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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又該你了

  “哦!——葬雪公子這首高!”其他看客驚呼聲中都帶有一絲驚喜。


  孔安國的名頭在普通杭州百姓之中並不響,但在四座花坊的“有檔次的”看客們麵前,是如雷貫耳的。無需認識,就看其能和顏子卿齊名,就知道風頭如何。


  “哦!孔家公子也在那座畫舫!”又蹦出來一個大族公子,崔二齡就更不會衝出去出風頭。顏家、孔家都不亞於崔家,而且兩家別上了,有免費樂子看,何樂而不為?

  李兆銘也朝嘴裏塞了瓣水果,剛才果斷認輸何其明智。如今兩大家族的公子出場,眾人隻需“捧場即可”。李公子熱情洋溢邀請眾人吃果喝茶,唯有和顏子卿有點關係的漕幫眾人,在暗暗為顏子卿祝福。


  “《望江南》:江南柳,花柳兩相柔。花片落時粘酒盞,柳條低處拂人頭。各自是風流。江南月,如鏡複如鉤。似鏡不侵紅粉麵,似鉤不掛畫簾頭。長是照離愁。”


  “好好好!子國兄這首望江南,絕品!”蕭如來不是吹捧。孔安國這一首,無論用詞、意境絕不下於上一首。上闕以花和柳,寓溫柔美麗的女子。花香沾酒杯、柳柔拂人頭,是怎樣一種美。


  下闕表麵是說江南的月亮像鏡又像鉤,可說它是鏡子,沒有女子能對它塗抹胭脂;說它是鉤,卻掛不了畫簾。隻能總是映照著人們分離的痛苦。月亮的盈缺比喻人生的分離與相逢都是那麽的無奈,痛苦!

  “看來孔兄也有一位牽腸掛肚的紅顏知己!”一名同窗有感而發。


  這樣的鍋,孔安國哪敢背?用眼角瞟瞟蕭如蘭精雕玉琢的小臉,沒變化,孔安國趕緊否認。“非也非也!如蘭姑娘豈不比江南女子美麗百倍?隻是應景而發,應景而發!”


  平生第一次說出這麽大膽、直白近似於求偶的話語,孔安國隻覺得臉在燒,難以呼吸。眾人恍然大悟,送來眼神的祝福,眾人中覬覦蕭如蘭的還有幾人,但都有自知之明。


  “啊!孔大哥,你也變壞了!?”蕭如蘭發現眾人忽然拿自己湊趣,嬌羞不已。


  “本來就是!”“是極是極,孔兄說的是心裏話!”“如蘭妹子又豈是區區江南女子能比?”


  “我,我,我是真的這樣想的——”孔安國一緊張,口吃毛病就有點明顯。


  “哈哈!孔兄莫辯、小妹莫羞,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正在眾人競相打鬧之時,對麵小廝不合時宜的聲音傳來:“杭州府佚名公子,贈《太常引》一首,請飄香樓蘇小小姑娘獻唱!”徹底打斷眾人撮合,也許再有一會,兩人的關係就能明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次不光蕭家兄妹,眾人全都興起同仇敵愾之心,豎起耳朵聽“顏子卿”這一首又作的怎樣!


  蘇小小上到台來,“《太常引》: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把酒問姮娥:被白發、欺人奈何!乘風好去,長空萬裏,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頭兩句是寫實,描寫中秋之夜月景。開篇就讓人進入一個奇幻、瑰麗、壯闊的境界。隻見皓月當空,如一隻剛打磨一新的銅鏡懸掛半空,把清柔潔淨的光芒輕輕地灑向人間。仰望長空皎潔的月輪,想起月中青春永駐嫦娥。感歎歲月流逝、白發頻添、日漸衰老。苦悶、焦急之情溢於言表,舉杯向嫦娥請教:我頭發白了怎麽辦?

  “白發欺人”,“佚名”公子會感到苦悶、激憤?他人不知,飄香樓眾老卻知道,蘇和仲這是讓王固本給逼得!

  下闕轉和之下,令人精神振奮飄飄欲仙。月明風清之時飛升上天,在“長空萬裏”,悠哉遊哉,慢慢地欣賞壯麗河山在月光籠罩下銀裝素裹之美。最後再發奇興:飛進月宮,把那遮蔽月光的茂密的桂樹砍掉,好讓月亮放出全部光芒,照到更多的人身上、天下每一塊地方。


  “足可鳴州!”孔安國麵色凝重。沒有貶低“顏子卿”《太常引》意思,一首詩第一次傳唱就能“鳴州”,“傳天下”隻是時間問題。這次蕭如來隻點頭沒說話,慶幸這次出遊幸虧把孔安國給拉上:若自己上去對詩,那還不撞得頭破血流?

  “既然如此,那也不能教顏兄獨美於前!”若是往日,孔安國也許就息事寧人,甚至上去把酒言歡。但這次不一樣:一身男裝已經是嬌俏迷人、國色天香的蕭如蘭,穿上女裝會如何?

  不能想下去了——孔安國趕緊低下頭。


  退,是決不能退的了。這個時候,哪怕拿出珍藏的幾首“最關鍵時候用”的詩詞出來,也是決不能認輸的——這就是男女之情的力量。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中秋、吟月。隻要是頂尖詩詞,有一首算一首。


  “徐州‘葬雪公子’,贈《天仙子》一首,請拜月樓柳霜霜姑娘獻唱!”某公子可不敢指著一位歌伶邀,若是讓佳人誤會就不美了。


  柳霜霜終於等來今晚最重要的出場機會。“葬雪公子”的詩詞,不是誰都有機會傳唱的。


  就像顏子卿做出的詩詞上百首(單雨霖鈴就一百零八首),首首經典,可有機會唱“顏詞”的人,全天下好似就蘇小小一人,而且並沒得到顏子卿親口承認,可這已經不知羨煞多少旁人。


  是的,顏子卿詩詞在雲州已經有了“顏詩”“顏詞”的叫法。


  對歌伶來說,最最重要的不是才、不是藝、不是色、不是德,是名!名望這東西,酒水有了叫“名酒”,好茶有了叫“名茶”;學子有了叫“名士”,歌伶有了叫“名伎”。以色娛人不能長久,但名氣是任何時候都不會過時的,隻會越來越響。


  柳霜霜輕移遙步,杭州四大花魁,單以姿色而論,她排第一,可惜運氣並不是第一。


  “《天仙子》: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行家一張口,就知有沒有。“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一個“弄”字境界全出。“破”、“弄”二字,極其生動細致。天上,雲在流;地下,影在動——暗示有風,為以下“遮燈”、“滿徑”埋下線伏。原本意興闌珊,準備回到室內去了,忽然出人意表,雲開天際,大地上頓時呈現皎潔月光,加上風的助力,花在月下一掃暗淡,其嬌豔麗質一下子搖曳生姿,給人帶來了無限暢想。……


  無論詞句還是意境,此詞一出,足可“鳴州”。


  “不錯不錯,現在的小輩們,著實不錯!”景老品味著孔安國的詞。雖是“敵對”關係,但不妨礙眾人對好詩詞的喜愛。一首意境深遠、值得回味的好詞,遠遠勝過一甕美酒,更讓人沉醉。


  “可惜不是應景之作,稍有瑕疵!”明眼人能聽出,詩詞該不是今晚做的。


  “無需求毛求疵,便是往日佳作,也來之不易!”誰還沒在年輕時幹過“備詩詞”這樣的事,大家都理解。“孔家小子,不錯不錯!”

  “蘇和仲,又該你了!——”王固本聲音及時響起。


  ……


  “又該你了,‘佚名’公子!”宋家某公子說道。移香閣三樓,眾人麵色古怪看著顏子卿,“宋公子”沒說錯,孔安國再次出手,又該輪到“顏子卿”。


  真正“佚名公子”就在身邊,旁邊兩座樓卻來來去去“殺了”得“血流成河”。眾人早就停止談論股權一事,用心欣賞詩詞,這一陣子才算是真正賞了回月。


  “這首也很不錯!‘葬雪’公子,往日裏也算下了功夫!”眾人皆能從意境裏聽出更多東西,在座的沒有一個莽夫。


  “那位‘佚名’公子也很了不起,兩首好詞也當浮一大白!來,我等為‘佚名公子’盛飲此杯!”武方則巾幗不讓須眉,端起麵前酒碗一飲而盡,眾人舉杯應和,顏子卿叔侄倆也苦笑著端起杯子。


  “顏侯還不打算出手麽?怕比不過?”宋家“公子”再次出口挑釁。在宋家這位“公子”心中,顏子卿家世暫且不提,樣貌倒也“勉強”過得去,可惜太“柔”,缺乏男子漢氣!


  再有就是太能“裝”,自己忙活半天也沒見他反駁幾句,不知道是人沒用還是城府太深——不管哪種都是宋“公子”不喜歡的。


  顏子卿皺了皺眉頭。船外倆人,無論是“葬雪公子”還是假的“佚名公子”,顏子卿都是很佩服的。和自己帶著作弊器不同,倆人是真才實學,沒有絲毫做假,很了不起。


  不管是應景還是往日所作,能寫出這等詩詞者,都當得起一代人傑。自己若是用“先生們”的詩詞去欺負人,實在說不過去。所以顏子卿隻當沒聽到,與眾人繼續喝酒。


  唯有韓白二人相視一眼,心底裏都在想著解決辦法,二人很心焦:股權問題,遲早是要解決的。


  “梔娘!你看她們唱的多熱鬧!是在為你送行麽?”移香閣二樓,顏子卿等人樓下,一位滿臉絡腮胡的豪客臥躺在移香閣頭號歌伶梔娘腿上,吃著好菜、喝著美酒,怡然自得。


  “啊?東哥,你又說笑了!”此刻的梔娘輕言淺笑,嬌豔動人,也許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刻。“她們哪裏知道我今晚便要走,以後隨你浪跡天涯。姐妹們唱曲,隻不過是為生活奔波!”


  梔娘在眾歌伶中並不美麗、也無大才,除天生一副好嗓子,實在沒太多優點。雙十之前在移香閣還有很多恩客點唱,雙十之後,是一年不如一年。


  “沒想到那響徹雲州的顏侯,今夜竟在樓上,真是巧了!”大漢話一出口,突然抬起頭看著梔娘,“梔娘,你說我要是拿把刀橫在那顏侯脖子上,他能不能寫首名傳古今的好詩詞送給你,做你的謝幕絕唱?”


  “不要!”梔娘手一抖,趕緊按住大漢的頭,“東哥,不要節外生枝。顏家在杭州府的實力太強了,太危險!再說,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經心滿意足,今日過後,我們就遠走高飛。”


  “看把你嚇得!梔娘,我當然不會這樣做。光憑顏家救護二十萬災民一事,我就絕不與顏家主動為敵!”大漢口氣著實不小。


  “前些年王植劫了顏家的船隊,今次又屠了顏家一個鎮子,他們兩方自顧不暇,隻要不惹到我頭上,我沒事招惹他們幹麽!”


  “嗯!不過,今晚我定要讓你成為全場最‘豔麗’的那一朵!”大漢似乎話有所指,梔娘卻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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