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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誰坐第一

  戚元儉、伍雲易、麻貴、李子茂和盧堂五人年前接到兵部行文,年前趕到京師。這個級別是夠不上當今親自接見的,兵部尚書會見之後,命令五人火速南下。


  劉廷、鄧子龍隸屬水師,直接趕往隸屬水師駐地、雲中城下屬縣城申城。申城在杭州北麵,因此無需至杭州。


  伍雲易五人沿運河南下到銀江後,原本該直接去雲中城找朱子清報道,但伍雲易提出往杭州一行。伍雲易帶著女眷、趕著駿馬,直接去雲中城會被人當成傻子。


  兵部給的時間是一月底前到任,時間充裕。而且五人初來乍到,有伍雲易的關係,能搭上顏家這樣的地頭蛇,絕對於抗倭有益。特別是戚元儉,將來還要背靠杭州府吃飯。


  而且,眾人都沒見過名揚天下的花魁大賽。若是能看看雲州的花魁表演,也不枉來此一趟。若是去雲中城早了,朱子清讓離開,走是不走?

  於是眾人一拍即合,掉頭朝杭州而來。


  這也能看出軍人和文人區別。換文人,知道顏家和朱子清關係,絕對是死也不會來杭州;一眾中郎將不同:老子愛和誰交往,甘你鳥事?

  合上伍祐的信件,顏子卿歎口氣。“兒行千裏爹擔憂”,伍雲易性子,當爹的再了解不過。和打了雞血的伍雲易不同,伍祐這種一輩子軍伍的老油條,一生都泡在營盤裏,什麽爛事沒見過?


  南方的倭亂為什麽幾十年不斷?隻因為南方兵弱?以伍雲易莽撞性子,說不定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沒顏子卿照看,當爹的能放心!?


  顏子卿沒說伍祐在信上寫了什麽。就算沒有這封信,顏子卿也決不能放著伍雲易不管。在晉陽,無論伍祐還是伍雲昭都沒少照顧顏子卿。別的不說,光憑方鳴石和方惋惜的關係,顏子卿也不能坐視。


  伍雲祿和方惋惜自然有顏沈氏和顏二妹招呼,加上表妹,後宅熱鬧無比。


  男人們,自然由顏子卿招待。


  地點設在拜月樓。但凡有引發誤會的可能,顏子卿都盡量避免。和蘇小小的八卦,杭州城滿城飛揚,顏子卿盡量減少旁人閑話的機會,這樣對蘇小小好。


  顏子卿很少請客。自從上次被顏子雲幾人拉到拜月樓後,就再沒來過。顏子卿一行的到來,麽麽喜出望外。有機會討好顏子卿是意外之喜,若是顏侯一高興,做出幾首詩詞來——麽麽明顯想多了。


  因來得及,提前沒預約,當顏子卿提出要最大包間、請柳霜霜等人唱曲時,麽麽又顯出了尷尬。


  “該不是府台大人又在隔壁吧?”顏子卿很少開玩笑,但這次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看麽麽難看的表情,顏子卿感覺見了鬼了。


  城外五十萬災民忍饑受餓,城內七十萬百姓嗷嗷待哺;物價飛漲、人心不穩;倭亂橫行,官場混亂;作為知府,這得多大的心才能在正月初八跑到花坊來聽小歌、吃火鍋?


  見不見麵?顏子卿覺得,蘇和仲再大的心,這個時候估計也不願看到自己。就像後世在娛樂場所看到上司摟著小姑娘一個道理,你若跑上去叫領導好,回頭保準被整的滿頭包。


  其實顏子卿冤枉蘇和仲了,準許顏家來客,就不許蘇和仲來友?可惜,沒人能站出來解釋。

  “如花、如玉、如霞、芙蓉、鳳姐……快來接客了!”“麽麽——愛藥哦,客官你們來了”


  ……


  嚴格說,拜月樓的飯菜是真的不錯。


  若想花坊開的長,除了名聲響、姑娘靚,飯菜味道也得棒。小盤四個:熗虎尾、熗班腸、二龍搶珠、長魚羹;中盤四個:烏龍搶蛋、翠珠魚花、翡翠燒麥、水晶肴肉;大盤四個:龍鳳呈祥、鬆鼠鱖魚、沙鍋野鴨、清燉蟹粉獅子頭。


  每倆人一個小方桌,十二個菜放得滿滿當當。城外有災民,顏子卿不想浪費,但沒有辦法。有的時候,人吃的不是東西,是臉麵。


  八個小桌、圍成一個大圓。交州八人占四桌,以宋師承為主;宋師承很謙遜,把主位讓給了五名中郎將。


  五名中郎將首位就有點怪。按說職位相同,該以年齡排序。盧堂四十餘歲,麵白長須,溫和儒雅,年齡最長,本該坐上首,可偏偏坐了第二;麻貴出身固陽麻家,世代將門,三十出頭、正當壯年,長得粗豪大氣、濃眉大眼,坐了第三;伍雲易第四,和麻貴坐一起;戚元儉比顏子卿還一歲,妥妥一個白麵鮮肉,坐了第五,和顏子卿表弟沈叢文湊了一桌。


  坐第一的是李子茂。認識李子茂的人不多,可其父李汝契卻是天下耳熟能詳。李汝契以一介布衣之身,官職一品大將軍、燕國公,鎮守天雲關二十年保其不失,是當世唯一非世襲國公,說是今夕大漢第一武將也不為過。


  可即便如此,也輪不到李子茂坐首位。論家世,麻貴、戚元儉都是世襲,遠高於眾人;論老爹,伍祐也官至一品、軍功封侯比李汝契隻差一線;論資曆,盧堂從軍二十多年,從大頭兵一步步上來的。李子茂憑父蔭升官……還就坐了第一位。


  李子茂馬臉丹鳳眼,身材魁梧、渾身肌肉,卻擺出一副穩重大氣的斯文樣,坐在那貌似沉穩有度,不知到底在學誰!

  當然,今日能坐在此處的五人絕對沒有一個是廢物。盧堂、麻貴不說,就是最年幼的戚元儉,繼承父親職位後,兩年來在天雲關一線也立功無數,絕對當得起青年俊傑稱呼。


  顏子卿獨一桌,不動聲色、沒問原由招呼眾人座下。五人有了默契,那麽肯定中間發生過什麽,自己是主,眾人是客,桌上絕不是打聽的好時機。


  如花、芙蓉一眾美女小娘進來後,氣氛頓時活躍起來。除顏子卿外,每人身邊坐了一個,既是倒酒、也是陪酒。隻有顏子卿一個人,酒杯、碟子和碗筷都讓四斤換上了自帶的,看得宋師承等人一陣無語。


  拜月樓柳霜霜、薛濤濤二女不在,自然有二線歌伶前來吟唱,走來一名二九少女,懷抱琵琶,盈盈坐下後,平複下緊張情緒開口清唱《驀山溪》:“江天霜曉,梅粉參差吐。剪剪暗香風,自吹到、瑤台仙路。輜軿縹緲,昨夜出蓬萊,雲鬢薄,月眉纖,元是飛瓊侶。……知書識字,書帶先生女。來配計然家,貨財等、封君千戶。穀量牛馬,更用鬥量金,年不老,富無窮,常作蟠桃主。……”


  漢人的酒桌,一般是用來拉感情的,不會談正事。有美人、有美酒、有美曲,顏子卿頻頻舉杯,杯杯酒盡,三五個回合後,眾人便臉紅耳酣起來。

  顏子卿的酒桌上,既有文人又有武人。文人們在一起通常談詩詞歌賦,武人們在一起通常談行軍打仗,文人和武人在一起談什麽?還可以聊女人和事業。還沒喝到位,聊女人還有點放不開;聊事業,正事是不能在這談的,倭亂、災民是可以聊的。


  “我就納悶了,倭奴就那麽幾萬人,沒馬沒甲的還不能同時上岸,咋就幾十年都搞不定!”李子茂一張口,頓時引起眾人關注。


  “官軍無能、官倭勾結;走私嚴重、民生凋敝!”宋師承身邊一名白麵儒生引起顏子卿興趣。和宋師承坐一起的不是幾個兄弟,而是好友。


  此人姓曲名東流,交州百花城名士。除他以外,其他幾人具是交州大族子弟,唯有曲東流是平民出身,可見此子能力。若沒有過人本事,是不可能和宋師承結為好友、坐到一起的。


  曲東流十六個字道出倭亂核心,深得顏子卿心意:前八個字是現狀、後八個字是原因,字字珠璣。


  “什麽官軍無能,我看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李子茂說這話的時候,滿臉不服氣:“北軍入伍之時還不一樣平民子弟,見見血就是天下精兵,我看是雲州這裏當官的太無能才對。”


  李子茂這話一說,伍雲易和麻貴馬上點頭附和。盧堂撚著胡須沒說話,戚元儉臉上寫滿:我讚同!不過含蓄的沒表示出來。


  “那可不一定!”宋師承覺得李子茂恐怕犯了顏子卿當初一樣的毛病,苦口婆心提醒:“雲州富庶,當地人沒人願意當兵,兵備鬆弛不是一日兩日的原因,所謂將官無能一說——”


  “哎!我不同意!什麽樣的將帶出什麽樣的兵,兵好不好全靠將來帶”李子茂無禮打斷宋師承的話,至於宋師承想表達的意思,半點沒往心裏去。


  宋師承也不是老好人性子,該說的老子點到為止,你愛聽不聽。就像當初對顏子卿一樣,我說到位了,你要不聽被人搞了,誰也別怨!

  見李子茂反駁,宋師承笑笑,端起酒杯呡一口,不再說話。


  “你們雲州人真是挫,幾萬倭奴就搞的沿海大亂,百萬平民流離失所。若是我們北軍,豈容倭矮子們猖狂……”李子茂吧唧吧唧說個不停,宋師承等人漸漸有點不爽,但人家說的是雲州,與交州無幹。


  沈叢文很不爽,但人言輕微。自己秀才都不是,人家中郎將,地位和表哥齊平,哪有自己插話餘地。


  顏子卿有點清楚為何這貨坐第一的原因了。這貨能不能打不知道,看伍雲易不爭不搶卻也不算服氣的樣,應該和伍雲易差不多,就算強也有限。


  李子茂能排第一,恐怕純屬因為他的性格和那張嘴:才說幾句話,這貨就像磁鐵一樣吸引著仇恨。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但用不同方式說出來,結果是不同的。


  李子茂扯淡半天,看附和的人越來越少,終於記起:今日來杭州是拉關係的,不是來砸場子的。終於止住自我發揮,端起酒杯開始喝酒。


  大家也感覺到了不對。跑到人家家裏做客,總不能淨挑人家不愛聽的說吧!

  於是,氣氛再次轉到喝酒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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