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難覓,華燈初上夜幕低4
雖然微音平日在窯子裏行動自如,但並不代表她可以在窯子來去自如。眼下兩人正好來到陶務坊,聽負責陶務坊的窯工說,頭和煙塵公子出去了,至於去了哪裏就沒有再說下去了。於是兩人便往原路折返,隻是小暖的臉上明顯的有一絲失望。
在經過西庫房的時候,恰好迎上正在小心翼翼搬運新瓷器的窯工,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最近仿製的“流霞盞”瓷品已經完工了,正要入庫。
雖然不是她的職責範圍,微音也免不了翹首以待地去湊熱鬧,“流霞盞”可是傳說中的大明名瓷呀,也就是昊久家的祖先的大作,她能不著急嘛!
雖說是仿古的作品,不過也夠微音瞧的了,乍一見到那晶瑩小巧,明豔如朱砂,色澤如晚霞的精致瓷器時,忍不住連連讚歎。眼角光掃到小暖也是一副入了神的樣子,她又生出滿腦的YY念頭,畢竟眼前之物可是值得與她最愛的青花瓷相媲美的!
兩人搶著要去幫忙,硬生生的遭到嚴拒,隻好眼巴巴地看著瓷器從眼前被眾人拿走了。聽著大家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什麽“流霞盞”和曹家窯的五彩瓷器誰更勝一籌之類的,微音心念一動,忽然想起曾經在哪本書上看到關於康熙“一畝三分地”的說法,其中就講述了一個非常有名的“五彩耕織圖瓶”,那正是康熙時期的作品。
難道說?那麽這場比賽……
這晚微音因為新瓷器的事耽擱了些時間,所以逗留得有點晚,平時隻要她過來窯子都是和煙塵一同回去,但而今因為應對鬥瓷一事,他需要比往常忙碌許多,所以這段時日都是自個回去。
微音出了督工亭眼見天色已然有了暗色,也不做停留,隻是在經過畫作坊時偷眼看進去,隻見裏麵隱隱有火光,暗地猜測定是為鬥瓷的事情忙吧。
忽然一陣夜風吹來,獵獵作響,微音身形微頓,這窯場地勢較偏僻,一旦入夜便倍覺涼爽,微音搓著雙臂哆哆嗦嗦的走去,走到過道上時,直覺到一股不對勁,具體在哪又說不上來。就在她一腳半邁出門檻時,終於明白。
漆黑的夜色下,一個矯健的黑影迅速掠過屋簷,那稍縱即逝的速度,她揉了揉眼什麽也沒有,不禁苦笑定是老眼昏花了。緊隨著黑點又是一個身影縱起,微音睜著眼,這回可看得真真切切了,那人不就是……
一時驚得她忙用手捂住嘴,不敢聲張,原來他……
忽然之間,一個在心底積壓已久快要遺忘的念頭就在這個當下突兀地從心裏冒了出來……
“滿清走狗,納命來!”
黑衣人嘴裏一聲叱喝,手中長劍一挑,三尺青鋒其光爍爍地直撲過去。
微音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劍往她身上刺來,她嚇得忘了回避,也忘了叫喊,終於劍離她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
“啊——”
微音忽地從床上驚醒,看著床頂的紗帳,居然做噩夢了。這是自從來到大清以後第一次做噩夢,夢裏有人追著她,盡是些刀光劍影的畫麵。她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想著那個逼真的夢境,一種不安的感覺從左心房漸漸傳至四肢百骸。被這麽一折騰睡意早已全無,頓覺口幹舌燥便起身下地到桌旁,倒一杯早已涼透的剩茶,冰冷的液體下了肚,涼意頓時平複了些許慌亂。
從半開的窗欞間隙看出去,夜色森森的,估計著約莫醜時,甩了甩亂作一團的腦袋,決定不再多想,既來之,則安之。正要回被窩繼續眯一會眼,眼風尾恰好掃到空蕩蕩的院子,翩然飄落的一個熟悉身影正朝她這邊的院落走來,踩地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發出咯吱咯吱的細微聲響。
微音不禁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一個側身,一股涼風從敞開的窗戶灌入,渾身涼颼颼的,即便是隔著一堵牆,似乎都能感覺到煙塵經過她的房間時,略略停留的目光。
那個一直深埋心底不願想起的念頭再次躍出水麵,原來的她會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