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你沒有離我遠到，讓我抓不住
我側過頭去望了一眼，是一個微博頁麵。微博的名字很普通，叫“W她能聽到嗎“，如果不是頁麵上隻有文字，會讓人以為，是哪個收費的廣告號。
我沒看沈軼南在上麵發什麽，總覺得一旦看了，就會回不了頭。
他自己卻很平淡地告訴我：“那天之後，大概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像是一夜之間，被告知我原本的世界，是虛構的，而你根本就沒有出現過。許澤發現我精神狀態不對，給我找了心理醫生，我去看了，但沒有用。”
“我想，要不就這樣算了，淩沈其實也沒有多重要。我控製不住想去找你，這種念頭越來越深，幾乎占據我所有理智。有幾次要不是許澤發現及時，我的車已經撞上障礙物。後來有一次開會，我終於記起，我和你都有微博這回事，葉軒在替你管理你的微博，而我重新注冊了這個號。很多話想說的時候，我會在上麵對你說，想得快受不了的時候，也會在上麵寫幾個字，好像這麽做，早晚能像人家說的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一開始沒有人關注這個號，慢慢地到了現在，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後悔遺憾愧疚不舍，都會以這種方式默默地表達。大概我的信念比較強，我隻知道，你沒死，你沒有離我遠到，任我怎麽也抓不住，這就夠了。餘下的，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來，修補完成。”
沈軼南說的話，做的事，跟我認識的他，有那麽多的不一樣。我不知道是我的死，給他的刺激太大，還是他真的對我比想象中更愛。
但這些，就能抹平從前他對我的那些傷害嗎？這些，就能讓我心甘情願地，再陷進去一回嗎？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真心不想再經曆從前。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陸懷年的確有比我優秀的地方。從你出事那天起，他明裏暗裏，從未放棄任何一個機會，一個線索地找你，在所有人看來，他是魔怔了，可他仍未停止找你。他比我更相信，你還活著。我真的慶幸，第一個找到你的人不是他，我不想騙我自己，我很在意，你和他之間的所有經曆，所有。“
我看了眼手表，“五分鍾了。“意思是，我得走了。在保健品店時，我把心寶托給店經理幫我帶一下，這會兒淩雪已經不再是威脅，我怕心寶等我等得急了。
我的手握在門把上，沈軼南抓緊時間說：“我已經約好醫生，明天取檢。就在這個醫院。”
“你期待點什麽？”我問他。
“我期待的很多，也很少。隻有你而已。“
會不會來，我自己心裏沒有答案。原來我也不是那麽鐵石心腸的。我還以為，這兩年多我的修為已經夠了，我可以直接就拒絕，原來不行。
我去了店裏接心寶，心寶一見我，想哭的樣子，我知道她有些委屈了，哄了她一番。
淩雪被正式立案調查，以淩家的背景，也許她很快又會沒事，但這次我沒打算輕易放過她。所以，在深夜裏，我直接越過淩向東，給他和淩雪的老子淩華鋒打電話。
時差的原因，我這個點他那邊正好是中午，我想他看到號碼的歸屬地是茂都，一定會接電話。
“你好，淩老先生。我想跟你談談令嬡的事。“
“你是？“
我手裏捏著一支鋼筆把玩，“我是文櫻，你也可以叫我劉然。想必這兩個名字你都不陌生。事實上，我冒昧給你打這通電話，是想跟你談一筆於雙方都有利的合作。“
手機那頭靜默了幾秒之後，淩華鋒才問：“我女兒的事，跟你有關？”
“不，跟我無關，跟她自己有關。但我相信以淩家的實力，要救她不是什麽難事。隻是淩先生，你相不相信報應一說？她從前藐視一切法則道德，如今正是遭報應的時候。再這麽下去，恐怕你有心想救她，也會很難辦。我倒有個提議，淩先生一定感興趣。“
淩華鋒畢竟是居上位的人，雖然他的格局很大，但我這種身份直接打給他談條件，他多少還是有些不悅。
“你母親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能狠得下心來，明明沒死，卻兩年多以來對她不聞不問。她好歹曾陪伴過你十幾年，欠你的難道用她的命還償還不了？”
真讓我意外，淩華鋒居然會先跟我談鄧女士。
我冷笑：“淩先生，你不是我的父親，你沒有資格對我說教。還有就是，我母親走了十幾年，對我不聞不問十幾年，你似乎因果倒置了。說回淩向東與淩雪的事。不瞞你說，你教育出來的一對子女，還真是上流社會的毒瘤。明著風光，背地裏散發惡臭。誰的子女，誰自己領回去，別一天到晚在我麵前跟蒼蠅似的撲騰，一掌拍死我都嫌惡心。”
我的話算是很難聽了，特別是對淩華鋒這種要麵子的人來說。他也許很愛鄧女士吧，但他絕不會因為我身上流淌著一半鄧女士的血，就對我格外寬容。因為他和淩雪的本質是一樣的，他會認為，因為我，淩雪嫁不成沈軼南，因為我，鄧女士自殺，他們原本幸福的一家變得障礙重重。
“淩先生，我既然敢給你打這通電話，就代表我有所準備。淩向東也好，淩雪也罷，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要你們淩家從此不得安寧。我完全有那個本事，不是嗎。”
淩華鋒氣得不知摔了什麽東西，“我從未被後輩這樣侮辱，你……”
“那你從今天起，就先習慣一下這種滋味，說不定以後天天都要經曆一遍。淩向東跟沈君全勾結，利用唐銘順置我於死地；淩雪則意謀不軌，想綁架我女兒，不知道我把這些證據公布於眾後，你們淩家會不會到最後還要你出山穩住局麵。或者這樣，你趁早跟鄧女士生一個，培養成接班人？“
我最後這句，是擺明了往淩華鋒心窩裏捅刀子。我推測鄧女士嫁到他們淩家之後，沒有孩子大概是兩點原因，要麽是淩華鋒有意不讓她生，因為要顧及淩向東淩雪兄妹的感受，不想以後異母兄弟爭產；要麽問題出在鄧女士身上，也許是健康問題，也許是她自覺不想生，以此來博得淩向東兄妹的好感和安心。
“淩先生，我話說完了，怎麽選擇，你看著辦。不然類似今天這樣的事，以淩雪這樣的腦子，估計會惹出無法收場的後果。還有淩向東，他這麽喜歡管閑事，搞針對，那就得承受應有的責任，沈軼南好歹沒把他打死，你就感恩吧。“
我掐斷線。淩華鋒如果不傻，肯定知道怎麽選擇。他對子女的愛，又哪裏能及得上，公司那永恒的利益？
既然淩雪不肯放手，我就讓她老子親自教她怎麽學會放手。
下半夜我睡得正好時，一個江城的號碼打了過來，我迷糊接起電話。
“文櫻，你跟我爸說了什麽？“
哦，淩向東啊。他還能說得出話，那傷得不算嚴重嘛。
“我勸他趕緊給你和淩雪生個弟弟，這樣比較靠譜。”我邊打嗬欠邊說。
淩向東陰陽怪氣地笑了聲，“你現在真他媽的狠，咬住淩雪的事甚至還能威脅我爸。“
“多謝誇獎。我還能更狠，你要不要試試？都是相互的，你和淩雪怎麽對我，我自然要怎麽回報給你們。不過堂堂淩家，總不至於連淩雪這點小事都擺不平吧？嘖嘖，你們也有今天啊，淩向東。”
良久，我以為淩向東忘了掛電話時，他才又作聲：“沈君全做那件事，我是無意中得知，我猶豫過要不要告訴沈軼南但……“
“告訴他，你的好妹妹就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告訴他，你們就再也沒辦法除去我這枚眼中釘了。淩向東，我跟你老子說，信不信報應一說，他肯定是相信了的。你們都沒辦法否認，淩雪的命是我救的，她欠我一條命呐，現在這不就是現眼報了？”
我差點控製不住，想用力砸東西。就因為他的猶豫，我要麵對那種猙獰困境，若不是老天眷戀，我恐怕早就活不成，我他媽的還認錯淩雪是我要找的人，我還救她，嗬嗬，真他媽的本世紀全人類最大的笑柄。
我努力恢複平靜，爬到床上，摟著心寶暖暖的小身子睡。什麽都不要想，一切自有天意。
第二天我沒有去醫院。我等著淩雪那事的後續。聽說她還在茂都，還沒有被保釋出去。看得出來，她老子是存心讓她在裏麵受一段時間的苦，學學乖。
幾天後，淩雪終於離開茂都，這也宣告著，以後她這隻蒼蠅將再也不能出現在我麵前，真是美好。
許澤找上門來，告訴我，他老板的取檢報告出來了，是良性，準備這兩天就手術。
我沒什麽反應地聽著他說，心裏在想，既然是良性，那就更沒有我什麽事了，我才不去醫院。
“文小姐，他這個手術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有很多神經線，就怕萬一。”
“萬一變傻變癡了，不還有個沈君全能坐陣。”
“文小姐，他遺囑裏，全部東西給你。你不想要的話，等他手術後哪怕砸回給他，砸他一身窟窿也行。不然他有個萬一，你還是要到現場的，遺囑即時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