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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

  “沒資格嗎?我認為淩夫人跟我是一樣的,但認真算起來,淩夫人是主動拋棄她,而我,忘了她並非我所願。


  陸懷年麵容冷雋,那雙如星的眸子此時更多的,是釋放出一種想透過淩夫人去知道劉然的急切,我看著看著,又悵然又心酸。倘若在我與沈軼南糾纏之前,他但凡給過我一個眼神,我想我都會奮不顧身地堅持下去。


  太遲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沒有意義。


  陸懷年是愧疚的,不然他不會用盡所有方法,來尋找劉然存在過的痕跡。可同時,他也是矛盾的,他渴望知道更多他和劉然的從前,又怕知道後,被不安與痛苦折磨,怕劉然的結局是他導致的必然。


  自己曾經愛過的人,因為自己而死,自己卻一無所知,這種感覺足夠把人揉碎,陸懷年現在顯然要跟自己過不去。


  而我卻希望,與劉然相關的所有,在他知道劉然是怎麽死的之後,就該畫上句點。倘若知道劉然沒死,成了文櫻,而他曾經利用文櫻來對付沈軼南,幹的那些混賬事,他又該作何感想?


  我走了一會兒神,再聽那桌談話,陸懷年竟然諷刺她:“淩夫人在劉然死的時候都沒回來,如今卻頻頻造訪江城,為你的繼子繼女出謀劃策,放任縱容他們拆散別人婚姻,淩夫人真是位好母親。劉然沒在你身旁長大,是正確的。“


  “你不用挖苦我,我做任何事,都對得起自己的心。“她攪動了下咖啡,又抬眸銳利地望著陸懷年,“陸家傷害她的,我會為她討回來。陸建邦,陸清陸哲,陸思年,還有你陸懷年,一個也跑不掉。哦,還有個周以宣。“


  陸懷年抿直了唇,“別太過分。“


  “過分什麽?“她拿起小勺子一放,“周以宣和你,算青梅竹馬吧?你找那麽多人,問那麽多事兒,怎麽就沒想過周以宣?還有你的好爺爺陸建邦,你不是一直很敬重他?”


  “可他的手,雖沒沾血,卻也推了劉然去死,甚至為了讓你永遠想不起劉然,對你做了催眠,這筆賬怎麽算,一死百了真是便宜了他。陸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劉然,你被救回去跟他們生活了四年,竟到現在才知道有劉然這個人,你不是白眼狼是什麽?當初車禍,你怎麽沒跟她一塊死?最好不是她救了你,你才能活到今天,若不然,我絕對讓你把這條命還回來。”


  什麽?淩夫人,鄧影虹在說什麽?

  陸建邦對陸懷年做了催眠,目的就是讓他永遠想不起來劉然?我的後背冒出一陣冷汗,這個用盡心思控製陸懷年的死老頭,他在臨死前,卻隻字不提。我為我曾幫他而羞恥,可不幫他,陸懷年會過得更加艱難。


  一死百了,陸建邦的死真是便宜了他。


  可陸懷年怎麽辦?那些他知道的,不知道的,所有陸家的遮羞布,突然之間被一一揭下來,他怎麽辦?

  淩夫人優雅地站起來,“你如今還有什麽?陸氏?恕我看不上眼。若不是她不想,你的陸氏還能存活到現在?你認為你跟我一樣,怎麽可能一樣?你愛過她又忘了她,給她希望又讓她絕望,倒不如她從未認識你,你說是嗎?“


  她結束了這場對話很久,陸懷年猶未回神,他坐在那裏,神情淡然,可眼裏卻有濃得化不開的茫茫大霧,像多年前淋過雨等過我的男孩,幹淨純粹得讓人心疼。

  我不能,也不敢再看下去,有些事,像水一樣,一旦太滿就會缺堤。


  從禾新酒店出來,我的心似又回到了冬天,怎麽捂都捂不暖。偏偏回到品源,又見到了讓我更不爽的人。


  我的辦公室門前,守了好幾個保鏢,淩雪坐在外麵的沙發,身上是衛衣牛仔褲裝扮,配合她紮的高馬尾,好像剛讀完高中不久。要論起來,她比我還略大一點,近三十的女人裝起嫩來還挺像那麽回事。


  但我現在看到她就煩,腦子裏隻有四個字,陰魂不散。她最好知趣別惹我,否則我把氣全撒在她身上。


  淩雪使個眼色,那些保鏢就騰出了地兒,葉軒也被隔絕開來。


  我沒興趣搭理她,她卻蹬鼻子上臉了,非要在我麵耀武揚威。


  “一早這樣,你也不用吃那麽多苦。沈軼南也是。“


  她指我要離婚的事。但我不知她是腦子有坑,還是在我麵前裝蒜,明明她和淩向東的身家一夜之間蒸發了那樣多,淩向東還不得不滾,她杵這還跟我找不痛快?


  是不是因為她繼母在這兒,所以她有底氣了,就又跑回來了?可我如今連看她一眼都覺得侮辱了眼,怎麽會在意她說的話?愛咋咋,別找事。


  淩雪估計看出我的不耐煩,她擰了一下眉,“文櫻,鬥到現在,要麽你滾得遠遠的,要麽你乖乖收起你的狐狸尾巴,隻要你不跟我對著幹,我也不屑對你做什麽。你最好快點跟他辦妥離婚手續,這樣我滿意了,品源才能送給你。”


  我的手原本探進包裏拿手機,可她後麵那句話,讓我頓住動作。然後我從包裏掏出個鐵製的煙盒,打開,拎出一根細長的煙,含在嘴裏。


  我的拇指和中指繞成圈,彈了彈煙尾,這才點燃,深吸一口緩緩吐出。如今的女士香煙,多半精致,讓女性在吸煙的時候,極盡酣暢和風情之能事,早就一改過去,煩或喜悅才抽兩口。


  但我對煙這東西不感冒,上一次吸煙離現在,已經過去許久。還是淩雪的話,讓我頓生吸煙的念頭。


  我朝她走近兩步,指間夾著煙,輕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淩雪耍玩著衛衣的帽繩,“我說你用最快的速度跟他離婚,我才滿意。“


  “不,最後一句。“


  “品源,我可以送給你,前提是,你按我的話做。“


  我沒忍住,“嗤!“一聲笑出來,“喬可韻你知道吧,在我麵前說這話不下十次,後來呢,事兒沒辦到,人先離場。做人,還是實際點的好,這個說給我品源,那個說送我品源……“


  我話音一轉,絲絲狠厲從嘴裏射出:“我他媽的就想知道,品源什麽時候,成了你們的?臉呢?想打我的臉,全打到沈軼南臉上去了,你們空手套他呢,啊?”


  淩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似乎也轉過彎來,get到了什麽。


  “其實早該跟你玩兒一把的,省得你這種千金小姐摸不清人間險惡……”我伸手按了門邊按鈕,兩道玻璃門在我辦公室前麵和電梯的中間位置,彈出來並關上,隔絕開外麵的保鏢。


  淩雪張了張唇,沒說出話,但她反射性就挪了位置,越坐越縮到後麵去。

  我脫了高跟鞋,光腳站在瓷磚地麵。天氣變暖,我今天穿了件薑黃色的絲質係帶襯衫,下配白色闊腿褲,這已經足夠我施展。


  “你要打我?”


  “明知故問。“我挽起袖子,心想淩向東不同樣是揍一頓就老實了。


  淩雪就是膽子再大,她也隻會挑唆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到她自個兒麵對了,也隻剩下了死鴨子嘴硬。


  女人打架無非那兩樣,撓臉扯頭發,這種戲碼在酒吧不少見,多數因為搶男人,小部分看對方不順眼。


  我此刻是極其格外瞧淩雪不順眼,因此力氣沒收著,那手勁兒特別大,我扯住她衛衣帽子時,她整個身子都在抖。


  “抖什麽?害怕?又沒有多疼。”我沒有打她的臉,我隻是很壞心眼地,將她按倒在地,讓她趴著,狗啃泥一樣,姿勢狼狽。


  “亦舒有句名言,最要緊姿態好看。我打你的臉,我是爽了,但你不會收斂,你會變本加厲;現在這樣,你多少會吸取一些教訓。”


  淩雪掙紮不開,我半跪著,攥著她的頭發扯了扯,“你自以為清高,教訓人都不經過自己的手,還暗自得意那麽多人都被你利用是嗎?但你現在趴在我麵前,要仰頭才能看到我,這種滋味好受嗎?”


  我不過說了幾句,她就已經滿臉的淚水,好像特別屈辱。


  “很難受,很痛苦,很想殺了我對嗎?我告訴你,當你把我逼急的時候,我也像你這樣,恨不得一刀子捅完你了事。我跟陳嚴說過,不知他有沒有轉告淩向東,我從十六歲起,就沒有人能欺負我,我快三十了,你覺得我會被你欺負一次二次,十次百次?“


  我一個鬆手,淩雪的頭砸在地上,咚的一聲。


  “文櫻,我不會放過你,絕對不放過你。“她嘶吼出聲,像頭終於露出真麵目的野獸。


  “你先躲過這頓再說。”我反手摔一巴掌到她手臂上,聲音很大,應該也很疼,因為我的手打完也在微顫。


  打人不打臉這點,我還是有原則的。踹也隻踹她後膝,除了她趴著這點很要命,其餘都是略微小懲而已。


  但千金小姐是什麽體質,她哭喊得跟我那什麽了她一樣,隻差要開窗戶跳下去自證清白了。


  我相當無奈地瞅著她哭,別說,哭得挺美的,因為她的長相偏柔,高官不深刻,所以一哭就有種梨花帶雨,清純動人的感覺,俗話叫初戀的臉。


  沈軼南從前喜歡這種類型嗎,沒有多大的吸引力,勝在特別能認清自己的長處。淩雪這張初戀的臉,又騙過了多少人呢?

  咚咚咚,玻璃門外一聲比一聲響,應該來了很多人,我再不把門打開,玻璃門大概就要被現場砸爛。


  我按開了玻璃門,淩雪沒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依舊是剛才的姿勢。


  門外幾十隻眼睛齊刷刷地望進來,保鏢自不必提,來的人還有淩雪的繼母、淩向東、陳嚴和謝寧,許澤站在他們幾個人身後,旁邊是葉軒和幾個老家夥。


  尷尬的靜默持續了好多秒,淩夫人才喊上淩向東:“先把人扶起來,看看傷到哪兒了。”


  淩向東依言進來,小心翼翼地扶淩雪,眼睛卻在我身上搜尋。

  我一個眼刀子丟過去,意思是你沒被我打過嗎,看什麽看,再看連你也一塊揍了再說。


  陳嚴讓保鏢都退開,謝寧去倒了溫水端過來,葉軒見我沒事,趕老家夥下去,然後守在一邊等我吩咐,許澤最後一個踏進來,但沒有站得很近,約莫是收到什麽風聲趕過來的,圍觀完了給沈軼南匯報。


  我把挽起來的袖子放下,慢條斯理係上袖扣,又套回高跟鞋,看都不看這幾個閑雜人等,按了密碼徑直走進辦公室,用力帶上門。


  今天終於有機會親自收拾淩雪一頓,“運動”過後甭提多暢快。她自己要送上門,難道我還攔著我自己不成?


  但我也深諳淩雪那一套“弱者總是有理的”,為防有什麽不利於我的傳聞流出去,我決定先下手為強。


  我打開筆記本,登錄了好久沒發過動態,像僵屍號的微博,一連發了三條,每條都是意有所指。


  “人走茶自然會涼,這點時間都等不及,直接摔茶杯?”


  “配圖[本宮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


  “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不敢說,聖母聽了都流淚。”


  瞬間,各種評論和留言像雪花一樣越積越多,網友都在發揮最強大腦,我眼尖地看到有個名字縮寫,網友問“小姐姐,是不是因為LX?”,我點讚並回複一個“噓“的表情。


  有海外的課代表立馬獻上功課:簡單來說,就是前女友各種暗戳戳拆散人家,我是聽圈中好友說的,不是今年的事,大概一年還是兩年前,前女友就已經計劃跟前男友複合,圈中人都知道,隻是前女友在國外比較活躍,江城知道的人不多。再提一句,前女友是真正的名媛,聽說沾貴族血統,有錢。不敢說太多,怕被人肉。


  這條一出,為後麵的深扒提供了有利的線索,某些有理有據的分析裏,甚至提到:前不久,淩沈與某集團的頻頻過招,有人留意到嗎?(紅筆圈起來的要考)XXX公司,AI大頭,總裁及CEO是D先生,再往下扒,D先生是華人,中國名是L先生,等等,L?有沒有很眼熟?繼續扒……


  我看得津津有味,真要給網友寫個服字,怎麽這麽厲害呢?也許這些料,對淩家,對淩雪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影響,但以後她再想隨便出現在我麵前,就很難了,現在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個風吹草動都往她身上想。


  那句話我用行動送回給她:要麽滾得遠遠的,要麽乖乖收起狐狸尾巴。


  手機響了一聲,淩夫人發來的短信,“我會帶他們離開,今晚的航班。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是沒保護好我,還是沒保護好他們?有些事,經不起推敲和深究。那就不要去想,我刪了短信。


  沈軼南的電話打進來,我掐斷,因為離婚的事還要談,我暫時沒將他拉黑。他又打來幾遍,我調了靜音,沒有去理。


  但是晚上,我回到小區時,沈軼南卻出現在我麵前,不知他在我樓下等了多久,他從車裏下來,到我麵前的這幾步路,是喘著粗氣走的。


  “扶我一下。”他話音才落,雙手緊緊按在我肩上,才沒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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