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舊居
一個人在生命的漫漫長河中,能遇到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那是你的幸福,但是如果你們有緣無分,那前一刻的幸福瞬間就會變成不幸的深淵。
而他,在見到張琴的那刻起,就已經深處在這個深淵裏,爬不出來,也不願意爬出來。
“瀚霖!”一旁睡著了的張琴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麽,不安的大喊了一聲,手一伸,身上原本蓋得好好的薄毯被掀到了地上。
歎了口氣,蕭容胤放下杯子,俯身撿起薄毯彈了一下再次輕輕的蓋到張琴的身上,“睡吧,他不會走的,他和楊歡一定沒有什麽的。”
不知道是蕭容胤的安撫起到了作用,還是情緒波動過度又醉的太過厲害,張琴嘟囔了幾聲,重新又睡沉了過去。盡管眉頭還是沒有鬆開,但是人看上去卻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痛苦了。
安撫的輕拍著張琴,助她睡眠,蕭容胤的眼中滿是苦澀,“我想給你幸福,但是是不是,我已經走不進你的世界了?”
是不是哪怕我願意用我的全世界來換取一張通往你的世界的入場券,也隻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晚一步,果然是會晚終身的麽?
蕭容胤無奈的苦笑著坐到一旁,從胸口摸出香煙抽出一根點燃,卻在瞟到一旁的張琴的時候又按滅了扔進了垃圾桶,重新開了一瓶酒。
都說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生幸福。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場心傷。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一段荒唐。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聲歎息。那他現在又是處在什麽時間又遇到了怎樣的人呢?
剛剛還勸張琴別酗酒的人此刻一臉淡漠的給自己倒著酒,一杯接著一杯,眼不眨心不跳,仿佛他喝得全是雪碧一般。
如果楊歡在這裏一定會大跌眼鏡,沒想到原來那個靦腆害羞內向,連話都說不完整的學長兄,居然還有這麽邪魅狂狷的一麵。
“瀚霖……”
蕭容胤倒酒的動作一頓,轉頭看了眼張琴,握著酒瓶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化為了一聲無聲的歎息。
“雖然這麽做有些蠢,不過也算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吧,今夜過後,我想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放下酒杯,蕭容胤靜悄悄的走到張琴的身旁,掀開他親手蓋上去的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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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楊歡奇怪的看了眼忽然站定的程瀚霖,再看了眼麵前老式的防盜門,“到了?”
“嗯。”
“那你怎麽不開門?呆站在這幹嘛?”頓了頓,楊歡滿頭黑線的看向程瀚霖,“你不會忘記帶鑰匙了吧?”
程瀚霖斜睨了她一眼,“我像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麽?”
“很像。”楊歡極其認真的點頭。
“你這家夥。”火大的瞪了楊歡一眼,程瀚霖掏出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到了吧,鑰匙。”
“我又不是瞎子,你不放這麽近我也看得見。”往後退了一步免得被他戳過來的手指誤傷,楊歡語重心長道,“程瀚霖,作為一個男人應該要有個寬大的胸襟,來接受女士適當的玩笑之語。”
程瀚霖渾身一僵,臉上頓時縈繞上了一層黑氣。
“哇!你這臉色是在告訴我,你被鬼上身了麽?”楊歡笑嘻嘻的調侃了一句,搶在程瀚霖發飆前側身進了屋。
一進小區她就知道了,這裏不是她以為的程瀚霖為了和許曉琴結婚準備的新房,而很有可能是許曉琴生前自己的住所,現在進了門,她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很普通的兩室一廳,其中一間臥室還被改造成了書房,所以準確的說來就是一廳一衛一廚,外加一間臥室一間書房的構造,一個人住綽綽有餘,兩個人住恰到好處。
葉祁奕讓人保存的很完好,這麽久沒有人光顧,也沒有出現灰塵遍地,蛛網高掛的淒涼場景,除了少了點生活痕跡之外,可以說這間屋子還是挺溫馨的。
情不自禁的瞄一眼自從進門之後就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程瀚霖。
不知道當初的時候,這間屋子裏究竟是一個主人還是兩個主人呢?
“看著我幹什麽?不是你要來這裏的麽?要看什麽自己去看。”感受到楊歡的目光,程瀚霖不耐煩的皺皺眉,趕蒼蠅般的揮揮手,徑直進了書房。
楊歡眉梢一挑,趕緊快步跟上。
書房裝修的也很簡單,除了占了整麵牆的櫃子有些驚人之外,整個空間裏也就隻有窗台下的一張書桌,一把看起來還算舒服的椅子,以及書桌上孤單單的放置著的筆記本了。
怎麽感覺有點不像是女孩子的書房?楊歡心裏小小的嘀咕一句,也沒有怎麽在意。
整麵的櫃子有一半用作書架,每一隔都裝了玻璃門,既可以看到裏麵放了些什麽,又不會露天辟地的放著積灰。
楊歡一邊琢磨著要不要給家裏每個博物架都這麽改裝一下,一邊用眼角瞟向程瀚霖,心裏有些淡淡的失望。
原本她還以為程瀚霖進來是已經有了懷疑,想來找點什麽證據,事實上葉祁奕不也就是打著這個主意,所以才特意提醒他,這裏的一切都保留的很完整麽?不過看他這個樣子還是在猶豫啊。
果然人啊,就算是心裏已經有了猜想,而這個猜想都已經到達了百分之九十的確信程度,隻要發現這個想法不是自己認為的好的方麵的,就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那另外的百分之十。
愚蠢?不,這隻不過是人之常情而已。
而她也真是因為知道有這種“人之常情”,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的不是?
“這是相冊吧?你不來看看麽?”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影集,楊歡笑著問道。
“你不知道有個詞叫做觸景傷情麽?要是不想我把你老公大卸八塊,就閉嘴看你自己的,別管我。”靠坐到放置在窗台下的書桌上,程瀚霖定定的望著窗外連頭都沒有回一下,語氣裏沒有一絲火氣,反倒是有些焦躁的感覺。
楊歡挑了挑眉,真的不再管他,低頭認真的一頁頁翻過去。
照片下都貼上了時間地點,字是很娟秀的字體,應該是許曉琴寫的,看起來她應該是個很細心也很有耐性的女人,而且整理的這麽細致,恐怕也花了不少的心思,楊歡猜想也許當時她是真的想嫁給程瀚霖也不一定。
不過這本應該是生活記錄的影集裏不知道為什麽卻基本都是些風景的照片,就算有人物照也全都是程瀚霖的獨照。
“她不喜歡拍照麽?”一問出來楊歡就知道要糟,趕緊補救,“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我隻是沒看到她的照片,隨口一問而已。”
不過也不知道今天程瀚霖心情特別好還是什麽,聽到這個問題,也隻不過是皺皺眉。
“她不喜歡拍照,不過合照還是有的,可能在後麵,自己翻去。”
沒想到程瀚霖居然會回答她,楊歡頗為詫異的眨了眨眼,不過這次卻聰明的沒有多話,手中翻頁的速度加快了一點,看到風景的就跳過,直到最後的最後,才看到了兩張有女性的照片。
一張隻有小半張側臉,看背景當時應該是在餐廳,許曉琴可能是在窗外看到了什麽正好轉過了頭,所以抓拍失敗。
瞄了眼程瀚霖,楊歡還是咽下了要出口的問題,將注意力放到了另一張上。
這張是張合照,好像是旅遊的時候拍的,也是整套影集裏許曉琴唯一的一張正臉照。與她之前設想的溫柔如水的性子天差地別,笑的很燦爛,給人一種很陽光很爽利的感覺,當然也不排除她隻是拍照的時候太快樂的因素。
不過,為什麽好像有點麵熟?
不待楊歡深思,手機鈴聲就又響了起來,
“你可真夠忙的。”程瀚霖聽到動靜轉過頭,撇了撇嘴,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你是小孩子麽?”連這種事都要攀比一下?難道掏出了手機就會有人打電話進來了嗎?楊歡大大的翻了個白眼,看了眼自己手機上的來電顯示。
祁奕?
“祁奕,你怎麽有空打電話過來?不是說有會議的麽?”不知道是誰說的,和自己重要的人說話,無論男女老幼,說話聲音都會和平時不同,會變得溫柔數百倍,而楊歡此刻就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
“惡心。”程瀚霖毫不留情的言語攻擊。
“你這叫羨慕嫉妒恨。”楊歡剛考慮是不是要去陽台接電話避開這家夥,就看到程瀚霖的手機屏幕一亮,然後他走去了陽台。
“歡兒?”電話裏傳來葉祁奕有些擔憂的喚聲,楊歡趕緊回神。
“沒事,沒事。”看了眼陽台的方向,楊歡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居然真的有電話進來,這人難道有預言能力麽?
“本來想問你和張琴在哪裏吃完飯,需不需要我來接你的,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用了。”
“誒?為什麽?”楊歡不明所以。
葉祁奕輕笑,“你不是和程瀚霖在一起麽?是去了許曉琴的家裏吧?”
“真是聰明。”楊歡笑嘻嘻的讚歎一句,眼神在屋內四處亂瞟,順帶刮程瀚霖兩眼。
“看的差不多就回來吧,我不希望你也卷進這件事裏。”葉祁奕的聲音很嚴肅,有著掩飾不住的擔憂。
剛要應聲,楊歡忽然就看到了一件很眼熟的東西,“這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