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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外語重要

  “有恩客賜曲?為梔娘和有情郎賀?”梔娘一生幾乎都是靠唱別人曲目為生。因長相一般,來往恩客們火熱追求的不多,有幾名欣賞嗓音的留下幾首詩詞,那隻能算過得去。


  梔娘一生還從未在這種場合獲賜詩詞——移香閣今日就兩撥客人,除了自己心上人,還剩下的隻有三樓,難道是……


  “雲州顏家西席,贈梔娘《水調歌頭》一首!——”移香閣所有小廝一起呐喊,今晚終於揚眉吐氣。


  “噗嗤!”茶水、酒水四溢。無數人失去形態,搞的手忙腳亂。又蹦出一名顏家西席,雖沒有直接提“佚名”二字,但眾人還是懵逼:顏家到底有多少西席?

  “顏府西席?”蘇和仲恍然大悟:顏子卿原來就在旁邊,坐在一旁看了自己半晚上熱鬧。蘇和仲暗暗咬牙,下次定要顏子卿好看——沒幾天就是府考,咱爺倆走著瞧。


  “顏府西席!?”潁川眾人被一棍子敲懵,那剛才一直和“葬雪公子”鬥的不亦樂乎的人,又是誰?

  今夜的驚喜已經超過梔娘一生所能想象的極限。心上人送萬兩黃金帶自己脫離苦海,若能再得顏侯賜曲,此生再無遺憾。沒過一會兒,移香閣小廝便拿著一張寫滿詩詞的紙簽跑到麵前,遞與梔娘。接著月光和四周燈籠,梔娘接過細細打量起來。


  四維看客你看我,我看你,相互在詭異、焦急、等待的氣氛煎熬,直到梔娘手捧詞簽朝移香閣方向鄭重行禮,端正身體後,眾人豎起耳朵來。隨著悠揚的琴聲,一首《水調歌頭》徐徐傳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明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的?是啊,眾人四船眾看客不禁詢問自己。


  把青天當做自己的朋友,把酒相問,又是何等的豪放、不凡,絕立於世!天上宮闕、今夕何年?“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由望月而登仙。天宮之美,數不盡瓊樓玉宇,富麗堂皇,美好非凡。然而,天宮雖美,終究不似人間。與其飛往高寒月宮,還不如留在人間起舞“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上半闕淩空飛起,入處似虛,清麗雄闊、立意高遠、構思新穎、意境清新。詠月為中心表達遊仙“歸去”、直舞“人間”,曠達自適,極富哲理人情。


  梔娘隨即唱來:“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明月您總不該有怨恨,可為何總是在離別時候才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下半闕峰回路轉,純用白描,人月雙及。以物理闡釋人事,錯綜回環、搖曳多姿、波瀾層疊,返虛轉實,最後虛實交錯、紆徐作結。


  整首詞看似是與明月對話,實在探討人生意義。既有理趣,又有情趣,很耐人尋味。全詞意境豪放而闊大,情懷樂觀而曠達,對明月的向往之情,對人間的眷戀之意,浪漫的色彩,瀟灑的風格和行雲流水的語言,任何人都能從中細細品味出美的至高享受。


  第二遍“明月幾時有……”第三遍“……千裏共嬋娟!”梔娘含淚唱完,朝眾人婷婷行禮,走下後台,眾人還在餘音中久久不能醒來。


  “這個才是顏子卿!”是真是假,潁川眾人終於分清。名字能作假,詩詞做不了假。剛才這首《水調歌頭》沒人認為是“槍手”所作,有哪位“槍手”能寫出來,第一時間自己就用了,功成名就,還會拿去成全別人?

  “這才是謫仙實力!?”漕幫眾人異彩連連,卻沒注意到身後一名從人跑到毛海峰身後,耳語幾句,毛海峰凶光閃閃。


  “老夫遠遠不如!”蘇和仲和王固本一幹人,這次沒人說話、沒人評議,這樣的詩詞已經無需評價,自己眾人是作不出來的。“傳世之詞!此詞一出,上溯千年、後續千年,再無中秋詞!——哎!”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缺月,說的就是你麽?”女人的想象就是豐富,宋家小姐這次像是被點了穴道,喃喃自語。能從缺月聯想到顏子卿,宋家女這次終於是服氣了。


  “這首詞是前輩們所作,我拿來用!”顏子卿再次鄭重向宋家小姐解釋。在場眾人都無所謂,但顏子卿發現宋家小姐眼神突然有點發飄,覺得還是有解釋的必要。


  “胡說,我親眼所見!就是你寫的!”看,這個世界有的事就是這麽奇妙。同樣的事情,某兄百般解釋,某妹不信;某人百般否認,某妹她就信了。


  “你說不是你寫的,拿出證據來?你家的西席先生呢,叫出一個我看看!”多麽低的要求,直白、簡單,可顏子卿偏偏就做不到。


  “真不是我寫的!”“你騙人!”不管二人如何解釋、不聽解釋。一旁韓、白家主默默抹汗,嘴裏還念念有詞:幸虧沒賭,幸虧沒賭!


  “八格牙路!——”


  “巴嘎!徐海東你出來!——”還沒等眾人徹底從《水調歌頭》的意境中擺脫出來,幾聲令顏子卿極其熟悉的嚎叫,響徹在露台中間。十幾名臉型消瘦、異於中原人麵孔、仆從打扮的人,手拿又長又窄、閃著亮光的長刀從藏春樓三樓衝出,越過蓮台中央,朝移香閣奔來。


  若有明白的人便能看出,這群人不是漢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倭奴;手裏拿的也不是漢刀,是精致的倭刀。


  “毛兄,您這是幹嘛?”崔二齡站起身,滿臉緊張。剛才正打算和漕幫眾人攤牌,還沒開口就見毛海峰的侍從們衝了出去。毛海峰抹抹嘴,也站起身子,接過從人遞來的倭刀。


  “崔兄弟放心,沒事!哪邊有個熟人,很熟,我去打個招呼就回來!”毛海峰咧嘴一笑,朝樓梯走去。


  “什麽熟人,不能明天打招呼麽?”崔二齡看毛海峰的樣子渾身發冷,沒聽出話中深意。


  “明天就來不及了!我的耳朵是拜他所賜,今晚一定要招呼好!”毛海峰摸摸左耳,平日裏不覺得,今日感覺特別疼。“徐海東,你家耶耶來了!——滾出來!”


  “東哥!”移香閣二樓,一名站在門外手下,再顧不得禮儀推門而入,焦急看向徐海東。徐海東便是麽麽嘴裏的虯須客。“毛海峰的人,怎麽辦?”


  徐海東沒想到毛海峰也會來到這。這次出來帶的人並不多,加上自己就四名心腹。不過徐海東沒半點驚慌。拍拍梔娘的手示意她安心,不急不忙從腰間拔出貼身短刀,笑一笑,示意幾名兄弟安心。


  “梔娘,你現在躲到樓上去!”徐海東不傻,眼看對麵樓中陸續還有人衝出,隱約一數已有二十餘人,這邊勝算不高。樓上是雲州顏侯,無論如何至少能保梔娘安全。至於自己,徐海東從沒考慮過自己,縱橫南海半輩子,徐家兒郎從來沒退縮過。

  “不行,我——”還沒等梔娘拒絕,事情已經發生變化……


  “喔喔喔——”一陣擬聲狼嚎傳來,一名身高十尺以上的凶狠雜胡大漢和一名西域長相大漢已經跳將出來,衝到花船門口,正是狼嚎和棘奴二人。


  二人都隻帶有彎刀,往日常用的重武器、盾牌和鎧甲之類一概沒帶。即便如此,兩名巨漢的突然出現還是讓衝過來的倭奴們止住了勢頭,十幾名身穿漢人仆服的倭奴拿刀指著二人,邁著小碎步嘴裏“嘰裏呱啦!”說個不停,不知在念叨什麽。在狼嚎二人看來,就是在示威。


  “什麽情況?”眼看著雙方相距不到五米,一點火星就能打起來,徐海東和幾名兄弟衝到二樓窗口遲疑不定。


  “大哥,怎麽回事!?”一名兄弟問徐海東。倆人明顯不是自己人,堵在花船進口,任何人進出都要經過二人身邊。


  “不知道!”徐海東沒想過顏子卿能幫自己出頭,可眼前的狀況實在太出人意料。兩幫人就這樣針尖對麥芒:沒半點征兆,就像排演好的一樣。


  “倭奴?”拜月樓和飄香樓眾人終於反應過來,心生恐懼。二十餘名倭奴,穿著漢人衣服竟從藏春樓魚貫衝出,對著移香閣二樓喊著誰都聽不懂的漢話,和站在移香閣門口的兩名巨漢對峙。


  “倭奴!毛海峰?”王固本反應和最快。瞬間就想到了,隻有毛海峰身邊才可能有這麽多倭奴侍衛。“快,召集官兵,拿下他們!”王本固對蘇和仲焦急喊道,蘇和仲看他一眼,苦笑連連:四麵都是水,哪來的官兵?你以為在府衙?


  “他們在喊什麽?”王固本的問題沒人能回答。因為台下的眾人中,除毛海峰外,都是倭奴。


  “他們是倭奴?”徐州眾人看向窗外。倭奴的凶蠻,眾人都聽說過,但親眼見到是另一回事。樓下二十餘人,手持長刀,對著移香閣花船凶神惡煞,光是那衝天的氣焰,就教人膽寒。


  士子們日常相處都是彬彬有禮的謙遜君子,這等恐怖場麵,誰人見過?蕭如來、孔安國一幹人等人,全都手腳發顫,若倭奴持刀對著的是自己,恐怕早有人尿了出來。


  “他們在喊什麽?”蕭如蘭倆姐妹,身為女子,早也是渾身發軟,抖索著詢問。剛剛還“千裏共嬋娟”,轉眼就一幫倭奴提刀行凶,這落差也太大。


  “他們是誰?”毛海峰用倭語詢問著手下。毛海峰手下為何隻有倭奴沒有漢人?王植和幾名倭奴大名與大漢談判的事,是避開大多數手下的,很多漢人頭目的海盜都被蒙在鼓裏——對王植來說,分蛋糕的人,越少越好。


  “不知道!(倭語)” 於是乎……悲劇誕生了。


  倭奴手下們衝向花船的時候,滿嘴倭語。有極個別多少會點漢語的倭人,所會的也隻是雲州土語。雲州土語這樣的東西,對大漢官話都一知半解的狼嚎、棘奴來說和天書有什麽區別。狼嚎、棘奴跟隨顏子卿許久,如今也就勉強能用簡單官話和普通人交流,交流方式還需手口並用。


  一群倭人,持著鋒利長刀、風風火火朝顏子卿這邊跑,讓一直充當貼身護衛的狼嚎、棘奴怎麽想?第一反應自然是衝到門口把門先堵住。


  沒第一時間拔刀就砍,已經沾了這群倭奴穿著漢服的光。接下來的“交流”也徹底失敗:一邊用倭語或夾生的雲州土語,一邊隻能聽懂大漢官話。


  所以,對倭奴們來說,懂一門外語還是極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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