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天水無心
見楚紹一臉淡然，方明若一愣：“你難道不覺得你旁邊這位的言行有些不妥嗎？”
楚紹聞言緩緩轉頭，神情淡漠地看著他身邊的風瑾瑤，風瑾瑤好奇楚紹會怎麽說，便也偏頭看著楚紹，眉眼間笑意盈盈。
盯著風瑾瑤看了看，楚紹淡淡道：“沒覺得，挺好的。”
風瑾瑤登時一臉得意，連腿都囂張地抖了起來：“瞧見沒？就你事兒多！”
“我……”方明若哭笑不得，“得，你有楚兄護著你，在下惹不起，躲得起。”
“你早該這麽識相！”嘻嘻一笑，風瑾瑤突然又去為難那個夥計，“所以本公子的飯菜呢？這鄉下地方就是比不上華都，做個飯菜慢就算了，竟也不知道準備點兒有趣的節目給客人打發時間，隨便找人來彈個曲也成啊，真是沒意思。”
聽到這話伯贏差點兒把嘴裏的茶水吐出來。
還找人來彈個曲？瑤小姐一個姑娘家，到底是怎麽把這紈絝公子的強調學得這麽像的？風府也就風瑾瑜一位公子不著調，可風瑾瑜常年不在風府，該是做不到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吧？
眼神微閃，楚紹轉頭看向稍遠處一位坐在簾幕後彈琵琶的姑娘，因為離得遠，客棧的大堂裏又是人聲嘈雜，所以那琵琶聲傳到他們這邊就已經不很真切了。
突然一笑，楚紹轉頭看著風瑾瑤，語氣堪稱溫柔地哄道：“出門在外，且忍一忍，你看那邊不是有個賣藝的姑娘嗎？把她喊過來給你彈首你想聽的曲子？”
暗讚果然還是楚紹上道，風瑾瑤麵上卻是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就那技術，能彈個什麽啊？”
“忍一下，”楚紹抬手揉了揉風瑾瑤的頭，“不然你就隻能吃花生米打發時間。”
風瑾瑤撇嘴：“那行吧，你把她喊來。”
楚紹立刻給旁邊的夥計使了個眼色，那夥計略一猶豫就向簾幕後的那位姑娘跑去，不一會兒就把人給帶到風瑾瑤麵前來了。
“怎麽還戴著個麵紗？是長得太醜見不得人嗎？”風瑾瑤這一開口，方明若一口茶就噴了出去。
風瑾瑤立刻一臉嫌棄地看著方明若：“方兄，你這是幹什麽？好髒啊。”
方明若額角的青筋猛的一突突，可礙於楚紹正麵色不虞地看著他，方明若到底隻是狠瞪了風瑾瑤一眼，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敢說。
楚紹這才看向那個蒙著麵紗的姑娘，聲音淡漠道：“姑娘隨便彈個曲子吧。”
楚紹的話音未散，風瑾瑤就又不滿地嚷起來了：“這怎麽能隨便？讓她彈……彈那個什麽來著。”
見風瑾瑤裝得像模像樣，玄風衝天翻了個白眼，伯贏和方明若搖頭失笑，連楚紹都是滿眼笑意，那姑娘靜靜地看著風瑾瑤，也是笑意盈盈的模樣，似乎是覺得風瑾瑤還挺有趣的，可風瑾瑤說得下一句話就讓她笑不出來了。
“哦，對了，彈個天水無心吧，本公子很喜歡那個曲子。”
那姑娘一愣，眸光幽幽地看著風瑾瑤。
“天水無心？”方明若啪的一聲將折扇甩開，仔細琢磨一陣，還是一本正經地問風瑾瑤道，“本公子縱橫華都這麽多年，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個曲子？”
風瑾瑤給了方明若一個鄙夷的白眼，道：“你是個聽曲的，知道的曲子若有人家彈曲的多，那還了得？”
偏頭想了想，方明若點頭讚同道：“這倒也是，術業有專攻嘛。”
伯贏衝天翻了個白眼，楚紹鄙夷地白了方明若一眼。
他怎麽還真叫風瑾瑤給繞進去了？
輕笑一聲，風瑾瑤轉眼看向那姑娘，倒是頗為讚賞那姑娘還沒逃走的鎮定。
“天水無心，這尋常人都不知道的曲子，姑娘想必是知道的吧？”
那姑娘這才微微一笑，略顯詫異地反問風瑾瑤道：“公子真是抬舉奴家了，奴家這樣的鄉野丫頭可沒法跟華都裏的姐姐們相提並論，奴家才數學才，公子所說的曲子，奴家當真不會。”
說這話時，那姑娘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窘迫和無地自容的羞愧，惹得在座的當地人都對風瑾瑤產生了不滿，卻礙於風瑾瑤一行的穿著和言行而不敢大聲指責，隻小聲議論著。
“你當真不會？”不理會周圍的指指點點，風瑾瑤看著那姑娘，桃花眼中笑意微涼，“這話你可想清楚了再說，我既然來了，就是心中已有定論，你覺得我是從什麽地方知道的天水無心呢？”
那姑娘的眼神閃了閃，過了片刻才道：“奴家不知道公子是從哪裏知道的天水無心，可奴家是真的不知道。”
“是嗎？”風瑾瑤輕聲一笑，“罷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走了。”
話音未落，風瑾瑤的人就已經站了起來，越過楚紹向外走去，還隨手扔了顆碎金在桌上。
“去哪兒？”瞥了眼落在桌上的碎金，楚紹起身跟上風瑾瑤。
起身跟在風瑾瑤身後，玄風看了眼那位姑娘，滿眼不屑。
“我知道林海鎮上有個飯菜比禦膳還可口的地方，帶你們去嚐嚐什麽才叫美味。”
方明若和伯贏這才確定風瑾瑤進到這家客棧來就隻是為了跟那位姑娘搭個話。
難得的楚紹幾人並沒有追問那姑娘的事情，幾個人就隨著風瑾瑤走在林海鎮的大街小巷。
沒有人問，風瑾瑤自然也不會說，隻偷偷給玄風使了個眼色。
玄風撓撓頭，便留心嗅著味道，待尋到了那個味道，就給風瑾瑤比了個手勢。
風瑾瑤會意，往玄風指出的方向走去，不一會兒就到了一條小巷盡頭的房前。
看著眼前略顯破敗荒涼的門牆，楚紹揚了揚眉，禁不住問道：“你確定這裏還有人住？”
風瑾瑤扭頭看了看身後皆是一臉疑惑的楚紹和方明若，轉而問伯贏道：“不是說這位楚公子年少時曾雲遊四海、闖蕩江湖嗎？可我怎麽覺得他所見過的四海江湖跟我所見過的略有不同？”
伯贏微微一笑，道：“楚公子畢竟是楚公子，他的四海江湖自然是與旁人不同。”
阿紹外出曆練那些年，去的到底還是那些繁華的城鎮，這些個窮鄉僻壤既沒有高人也沒有江湖事，若不是趕路路過，阿紹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說得在理，”風瑾瑤頗為讚同地點點頭，“那麽本姑……本公子就帶你們認識一下真正的四海江湖。”
話音未落，風瑾瑤飛起一腳就踹開了眼前本就搖搖欲墜的門。
“大白天的不開門迎客，喝西北風就能填飽肚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