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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倭亂爆發

  倭亂爆發。顏子卿手上的匯報,是雲東三府呈報和雲南兩府轉呈過來的。


  自十月中旬始,雲東三府寧波、台州以及杭州南部,雲南兩府泉州、漳州十餘村鎮縣發生倭奴襲擊事件,特別是最近三天,九處被襲。


  這次襲擊著實怪異。倭奴除了搶錢、搶糧之外,對人口殺傷很少。攻破村落、鄉鎮後,往往禍害完百姓後,一改往昔屠殺習慣,焚燒完帶不走的糧草和房屋就走,空留滿地絕望百姓,讓人看不明白。


  短短半月,已有三萬餘人遭災。和往年比,三萬人也許連三成都留不下,可這次被倭奴殺害的漢民卻渺渺無幾!


  “朱子清敢和倭奴勾結?”顏子卿尋思片刻,得出這個結論。


  顏紹恭搖頭看向蘇和仲,蘇和仲也搖搖頭。杭州府衙,蘇和仲和部分心腹官員明顯也討論過此事,朱子清應該沒這麽大膽。除非造反,否則朱子清不可能瘋狂到這個程度。


  “朱子清和倭奴勾結到不至於,但有人和倭奴勾結!”顏紹恭把府衙眾人分析的東西,呈現在顏子卿麵前。“十三次襲擊,特別是最近九次,人數都不多,多則上千少則三五百。


  可每一次襲擊都恰好避開各府中郎將的兵力布置、巡防位置,全都從空隙進退、直擊要害。從襲擊開始到結束,前後時間剛好讓開官軍支援。進退路線、隱匿地點縝密無比,讓官軍疲於奔命、防無可防。


  有的鄉鎮有高牆守護,倭奴襲擊時有內應打開大門,殺人放火猶如無人之境……”顏紹恭解釋完,顏子卿才明白為何蘇和仲臉色如此難看。勾結倭奴的人,絕不是普通平民,也絕不止一戶兩戶,否則不可能到如此程度。


  “一群背典忘祖的畜生!”蘇和仲咬牙切齒。眼看冬季來臨,房屋被燒、糧食被毀,災民們如何過冬?受交州難民“啟發”,加上“歌謠”的作用,受倭奴襲擊的難民也相繼朝杭州遷來,蘇和仲夜不能寐。


  當官最忌諱的之一便是:替別人背黑鍋。用自己的糧替別官養民,蘇和仲想起來就能噴出幾大升血。蘇和仲雖兼任雲東巡撫一職,但雲南行省和交州的災民可不歸他管。如今城外的災民以每天好幾千的數量,成倍增加,他如何不急?

  顏紹恭憂心道:“以杭州府的庫糧,暫時可勉強維持,可人數一旦十萬以上,那就麻煩了!人數達到二十萬,杭州庫糧最多能吃一月;人數再多……”


  “更可怕的是,如今杭州城,城內居民也引發恐慌!糧價在三天內長了一成,還在往上揚,這才剛剛開始。杭州城內有六十萬人,加上旁邊錢塘縣的十萬人,合計七十萬,他們並無太多存糧”。


  普通城市居民存糧,大多按月買米,誰也不會一下子買一年的米放在家裏。往年,杭州城最大的糧商是顏家,一半糧食供應掌握在顏家手裏,可今年不一樣。顏子卿終於明白那群糧商在籌劃啥。


  “囤積糧食,投機倒把?”知道他們謀劃,顏子卿反而更加冷靜。韓家、白家那群糧商若是隻有這點跟腳,那實在讓顏子卿失望。


  其實顏子卿低估自己也低看對手了。沒有人、至少現在沒有人敢相信,橫行雲夢澤十幾年的房見鼎會一戰授首;沒人知道世家垂涎千年的雷澤島,會落到顏家手上;沒人相信雲夢澤南部上百股亡命之徒能一夜消失;沒人知道近乎整個雲夢大澤成了顏家的圍場。


  韓家、白家和雲州其他大糧商掌控雲州幾十年糧食買賣,凝聚的力量沒有顏子卿想的那麽小;韓家白家做出的應對,其實也不是那麽好化解的……

  “師伯放心,我馬上從顏家各糧倉調糧!”拜蘇和仲為師是一碼事,日常的稱呼又是另一回事,蘇和仲對顏子卿改口叫師伯有意見,可惜還是沒有辦法。


  “嗯,那就好!”蘇和仲吐出口氣。事前已經和顏紹恭通過氣,蘇和仲也大致能猜測出顏家的實力和手裏的糧。有顏家糧食支持,加上上次顏家買地後府庫留下的一半庫銀,蘇和仲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下。


  蘇和仲執掌雲東五府,早已下令把其他四府的庫糧朝杭州調集,隻要不發生大變故,這場亂子應該能支撐下來。


  “災民們不能留在杭州城外,容易引起大亂子,這事我等還得從長計議——”蘇和仲明知道顏子卿回支持自己,但得到明確答複後,還是長長舒了口氣。


  最大的心事落下,其他都可以慢慢來。


  晚上回到顏府,顏紹恭、沈維進、冉八等一眾武將,不管能出主意的還是不能出主意的,全都被召集起來,坐於一堂。


  “這次府台大人是受了池魚之災!”顏紹恭心地比較純善,沈維進聽完就笑了。


  沈維進搖搖頭:“顏兄,你能在這麽個肥缺上做上這麽多年,真不容易!”沈維進話裏有話,在座的除狼嚎、棘奴等人外,都能聽出來。


  “他蘇和仲當了一輩子官,什麽樣大風大浪沒見過,你真以為他像看起來這麽可憐?老狐狸——”一想不對,再怎麽說蘇和仲和顏子卿也是名義上的師徒,趕緊改口:“蘇知府心中恐怕早有定計,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說完看了看顏子卿,見他沒發怒,眼珠子轉轉不再言語。


  沈維進這麽一點,顏紹恭也不是蠢物。朝堂黨爭的殘酷,沈維進為官十幾年深有體會。最近十年,朝堂上的“爛事”多如牛毛,落馬回家、永不敘用的官員如星辰河沙,蘇和仲隻是被貶雲東,豈能簡單。


  “若是顏家不在杭州,在富陽、在揚州、在台州,那些難民還會被安排到顏家駐地?”沈維進的發問引人深思,“說白了,這次的事顏家若是硬起心腸,撒手不管,倒黴的最終絕不可能是顏家!”顏家官場明麵上的人物隻有顏紹恭,而且不可能承擔責任。


  “真以為蘇知府想不到朱子清會報複?真當府台大人泥捏的?”沈維進捋捋飄逸的胡子:“到底是誰連累誰,恐怕不好說吧!”這麽一說眾人都覺有理,對蘇和仲滿腔愧疚立馬煙消雲散。


  有人在想:原來我顏家才是被連累的那個!

  “好了,說這些毫無意義!”顏子卿揮揮手。不管誰連累誰,韓家白家那些人確實把住了顏子卿命脈。在堂下很多人人看來,杭州城外災民,就算全部餓死也不關顏家的事,但顏子卿不可能不管。先不說對顏家聲譽有無損害,光是良心一關,顏子卿就過不去。


  “沈先生,雲州很多大族和倭奴勾結一事,你怎麽看?”顏子卿今晚召集眾人的目的,不是討論誰連累誰,冉八等人隻是旁聽,交州災民問題不是事,主要是想聽聽沈維進、顏紹恭等人對倭奴一事的看法。


  “勾結?”沈維進麵色詭異:一副欲言又止表情。


  “直說吧!”顏紹恭最見不得沈維進故作神秘樣。


  “什麽叫勾結!沿海大族,若是全部殺了也許有冤枉的,若隔著殺,肯定有漏網的。上岸為民、下海為匪那還叫勾結?”沈維進又暴露出一個眾人隱約猜測的事實。


  “這些年我從沿海幾個大族手裏收上來的古玩字畫,比從水匪、倭奴手裏得來的多得多。最近十幾年,一夜暴富的那些家族,有幾個背後是幹淨的?

  據我所知,台州府就有一家,家主貌似是王植兒子,王植家眷和老母都住在哪裏,全台州都知道,可誰人敢動他?

  泉州府李家,十幾年前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癟三,十年時間就位列雲州第五,大有和沈家爭雄的氣魄,他們哪來的底氣?全是無本買賣發的家。


  但凡走海運的,誰敢不跟倭奴上供?就是你們顏家,前幾年也沒少給倭奴送錢糧吧?”沈維進說到這,看著顏紹恭。顏紹恭悻悻的摸摸鼻子,沒有答話。


  “也就是說,哪些人通倭,哪些人就是倭,你能分辨出來囉?”顏子卿沒管沈維進的調侃,注視沈維進。


  “大部分可以,其他還得確認,需要時間。你們顏家在雲州那麽大勢力,他們瞞得過誰也瞞不住你們家!”沈維進這話說的在理,顏紹恭被說的老臉緋紅,以前確實沒把倭奴的事太放在心上。


  “那此事交給你!”顏子卿止住廢話:“三月內我要結果。從明日起從雲州所有糧倉調糧,先從紅薯土豆不易儲存的開始運!”


  自從分家之後,顏家主脈看起來損失慘重,旁枝末節各種實力散去大半,但好處也很明顯:沒有掣肘。顏子卿一聲令下,如今的顏家就似一部精密機器,開始有序、高效運轉起來。


  “既然他們要來給我送錢,我就卻之不恭!”顏子卿拿出一個盒子,放到桌子上。


  蘇和仲、張袁野和錢塘縣令劉開誌坐在堂上。劉開誌年已四十,三十六歲才中進士,還未能列入三甲,所以這輩子仕途基本就那樣了。三人圍坐一起,盯著顏子卿拿出的盒子。


  對交州災民、倭患難民的預計,眾人還是低估了。三天時間不到,杭州城南已經匯聚上萬人,而且人數還在呈爆炸性增長。蘇和仲嚴令雲東沿海三府官員不得隨意讓難民北遷,然而沒用,朱子清的命令恰好相反。


  對沿途縣府官員來說,沒人願意主動安置災民,兩不得罪的結果就是放任難民自由行動,相當於間接幫朱子清。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們站在朱子清一邊,而是利益使然。


  洶湧的難民潮,延綿千裏朝杭州蜂擁而來。


  世上對時局最敏感的是誰?商人,因為涉及他們最切身利益。這種敏感最直接的體現便是糧價和物價。不管背後是否有人推波助瀾,三天時間糧價增次增長一成,鹽價直接翻番。


  杭州城內糧食漲價,反應在表麵便是大大小小的糧店門口開始有人排隊買糧,有的一買就是上百斤,全家出動來抬。部分糧店明明剛賣兩三天便關門打烊,掛上“售罄”字樣,其投機倒把或跟風意圖,昭然若揭。


  顏家、林家、王家等幾個大族糧鋪沒有關門,蘇和仲很慶幸,這次府考竟將杭州城幾個大族公子全部收為座下弟子,關鍵時候還是師生關係靠得住,否則杭州城內情況將更加險惡。


  即便如此,幾大家族的糧鋪也一同開始漲價。原先一兩七一石的米價不知不覺漲到二兩,一石玉米也漲到一兩五,紅薯土豆等雜糧也漲到半兩一石,均達到往年最高峰。


  而且根據以往救災經驗,這才剛剛開始。畢竟時間還沒進入十一月,秋糧才剛入庫,距離來年冬糧上市還有大半年,這半年將會很漫長。


  “佑之,這是什麽?”張袁野問道。雖然和顏子卿沒定下師徒名分,但畢竟擔任過主考,多少還是有些情分的。


  “這是解決問題的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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