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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徐閣老用計

  夥計推開會客室的門,只見兩個太監端坐在太師椅上,李成梁低著頭走進來,把門關好了,趕忙躬身施禮,恭敬地講道:「草民李成梁拜見二位公公。」


  有個太監尖聲笑道:「哈、哈、哈!李成梁,雖說內閣票擬允許你補缺副總兵,但這缺啊,還是候補!你還得等等,等到什麼時候也不好說,能補到什麼樣的缺,更難說,你——懂--嗎?」


  此刻,李成梁顯得很拘謹,輕聲答道:「還請二位公公指教。」


  「哈、哈,我們倆啊,都盼著你李大人能早日補上實缺,好為國盡忠效力,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麼想,這還取決於萬歲爺身邊的公公,還有文淵閣的公公、司禮監的公公、掌印的公公,要想把事情辦得快點,我們倆可以幫你疏通、疏通,要不然,給你拖一年、兩年也沒準,我們倆是知道、你是個棟樑之才,希望你能早點補上缺,補到你滿意的實缺,這才趁著出宮辦事的機會,給你捎個信。」話到此處,這太監死死盯著李成梁,拉著長音問道:「懂——嗎?」


  李成梁神色凝重,點頭答道:「我懂。」


  「懂了就好,我們倆先走了,明日午時還來找你。」這個太監說罷,起身就要走。


  另一個太監陰陽怪氣地講道:「李-大-人,在這件事上,你找徐階、張居正都沒用,懂--嗎?」


  「我懂、我懂。」李成梁開門相送,誠惶誠恐地答道:「感謝二位公公的恩德,請公公慢走。」


  回到餐桌上,李成梁發現大家都還沒動筷子,連忙招呼道:「不是說了么,不必等我,靈兒,快吃飯,自家人在一起不必拘束。」


  眾人輪番起身給李成梁敬酒,他似乎毫無興緻,面無表情地講道:「自家人吃飯,不用講究,唉,這還真沒到該慶祝的時候!來、來,大家隨便吃,我一介武夫,沒有那麼多的規矩。」


  許靈兒端起酒杯,起身講道:「恭祝義父大人官復原職!」


  「好!靈兒,就此一杯,好好吃完這頓飯,為父這給你們擺香案,讓你和如松結為異性兄弟。」


  大家邊吃邊聊,李成梁卻面帶愁容不住的嘆息,忽然,他發現李如松的眼神不時瞟向榮兒,忍不住問道:「馬上就要開科取士了,你到底有多大把握能武科奪魁?」


  李如松突然醒過神,急忙答道:「要是我能考中武進士,將來就不勞爹爹衝鋒陷陣了。」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為父今年才四十四歲,哼!」剛訓斥完兒子,李成梁忽然想起那兩個老太監,不由得低聲自問:「好東西人家見多了,明天人家來取,我拿什麼給他們?」


  「請問義父,需要什麼好東西?」


  說著,許靈兒放下筷子,從懷裡取出一個錦盒,於是,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就見他把錦盒揭開,裡邊放著十顆泛著綠瑩的夜明珠,個個光彩奪目。


  李成梁大聲驚呼:「這可是稀世的珍寶!」


  許靈兒雙手捧起錦盒遞過去,講道:「義父大人需要,就請拿去用吧。」


  此刻,李成梁不禁淚流滿面,卻不敢伸手去接,默默注視著許靈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許靈兒講道:「對於這些東西的來歷,請不必懷疑,若是贓物,我也不可能拿出來,現在先辦事要緊,請義父大人千萬不要客氣。」


  李如松感動至極,替父親接過錦盒,動情地講道:「公子對我們李家恩重如山,如松代父親大人謝過許公子!」


  眾人吃完午飯,在客棧掌柜的幫助下,在佛堂之中擺下香案,由李成梁和掌柜的共同見證,許靈兒和李如松結拜為異性兄弟。


  儀式結束后,李成梁問道:「靈兒,你後晌要出去辦事嗎?」


  許靈兒搖頭答道:「沒什麼當緊的事。」


  「那好,看來,今兒後晌我也不用等聖旨了,帶你和如松一起去拜見徐閣老,如何?」


  「拜見徐閣老?義父,我這輩子連縣官都沒見過,拜見這麼大的官,我,我有點害怕,還是別去了。」


  「徐閣老又不是老虎,有什麼好怕的?靈兒,等見著徐閣老,你若有什麼難事,為父可以請徐閣老幫忙,他可是位極人臣的當朝首輔。」


  許靈兒沉思片刻,低聲答道:「那好吧。」


  於是,他從懷裡摸出一塊黃綢裝裱的木匣,裡面有塊巴掌大小、晶瑩剔透的玉佩,其上雕刻著一條騰龍,天子印璽小篆極為醒目,四周鑲滿了閃閃發光的寶石。


  把玉佩遞給李成梁,許靈兒講道:「義父,都說美玉配君子,既然徐閣老是位極人臣的當朝首輔,深受大家尊重和愛戴,請把這塊玉送給閣老大人當見面禮。」


  李成梁頓時目瞪口呆,沒敢去接這塊玉佩,卻趕緊關上房門。


  「靈兒,這雖是稀世珍寶,可是犯禁之物,只可天子佩戴,或者天子賞賜番邦國王,你從哪兒弄來的?」


  許靈兒雙頰通紅,眨了眨眼睛,顯得極為慌張,彷彿自己被當成江洋大盜。由於大家都在目不轉睛注視著自己,他最終決定講實話,於是,便將自己和榮兒的來歷,以及陳素兒的真實身份,詳細訴說一遍。


  對於許靈兒這番離奇經歷,李成梁大為震驚,只見他低頭沉思了良久,才把玉佩還給許靈兒,對他千叮嚀、萬囑咐,此物今後不要拿出示人。


  李如松忍不住一陣唏噓,關切地問道:「靈兒兄弟,那麼,令尊是否還在嚴府?」


  「今兒清早,我其實沒在客棧睡覺,等你們出門后,我就到嚴府打探消息,聽說我父親被羅文龍送往日本,給嚴世蕃配藥去了。」


  「羅文龍!」李成梁驚叫一聲,接著講道:「勾結海盜的羅文龍,實乃朝廷欽犯,只不過這些年來,沒人知道他身在何處,此事足以證明嚴世蕃通倭,他死定了!」


  說話間,李成梁忽然發現她想銷毀玉佩,急忙勸道:「此物雖不能在咱們明朝境內示人,倘若到了番邦,卻能代表我大明皇帝的威儀,令尊被挾持到了日本,或許得派錦衣衛前去營救,若有必要,可將此物送給營救之人,將來會有大用,靈兒,先收起來吧。」


  後晌,李成梁便帶著他前去拜會徐階,徐府的老家人引領他們進客廳等候。


  此刻,客廳里鴉雀無聲,還坐著好幾位官員正在飲茶,李成梁連一個人也不認識,看來,大家都在等著見徐閣老。


  約莫過去一個多時辰,徐階終於回來了,進客廳一看,微笑著講道:「黃御史、鄒御史、林御史、趙御史,呵呵,還有李總兵,難得大家聚的這麼齊。」


  眾人趕忙起身給徐階施禮,異口同聲地喊道:「拜見徐閣老!」


  「呵呵,不必拘禮,請坐、請坐。」說罷,徐階坐在太師椅上,接著問道:「今天應該人逢喜事精神爽,怎麼看著大家都像霜打的茄子?」


  有個御史站起身,謹慎地講道:「既然李總兵也是徐閣老的人,我也就知無不言了……」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徐階突然把臉一沉,顯得很不高興。


  「趙御史,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徐閣老的人?李總兵被罷官這麼多年,老夫也沒幫上忙。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君子不黨!這裡沒有什麼徐階的人,有什麼話請大家只管道來。」


  趙御史嚇得趕忙道歉:「請閣老大人見諒!下官說錯話了。」於是,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奏摺,畢恭畢敬地呈給徐階。


  徐階是越看越生氣,忍不住問道:「這是不是你們每個御史的態度?你們埋怨皇上、埋怨老夫、埋怨張居正,又有何用?皇上就是對你們這些摺子,看多了,才輕饒嚴世蕃。還有你,鄒應龍,你以為皇上因為你的摺子,才抄了嚴世蕃的家?真是幼稚至極!殊不知這是藍道行在暗中幫忙。瞧瞧你們寫的這叫什麼?宛若潑婦罵街,成何體統!」


  這時,鄒應龍起身跪倒在地,認真地講道:「閣老大人,卑職舉報嚴世蕃『通倭』!」


  「嗯,看來只有『通倭』二字,才能要了他的命。」徐階似乎受到啟發,連忙問道:「鄒御史,我且問你,證據何在?」


  「卑職願冒死指控!」


  「指控!需要真憑實據,空口無憑,只怕把你自己指進東廠大獄,反倒會讓皇上更加同情嚴世蕃。」


  聞聽此言,李成梁拉著許靈兒一起下跪,卻發現他正瑟瑟發抖。


  「徐大人,末將正為此事而來。」


  「李總兵平身。在這兒大家都不必拘禮,有什麼話好只管講。」


  二人給徐階道謝,李成梁便將許靈兒的來歷、及有關羅文龍的情況,簡要講述一遍,並提議,派如松和靈兒協助錦衣衛,捉拿羅文龍。


  「百無一用是書生!」徐階深深嘆口氣,對此深表贊同:

  「李總兵這消息來得非常及時,老夫也擔心夜長夢多,萬一哪天皇上心一軟,把充軍發配都給赦免了,如果再讓這小子治好眼睛,他必位列大學士之首,大家都得等著倒霉!為防止錦衣衛有人交通嚴世蕃,此事務必嚴加保密,當務之急,老夫連夜拜見成國公老王爺稟明此事,只要抓住勾結倭寇的羅文龍,就能坐實嚴世蕃通倭之罪,徹底剷除嚴氏奸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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