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食言齋齋主

  雜草叢生的荒蕪院子裏，一個人正躺在一張做工粗糙的搖椅上，臉上蓋著一頂破了洞的草帽，聽到風瑾瑤的聲音，那人將草帽微微抬起，瞥了風瑾瑤一行一眼就又將草帽蓋了回去。


  “客官，門在您身後，慢走不送。”


  不知道從乾坤囊裏翻出了個什麽，風瑾瑤一揚手就將那東西扔了出去，那東西就剛好落在了那人身上。


  “廚房在哪邊？快去幹活。”


  感覺有東西落在身上，那人一愣，將那東西拿到眼前看了看，那人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態度驟變。


  “好咧！客官您想吃什麽？”


  風瑾瑤笑道：“瞧你這地方像是許久未曾開張了，就隨你吧，要是做得太難吃，你就別想離開林海鎮了。”


  “得咧！客官您放心，今兒我一準是要離開這林海鎮的！”連忙將風瑾瑤給他的東西揣進懷裏，那人轉身就屁顛兒屁顛兒地到廚房去了。


  跟風瑾瑤一起在唯一的一張桌子旁邊坐下，楚紹好奇地問風瑾瑤道：“這又是你的舊友？”


  “不是，”風瑾瑤搖頭道，“算是言歌的舊友，那信物也是言歌之前留給我的，我那會兒還笑他杞人憂天，沒想到他是早有準備。”


  沒想到風瑾瑤突然提到言歌，楚紹愣了愣，淡淡道：“言歌會沒事的。”


  風瑾瑤輕聲一笑：“有事沒事都是他的命數，而他的命數隻能靠他自己，那是旁人都無法插手的。”


  聽不出風瑾瑤是喜是悲，楚紹改口問道：“那個姑娘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嗯……”風瑾瑤轉了轉眼珠子，俏皮道，“是也不是。”


  沒想到風瑾瑤會給出這麽個模棱兩可的回答，雖然看出風瑾瑤是故意賣個關子，可若不是事有蹊蹺，風瑾瑤這關子也賣不成，於是原本不怎麽好奇的楚紹突然就好奇了起來。


  “之前你們說北商供奉的是巫卜師，我回府後就查了一下。”


  “哦？”風瑾瑤眉梢微揚，“那你查出什麽了？”


  “什麽也沒有，”楚紹垂眼，理了理衣袖，“因為是我不知道但是你知道的事情，所以我直接去翻閱了幾本古籍。”


  話說到這兒，楚紹頓了頓。


  風瑾瑤笑笑，接話道：“然後呢？古籍裏都寫了些什麽？”


  方明若和伯贏皆是有些期待地看著楚紹，期待楚紹能說出點兒什麽。


  楚紹略顯不滿地答道：“什麽都沒有。那日阿瑜和你都說這世上除了修煉靈術的人，還有些修煉其他秘術的人，比如魂師，比如巫卜師，可所有的古籍中都沒有與此相關的記載，連隻言片語都沒有。”


  “沒有記載？”方明若緩緩搖著折扇，不解道，“這不應該啊，那些古籍大多都是先輩有心之人寫的，為的就是將存在於世的和當世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告知後人，秘術什麽的一聽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不被人記錄下來啊。”


  “這麽重要的事情，當然會被人記錄下來啊，”這小院的主人恰在此時端著一盤蒸魚過來，“隻是六百多年前炎洲發生了一件大事，事後當時的幾大家族就決定隱居避世，隱居前聯手銷毀了所有與秘術有關的記載，我雖不敢把話說死了，但現在流傳於世的古籍有九成九都是那幾大家族聯手修改過的。”


  將蒸魚放在桌上，那人也順勢在桌邊坐下：“被抹去的也不僅僅是跟秘術有關的事情，還有那些神獸啊、神器啊什麽的，在現在流傳於世的古籍中，這些都是隻存在於上古時代的奇跡，可你說這世界既沒有滄海桑田，也沒有鬥轉星移，原本存在的東西怎麽就能消失無蹤呢？你說這九洲四海本是互相連通的，可為什麽咱們炎洲的古籍裏對九洲四海的記載隻有寥寥幾筆呢？青陽王，您說我說的有道理沒有？”


  眼神微沉，楚紹這才正眼看向這個衣衫襤褸略顯邋遢的人。


  他確信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就算他青陽王的聲名遠播，他本人的容貌卻並沒有多少人見過，能一眼認出他來的應該隻有各地官吏。


  見楚紹開始打量他，莫離嘿嘿一笑，衝楚紹拱了拱手，道：“在下莫離，是這食言齋的第十六代齋主。”


  食言齋？楚紹的沉吟片刻後問道：“你跟言歌是什麽關係？”


  “言歌？”莫離的視線不動聲色地飄向風瑾瑤，“言歌是誰？青陽王恕罪，在下在這兔子不拉屎的林海鎮待得太久，孤陋寡聞了。”


  風瑾瑤聞言輕笑一聲：“食言齋的齋主若都是孤陋寡聞之人，那這天下間可還有耳目通靈之人？”


  “有啊！”莫離道，“平福客棧裏那小娘們不就是嗎？你們這一回不就是來找她的嗎？”


  “你這小子！”方明若不知打哪兒抽出了折扇，手腕一轉就在莫離的頭頂敲了一記，“說話注意點兒，怎麽這麽粗魯？”


  “誰是小子？你眼瞎嗎？”捂著頭頂，莫離不滿地瞪著方明若。


  “誒？”方明若愣住，一時之間竟是沒反應過來。


  伯贏好笑地看著呆住的方明若，好心提醒道：“明若老弟，人家是個姑娘。”


  “姑娘？！”方明若大驚，“我以為姑娘家最粗魯也就瑤小姐這樣了，怎麽還能更粗魯？你瞧她這言行舉止哪裏像是……”


  方明若話沒說完，三道靈力就齊齊打向方明若，嚇得方明若連忙躲開，躲開後才辨出這三道靈力分別來自風瑾瑤、楚紹和莫離。


  “方公子，你說誰粗魯？”風瑾瑤揚起一個笑臉，可那雙桃花眼中卻是一點兒笑意都沒有，反倒是浮起了一絲殺意。


  莫離啪的一聲拍案而起，人差點兒躥到方明若麵前去：“你這混賬說誰不像女人？！”


  楚紹隻理了理衣袖，淡淡道：“慎言。”


  方明若自知失言，訕笑兩聲就轉頭向伯贏求救。


  伯贏微微一笑，和藹道：“愛莫能助。”


  古人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