多打量了幾眼。


  二十萬兩銀票,連收據都沒讓顏宏寫一張,就甩給顏宏。顏宏不是沒見過錢財之人,戶部掌管天下,每年經手的銀子千萬計。可沒有一筆是向顏子卿這樣輕飄飄拿出來的:

  顏子卿翻開腰間荷包,抽出一疊銀票中的兩張遞給顏宏。顏宏看仔細了,除了一疊銀票,還有數量相當的金票……那一共多少錢?


  不管顏宏怎麽想,看熱鬧的群眾中有人“明白”了。


  顏子卿借款二十萬兩給朝廷賑災——這是繼顏子卿血洗血衣衛之後第二個重磅消息。“明白人”們恍然大悟,原來血衣侯是用銀子買命,難怪犯下那麽大的事,都沒被處置。


  除顏家外,李家、陸家、蕭家、謝家、宋家也打開了腰包。不得不說顏子卿表率作用好,除武家外六家合計七十萬兩,已占了賑災款項一成。至於剩下的,還有其他大戶身上能“借”。


  武家不借。愛誰借誰借,姑奶奶就是不借。


  於是,轟轟烈烈的“善後大借款”開始。天下七望中六望都給了錢,其他自認為不輸於七望的給不給?和七望關係密切的給不給?別人全都給了你給不給?


  於是大漢建國以來最大的一場“籌款賑災”運動在神京大張旗鼓展開,就連七月底南寧候世子張玉大婚、八月初天下武狀元比武“預考”這些大事都被遮掩了下去。


  直到八月底,顏子卿也接到一封參加武狀元比試的觀摩邀請函,“大借款”活動才稍微消停下來。


  邀請函發出者,顏子卿無法拒絕,所以必須參加。


  二十幾天來,顏子卿接到了無數邀請函,全都丟進了廢紙簍,唯有一個人的,顏子卿無法拒絕。


  福王邀請參加八月十五中秋文會,拒絕;葉文忠邀請中秋摘星樓賞月,拒絕;定國公邀請參加大佛寺金桂大會,拒絕;鎮國大將軍邀請郊外打獵,拒絕。


  但在八月十五月圓夜當天,顏子卿還是沒能陪蕭如秀安靜賞月,因為血衣侯府來了一個人。


  “顏侯爺,本官血衣衛都指揮使田惟忠,見過侯爺!”田惟忠在元祐帝麵前顯得很忠厚,在顏子卿麵前卻很威武,嚴肅中帶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表情,所以很威武。


  “田大人你好!”顏子卿有侯爵在身,除了當今陛下無需向任何人行禮。麵對田惟忠的客氣,顏子卿既不熱情也不冷漠,仿佛對麵坐著的是一名素未相識之人。

  當然,若不是前段時間的“誤會”,二人也算得上真的素未相識。


  “顏侯爺,八月十五到您府上打擾,本官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血衣侯府經過一個多月清理,廢墟是沒有了。但新修的宅子很簡陋,如今用的住所大多是用老建築的地基,臨時搭建。


  “哦,血衣衛還有苦衷,田大人請講!”顏子卿的話中略帶諷刺, 田惟忠假裝沒聽見。


  “是這樣,前段時間血衣衛和顏侯之間有點小誤會!”既然當今不追究,那血衣衛暫時拿顏子卿沒有任何辦法。至於說以後怎麽報複,那是以後的事。所以,那是小誤會。


  “如今誤會澄清,咱們兩家也就無需糾結過往。”看顏子卿沒說話興趣,田惟忠繼續說道:“事情過了不再提。但顏侯爺,我血衣衛死去的那三百兵丁該怎麽辦?”


  原來田惟忠是為被顏子卿殺死的幾百血衣衛而來。這幾百人朝廷可不會當“烈士”撫恤。即便是真的戰死沙場者,他們的錢往往還發不到手中,何況這三百人。


  這些人家屬最近天天去北鎮撫司鬧事,不為別的,隻為要個說法——換而言之就是要錢。


  田惟忠有錢,但不能用。有的錢是依靠各種“黑路子”來的,在沒洗白前是花不出去的;還有的錢早就有去處,不是田惟忠想挪就能挪的。


  所以田惟忠沒錢。血衣衛活動費用全靠朝廷撥款。可如今朝廷連賑濟災民的銀子都拿不出,戶部又怎麽會刻意去照顧那些平日裏恨得牙癢癢的血衣衛。


  顏家最近幾年有多肥,血衣衛大致是知道的。顏子卿眼都不眨拿出二十萬兩給戶部賑災,想必再拿出一點點了結雙方恩怨,不會有問題。


  “哦,那都督打算怎麽了結?”顏子卿饒有興趣看著田惟忠一本正經的臉。田惟忠麵前擺著一杯京師出產的茶葉,顏子卿手裏的是鐵觀音。當然,這點細微差別,田惟忠是分辨不出來的。


  “三十萬兩!”田惟忠伸出三根指頭,“三百人,每家一千兩,不多吧!”


  “三十萬兩,真不多!”顏子卿的話讓田惟忠露出滿意的微笑,還沒等他接過顏子卿話頭,隻聽顏子卿冷漠的說到:


  “三陽重和天雲關鎮每年因抵禦戎狄戰死的烈士無數,家屬能拿到手的銀子滿打滿算不到百兩,你的那些血衣衛,憑什麽就比他們貴十倍?”


  “錢我有的是,隨便哪個兜裏翻一番就能湊個百十萬兩,但憑什麽給你們血衣衛?”


  “一群趴在大漢身上的寄生蟲,他們的命也值一千兩一條?笑話!——”


  “什麽,你——”田惟忠驚怒。自己帶著滿滿的誠意來到顏府,竟會受到如此對待。“顏侯,你想好了,你敢和我們血衣衛死磕到底?”這才是血衣衛的本來麵目。


  “血衣衛而已,倭奴都殺光了,也不在乎再多一群滿手血腥的劊子手!”顏子卿端起茶杯,做出一個明顯“送客”姿勢喝茶。


  “哈,哈,哈——今日才知我等在雲州顏侯眼中是何等人,好!我田惟忠記住今日的‘恩情’,來日必有厚報!告辭!”說完一起身,結束了這短暫而又印象深刻的交談。


  可惜田都指揮使不知道,在未來的半生中,其最最後悔的就是這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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