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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要叫老師

  中秋之後,不管雲東、雲南行省沿海如何防備倭患、不管朱子清如何寢食難安、不管各府中郎將如何調兵籌賞、不管杭州府如何劍拔弩張,這些都和顏子卿無關,因為馬上要進行府試。


  顏子卿又進入“被半拘禁”狀態。所有飲食、作息再次被顏沈氏掌控,老太君燉製的“補品”再次流水般送來。接連二十幾天,除幾名管事給自己匯報書院、雷澤島情況外,“咬書本”是顏子卿唯一活動。


  “宋家小姐離開杭州了,你不去送一下?”顏紹恭把新簽訂的“酒業商盟股份分成合同”遞給顏子卿。顏子卿接過來,看都沒看就放到書桌上麵。


  對於宋家小姐,雖最開始鬧出點不愉快,但天下七望之中的“適齡”小姐就那麽幾個,顏紹恭總體對宋家小姐還是比較滿意的。對顏紹恭來說,女人麽,娶回來終歸能調教好的。


  可眼見侄子無心宋家,也就不再多說,顏子卿的婚事,可輪不到自己這個叔叔管。


  顏紹恭不知道,當他提到宋家小姐的時候,顏子卿心底出現的是另一個身影……


  “佑之啊,為叔還是覺得讓利三成太多,我們顏家虧了!”顏紹恭不知顏子卿為何如此決定,但還是義無反顧支持,如今簽完才稍有異議。“韓家、白家各一成,太多了!”


  “可他們依舊感覺少!給它們各自三成他們依舊會感覺少!”顏子卿笑到,“叔父,到了九月書院又該招人了,我師兄那邊還得你幫襯著點。對了,我顏家那些世代家仆的孩子,有聰明伶俐的也選送些進去,年紀可以放寬點。”上次招人,年齡大多卡在十一二,好些個孩子進學之後,年齡偏大發展有限。


  “至於說釀酒的事——”顏子卿看著桌上的合同書,“他們不明白我要的是什麽,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輸了!他們覺得這個世界的法則是:遵守規矩的人比不過不遵守的人!但他們忘了還有種人比他們更強大,就是製定規則的人。”


  顏紹恭坐在一邊愣了愣神,趕緊喝口茶隱藏其腹誹:為叔我也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麽!

  九月初三,黃道吉日是個好日子。杭州府把當日選成府試開試之日,並不太明智,因為當天下雨。


  幸虧雨不大,卯時剛到,一眾考生就開始在府衙旁的府學旁堆積。杭州府學和餘杭縣學實際是在同一處,所以這次府試實際和顏子卿縣試是同一地點。


  顏家門前的直道上,非常擁堵。可以理解,餘杭、臨安、淳安、桐廬、錢塘五縣今科和往科沒過府試之人,都要參加此次科舉,人數是上次縣試十倍還多,可謂汗牛充棟。


  直道盡頭就是府學。府學前的空地上,早就有餘杭縣和杭州府衙役拉起警戒線。但凡沒有童生身份的無關人等,盡數被攔在警戒線外,隻有童生才能進入廣場。


  顏子卿這次不是孤身前往,同宗之中還有一名顏家童生一起前往,因而考試用的考盒有人幫著提溜。顏子卿一路走來,不停響起“顏侯”“師兄”稱呼。這些人具是參加過餘杭縣試的學子,有的甚至還參加過“中秋賞月”,見到顏子卿要多恭敬有多恭敬,他們讓開道路,等顏子卿走過後再跟在後麵。

  這些人,顏子卿俱都含笑點頭算是答複,不快不慢,直到走到餘杭縣備考隊伍前。各縣在廣場都有一個備考隊伍,領隊一般由本縣教諭擔任,也是各縣進場前的點名之所。


  “顏侯!”“顏案首”“師兄”顏子卿一到達餘杭縣駐地,隊伍“唰”一聲分成兩半,讓出一條供顏子卿前行通道。


  “各位學兄、師弟好!”麵對眾人好意,顏子卿沒有矯情。無論是顏家在雲州地位還是自己身份,都當得起一些不太過的“特殊待遇”!直到顏子卿走到最前頭,立於最前方,所有考生再自動回複“一字”型。


  “師兄!”餘杭今科學子林曉泉就在顏子卿身後,朝顏子卿躬身行禮。論年齡,林曉泉也許還大上一些,但這一聲“師兄”叫得很誠懇,“賞月”之後,林曉泉對顏子卿是徹底服氣,心底沒有半點“比較”的念頭。


  “師兄!”林曉泉身後還有十餘人一起長揖,具是林曉泉日常關係不錯的同窗,大多也參加過“賞月”的,一聲師兄叫得整齊劃一。


  “各位師弟無須多禮!”若是別人這樣拿大的回複一聲,也許會引來無數人白眼加反感,可說話之人是顏子卿,眾人反而感到自然得很。顏子卿能承認眾人的師兄弟關係,眾人都很驚喜:以後逢人吹牛也多了三分談資。


  隨後便是各縣教諭點名……各縣考生排隊入場。五縣考生,正好五排,不爭不搶。聽往年學子們說,若是院試、州試,幾十個府考生匯聚一堂,或因搶座、或因搶進,衝突時有發生。


  作為餘杭縣第一名進入考生,顏子卿再次來到主考座前那個位置。


  但凡參加過考試的學生都知道:監考老師身前的位置其實並不算好。那個位置雖靠前,但一直被監考者盯著,很容易緊張或走神,心裏素質不過硬或是實力不夠者,根本不敢選那個位置。顏子卿沒有挑選其他所謂“好號”,徑直走到蘇和仲坐前,坦然座下。


  “你得罪老夫,還敢坐老夫前麵!?”蘇和仲麵對麵看著顏子卿,一臉坦誠(麵帶奸笑),想從顏子卿眼中發現半點和表情“不一樣”的地方。上次“賞月”蘇和仲最後的“勸阻”沒能湊效,胖老頭心底一直憋著壞,這次終於能大聲發泄出來。


  馬上就要開考,蘇和仲如此“笑眯眯”、和顏悅色的問話,換個普通學子也許會驚慌失措,但顏子卿對胖老頭已經很熟悉,當然不會被訛到。


  “府台大人說笑!”顏子卿知道蘇和仲打趣成分居多。不配合、不抵觸,冷處理。可其他學子不知道:會場上,稍遠點的不知發生何事,盯著這邊;近處諸人眼觀鼻,鼻觀心,浩然正坐,仿佛沒聽到任何對話——神仙打架,擦出點火花也是凡人遭殃。


  “什麽府台大人,要叫老師——”蘇和仲須發怒散,可惜裝作生氣的樣子有點假。


  周圍學子大驚:還沒考,這樣直白說“顏子卿必取”這樣的話,真的好!?雖然縣試案首必取是往年慣例,而且以顏子卿“文名”,中個府試確實算不得大事,可您老大庭廣眾這樣說,讓屢次落地者,情何以堪?讓萬分辛勞方中試者,作何感想?

  “這次府試定要做出幾首‘鳴州’詩詞出來,否則老夫就不取你!”蘇和仲明目張膽的“打擊報複”,又讓不知內情者驚詫莫名:‘鳴州’詩詞,是想作就能作的麽?以顏家實力若不能做出“鳴州”詞尚且會被打壓,那我等豈不是——越想越感覺蘇和仲滿臉猙獰。


  鳴州?把詩詞的名字改成《鳴州》算不算?——很多人如此想到。


  蘇和仲出的第一科中規中矩,題目:“《詠雪》,詩兩首,詞兩首,賦一首。”


  說起詠雪,顏子卿想到太祖老人家的《沁園春•雪》,顏子卿最喜歡的一首詠雪,可惜不敢寫。


  端坐提筆,用“顏體”大氣豪放寫下四首詩詞。說起顏子卿的“顏體”,在這個世界剛出現時,到並不太為世人追捧,可隨著顏子卿“文名”日盛,漸漸初露崢嶸。


  顏體本就以筆體方正茂密,筆畫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著稱,形顧之簇新、法度之嚴峻、氣勢之磅礴,五千年不衰。加上顏子卿酷愛書法、根基紮實,寫出的“顏體”已盡顯大家氣度,雖偶爾在整體結構處理上還欠火候,但單個字形已算得上“大成”。


  世人皆愛“由字及人”,從一個人的寫字來談論他的的秉性。蘇和仲站在顏子卿身後,尚未品詩,對字已是點頭不已:端莊美、陽剛美、人工美,數美並舉。再看看顏子卿這個人——書法美與人格美完美結合。顏子卿上次沒盲目屈從自己,但蘇和仲對顏子卿行為卻很認可:一個漢人,誰能打心底不恨倭奴?


  洋洋灑灑,半柱香不到,顏子卿已經開始在寫賦,四首詩詞火熱出爐。


  《詠雪一》: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詠雪二》: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考前說“鳴州”,蘇和仲又是惡趣了。普通人一輩子能做出一首“鳴州”詩詞,已經算得上“飽學鴻儒”、“士林名士”。詩成“傳天下”,隻是絕大多數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奢望,如鏡中花、水中月,可望不可及。


  可顏子卿這兩首《詠雪》——“哎!天下才若十鬥,此子獨占八鬥!”蘇和仲的呢喃沒人聽見,連蘇和仲自己都沉浸在《詠雪》的意境中,不知自己在說什麽。


  《清平樂•詠雪》:

  畫堂晨起,來報雪花墜。高卷簾櫳看佳瑞,皓色遠迷庭砌。


  盛氣光引爐煙,素草寒生玉佩。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西江月•詠雪》:

  酒半溫時雪落,詩微香處梅開。春山開路筆牽來。一吐幽情稱快。


  但願書留淨土,豈容筆染塵埃。雄心依舊少年懷。賦裏豪言仍在。


  ……一個時辰後,大門打開,顏子卿當先而出。


  下午是明經墨義和諸子技。但凡死記硬背的東西,對顏子卿來說幾乎都是送分題,第一天考試輕鬆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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