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熱熱鬧鬧的婚禮
天還沒亮,夏傾月抱著被子在福祿待嫁的房間裏睡的正香,一隻黑手就把她從暖和的被子裏拖到妝台前。
夏傾月眯縫著眼睛,看清黑手的主人是纖雲,用被子把自己卷成個包子,盤腿坐在原地繼續睡。
“不吉利,不吉利,新娘不換嫁衣上妝不吉利。”
在好命婆的堅持下,夏傾月不情願的換上剛縫好的嫁衣。
纖雲盯著換好衣服的夏傾月半晌,才評論了一句:“人靠衣裝。”
困的半死的夏傾月聳聳肩,衣服好看是明擺著的,再說人困的時候再多的誇獎都聽不進去,剛坐下就又睡過去了。
好命婆不愧是常年給新娘上妝的,眼睛半盲了,下手還是極有分寸,連開臉這種活計都做的不輕不重,愣是沒讓夏傾月醒過來。
好命婆一邊上妝一邊摸著夏傾月幼嫩的臉蛋不住誇讚。
“燕郡王妃年紀雖小,骨架是極好的,將來必會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纖雲微微一笑不做置評,好命婆又沿著夏傾月的身骨摸到胯部,還在臀肉上掐了一把。
“咱們燕郡王真是好福氣,娶的王妃是個好生養的。”
夏傾月許是被掐疼了,哼唧了兩聲又睡過去了,纖雲輕勾唇角漏齒一笑。
“謝婆婆吉言。”
什麽都不知道的夏傾月被推醒了,看到銅鏡中的自己被驚了一跳。
這好命婆的手藝是極精巧的,新娘妝的工序雖然繁雜,但顯在臉上卻不顯妝濃,隻是平白多了幾分成年女子才有的明豔。
夏傾月被這婆婆的手藝驚呆了,真心誠意的謝過好命婆,這才去隔壁換上伴娘裝,並叫上福祿去院中撐傘,完成整個新娘交換過程。
畢竟東西都是臨時趕工準備的,紅傘的傘骨和傘柄的漆粘在一處,根本撐不開,還是福祿使了蠻力,強行分開傘骨才把傘撐起。
夏傾月隱隱覺得這不是個吉利的兆頭,也沒多言。
畢竟一個男人娶另一個男人過門,本身就沒想過吉不吉利這種事。
還是盡快把銀子賺到手才是正經事。
各家夫人都與夏采鶯互不相識,添妝便隻是給了燕郡王麵子走個過場,本人都說觀禮時會到,隻派了侍女前來送禮。
夏傾月見無需應付那些高門貴女,頓時放鬆很多,一番客套話說完,送走那幫人就露出一臉財迷相,在福祿麵前毫不忌諱的打開禮物挨個觀賞。
“這個玉如意好大個,還鑲著這麽大顆的藍寶石,嘖嘖,真有錢。這還送了顆夜明珠,也是大手筆。”
福祿茫茫然的看著夏傾月一臉興奮的樣子,也跟著傻笑了一下。
“這個……”
夏傾月興高采烈的展開一副畫卷,麵色一僵,急速偷瞄了福祿一眼,福祿繼續對著她傻笑。
夏傾月迅速將畫卷卷起,又挨個看看接下來幾個禮物箱子,挑揀了一下,狀似隨意的對福祿說:“你的頭發亂了,去妝鏡前重新梳整一下吧。”
福祿聽話的應聲,從妝匣裏找出梳蓖端坐到妝台前,卻發現發絲整齊,一份未亂,回頭四顧,屋內也仿佛沒有人的樣子,夏傾月不知什麽時候悄無生息的離開了。
福祿看著鏡子,用梳子隨意的在後腦看不到的地方梳了幾下,又重新坐回床沿上,緊盯著門口,等著夏傾月回來。
此時趴在床下的夏傾月手持避火圖,懷抱春色無邊的玩偶組件心裏罵聲不斷。
萬惡的婚禮惡俗,送這些東西,萬一被福祿看到,不是教壞小孩子嗎?
夏傾月忍不住好奇,又偷看了一眼玩偶,別說,做的還真挺精巧可愛的。
夏傾月看著看著就覺得頭有些發沉,看東西有些重影,以為是天冷趴在地上身上受涼,血液循環不暢所致,用胳膊撐起身體想要換個姿勢,卻是眼前一黑,就此昏睡過去。
房頂的屋簷動了動,一個黑衣人輕手輕腳的躍進來,打開房門迎進一個頭戴黑色帷帽,身裹黑色披風身材嬌小的女子。
女子入室站定,解開披風,露出一身與福祿款式極為相近的新娘裝,取下帷帽,一張神情略顯霸道的小臉輕勾唇角,正是歐陽妍。
歐陽妍走近被迷藥迷昏在床上的福祿,仔細端詳了一番他的長相,發出一聲嗤笑。
“這副癡肥的模樣如何配得上我天人之姿的七表哥?”
三名侍衛與歐陽妍處的常了,也是迎合慣了,紛紛點頭稱是。
“我們大小姐與燕郡王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歐陽妍最是吃這一套,分明美的眉梢眼角都帶著笑,卻還故意說著不走心的話,做作的推卻。
“我容色最是平常,哪裏及得上七表哥萬分之一。”
三個侍衛怎會吃不準歐陽妍的心思,你一言我一語的哄著歐陽妍高興。
“大小姐那是年紀太幼,尚未長開。”
“大小姐能看得上燕郡王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大小姐身份尊貴,最是招人喜愛,這燕郡王妃及不上您萬分之一。”
最後一句倒是提醒了歐陽妍,從飄飄然的狀態回到了原處,吩咐三名侍衛分工,將福祿和剛才守在這間婚房四周,被他們成功偷襲的暗衛一起丟到一樓雜物間去。
說來,這次行動能夠成功還真是靠運氣,一定是老天都認為她和七表哥才是緣分天定的一對,若不是在蔣遂寧的寒鬆居附近轉悠,怎能碰巧撿到這間客棧的守衛布局圖?
歐陽妍自己蒙好蓋頭,端坐在床上喜滋滋的幻想被七表哥發現新娘是自己,驚喜交加,將錯就錯,進而纏綿擁吻的情形。
歐陽妍想的火熱,粉嫩的小臉借著蓋頭的遮掩漲紅成一片,一雙小短腿在床邊晃悠的起勁,忍不住出聲說了句。
“討厭!”
歐陽妍的一臉傻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蓋頭就被人揭開,和另一個女人麵對麵,互相看的一臉訝然。
“歐陽妍?”
“白芷諾?”
兩個女人同時叫出聲。
“你來這幹嘛?”
白芷諾後退一步,上下端詳了一番歐陽妍的打扮,嗤笑一聲,一臉不屑。
“你這恨嫁都恨到無媒苟合的地步了?”
瑞國的婚禮需要三書六禮。
三書指的是禮聘過程中來往的文書,分別是:“聘書”訂親之書,在訂婚時交換;“禮書”禮物清單,當中祥列禮物種類及數量,過大禮時交換;“迎書”迎娶新娘之書,結婚當日接新娘過門時用。
六禮指的是由求親到媒到迎娶完婚的過場。分別為:“納采”男方請媒人去女方提親,女方家應議婚後,男方家備禮前去求婚,即俗稱說媒;“問名”托媒人取得女方的庚帖,準備合婚的儀式,即俗稱合八字;“納吉”男方家卜得吉兆後,備禮通知女方家,婚事初步議定;“納征”又稱過大禮,男方選定吉日到女方家舉行訂婚大禮;“請期”擇吉日完婚,多為雙月雙日,不喜選三,六,十一月,而此次婚事由皇後請了欽天監的監正親自推算,自是無上榮耀;“親迎”婚禮當天,男方帶迎書親自到女方家迎娶新娘。
夏采鶯與蔣遂寧自幼訂婚,三書六禮的過場,隻差了最後的一書一禮,歐陽妍這種半路插進來偷梁換柱的行為,即使時成事了,也隻能算得上無媒苟合,倒不怪白芷諾嘴毒。
歐陽妍氣的胸悶,從床上蹦下來,掐著腰指著白芷諾的鼻子恨聲說到:“把這惡心人的玩意給我抓起來!”
倒是把自己的三個侍衛已經全部被自己指派出去的事情忘了個幹淨。
白芷諾被歐陽妍的氣勢嚇得怔了怔,呆立半晌見周圍毫無變化,捂著肚子半蹲了下去,笑的半天直不起腰。
歐陽妍臉色發青,終是想起自己侍衛們的去向了,看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白芷諾和站在她身後半步的青蒲,咬著嘴唇向後退了一小步。
歐陽妍雖然出身將門,卻因為家中嬌寵完全不會武功,此次對峙終是在力量和人數上落了下成。
白芷諾抹著笑出的眼淚,也不想再多費唇舌,擰腰斜視歐陽妍就是一串冷笑。
“還不把嫁衣脫了?”
“你們白家的女兒都是些賤皮子,你堂姐去年才爬了我父親的床,今天你就敢打我七表哥的主意?”
歐陽妍雙眼泛紅,心頭湧起濃濃的恨意,當初在桐山寺,她就是故意想讓白家人難堪。
一想到母親絕望的淚水,和父親沉迷白家女子,不顧母親顏麵的決絕就心疼的發顫。
而那名白家女子正是眼前這位白芷諾的父親白奉常送給父親的禮物。
“我倒是忘了,你還是我的便宜侄女呢。乖侄女,快把嫁衣脫了,這事你做不合適。”
白芷諾捂唇笑的開心,生怕歐陽妍還不夠尷尬。
“我今天要撕了你。”
歐陽妍也不顧身高的差距,一個猛衝就要撲倒白芷諾。
隻是那青蒲也是個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推一扭,就把歐陽妍推翻在地,細白的手側立時出了幾道刮蹭的血痕。
從沒吃過虧,痛到滿臉淚水的歐陽妍,在一身火紅嫁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