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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楊曲(一)

  楚王微頓,笑道:“看來衛指揮使對本王很是不放心啊。”


  楚王麵上雖未顯露不悅可周身散發的威壓越發迫人,瑺菱立即裝模作樣做請罪狀,“王爺多慮了。”


  瑺菱眉梢一挑心中浮現一計,“王爺此行隻帶了五百人,手下親兵多數留守在春州,臣下的意思是待到達春州之前由衛家軍的人一同押送周識彰,等踏入春州進了沛楊地界我軍便自行返回玉叟,由王爺的親兵兩路匯合,繼續押送周識彰至都城。”


  “也罷,那就請衛指揮使與本王一同前往沛楊?”


  “此事王爺大可不必親力而為……”楚王所言雖是問句卻更像是在宣告結果,衛鐸對楚王看向自家閨女的眼神很是不悅,更加不願讓她與楚王同行,正說著拒絕的話被楚王生生截住。


  “都統別急著回話,本王問的是衛指揮使。”


  衛鐸眉間的川字痕深印重,滿是擔憂的看向瑺菱。


  瑺菱施了一禮,對楚王道:“臣下這就去準備兵馬,明日即可開拔。”


  “如此甚好。”楚王眼裏堆上笑意,十分滿意。


  楚王走後,衛鐸雖仍帶著氣卻也舍不得對瑺菱發脾氣,他搖著頭說道:“你看看你,拿主意的本事和沈秋實那老狐狸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爹,喝水。”瑺菱笑意盈盈地遞了杯水。


  “我知道你打得什麽主意,想讓楚王背黑鍋可不是件易事。爹擔心的是你這一路上的安危,春州此行路途雖短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界,想要隱藏蹤跡也就沒有那麽容易。”


  “爹可知我為何要將地點定在沛楊?”


  說到沛楊就不得不提起孔氏一族,衛鐸回道:“定是為了孔氏。”


  “沛楊孔氏恰可解後顧之憂。”


  細想之下衛鐸頓覺其中奧義,雙眼放光道:“太子與楚王乃一母同胞的兄弟,都為皇後所出,皇後出自孔氏,也因孔氏的本家在沛楊,陛下才派楚王屯兵於此,此次前去沛楊楚王定會回孔家探望。”


  “周識彰若是在孔家……”瑺菱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其中含義不言而喻,“到時太子怕是焦頭爛額,無心再為難衛家軍。”


  衛鐸欣慰於閨女的心思縝密,對此事的期待又增添了幾分,“與你一同前往沛楊的人選,你打算如何安排?”


  “一會我就去與石頭商量此事。”


  弓弩營的訓練結束後孔清主動擔起了收拾校場的活兒,木撲頭箭散在校場地麵,四處都是,她錘著發酸的腰將它們一支支撿起。


  待到夕陽的餘暉浸染鋪開在校場時孔清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了,想著隻剩下最後幾支木撲頭箭,她抻直腰背伸了個懶腰鬆動著筋骨,“可算是要結束了。”


  再次彎下腰,她的手指剛觸及箭尾,那箭就被旁人撿了去。


  宋時銅將箭遞到孔清手中,恰好與她四麵相對,兩人眸中皆被暮色染上一抹柔和,橙色的光裹在二人身上,隱隱昏暗又曖昧。


  孔清一時有些看呆了,心中歎了句美色誤人,雙頰的紅暈在暮光的掩飾下未露破綻。


  “今日怎麽是你收拾?”


  “有些想家了便找些事來做做,省的一個人胡思亂想。”孔清轉過身去,將撿來的箭收回庫中,背對著宋時銅。


  她的影子拖在地上,大概是她身量的好幾倍,“你想回都城了?”說完這話宋時銅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在追著踩她的影子。


  孔清點頭,又搖頭,“想,也不想。”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聽見宋時銅低聲問她:“瑺菱領了軍令要去春州一趟,我記得你本家在沛楊,你想不想回沛楊看看?”


  瑺菱正對著一張鬼畫符來回打量,有人掀了帳簾匆匆而來,不用看光聽腳步聲便知是孔清。


  孔清的腳步聲極其容易分辨,她的步伐急促每次臨到了門前便會忍不住蹦蹦跳跳幾下,而後又安耐下心中的興奮,矜持的停頓片刻過後再進帳中或房中。


  “瑺菱,聽宋指揮使說你要去沛楊?”


  石頭什麽時候這麽嘴快了?這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說與別人聽了,瑺菱將那張鬼畫符收好,隨後點頭答是。


  “那就帶我一同前去吧,孔氏的本家在沛楊,我在本家待過些日子對沛楊也算熟悉,一路上可以照顧你。”孔清湊了過來,半低著身子挽起瑺菱的一隻胳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繼續撒嬌道:“或者咱們可以互相照顧的。”


  瑺菱本有些猶豫,此行定是要見血的,帶上孔清太不安全,可在孔清一番懷柔攻勢下瑺菱竟一時說不出拒絕的話,隻含糊道:“明日出發,此刻準備怕是有些倉促。”


  隱隱聽見一陌生的腳步聲,瑺菱抬眼看向被掀起的帳簾,見到來人不免訝異道:“林小姐?”


  “若指揮使要帶上孔清那也該帶上我,一視同仁才行。”林瑤枂向瑺菱微微頷首,福了福身,隨後走近二人身旁。


  冤家當前孔清有些不自在,她不情願的鬆開挽著瑺菱胳膊的手,林瑤枂趁機上前壓低了嗓音在她耳旁道:“不知羞恥。”


  說完便退回一步,麵帶友善的笑了笑。


  在都城時隻要二人相見,林瑤枂必定會與孔清好一番唇槍舌戰,話裏話外都滿是對瑺菱的厭惡,孔清此時自是萬分不解,怎的到了瑺菱麵前林瑤枂一反常態,反而裝作一副溫順小綿羊的模樣出來,孔清無措的看向瑺菱,既茫然又困惑。


  “是王爺讓林小姐來的?”


  “正是。王爺想讓我長長見識便讓我來找指揮使相商此事。”


  其實是她聽楚王說起此事時自己請願要一同前去沛楊的,林瑤枂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謊話,毫不慌張。


  這下可還得了,若林瑤枂也跟了去,自己豈不是要日日與她相對?孔清飛快地找回往日裏與她辯論的鬥誌,不緊不慢地說:“林小姐身嬌體弱,萬一半路染了什麽病,這個責任我們可擔待不起。”


  “正是因為瑤枂身子骨不好,沒什麽機會見見世麵,所以才十分珍視這次去春州的機會,希望指揮使一路上不要嫌棄瑤枂孤陋寡聞便好。”


  孔清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腹誹道:騙誰呢,林家家大業大,林大小姐沒見過世麵,孤陋寡聞?

  瑺菱留了個心眼,回道:“林小姐不問問薑扇去不去嗎?”


  果然,林瑤枂眼底滑過一絲茫然,像是壓根沒想過這事。


  孔清知道薑扇與瑺菱二人青梅竹馬,平日裏較旁人相比尤為親近,因此她對林瑤枂橫插一杠很是不滿,“我看林小姐還是安分些,老老實實的待在玉叟城休養身體,何苦跑去沛楊受罪呢。”


  “孔小姐也是打都城來的大小姐,與我並無區別,去了沛楊也是受罪。”


  “我如何能與你相提並論,我會騎馬。”


  林瑤枂早就打聽到孔清的近況,不慌不忙的說道:“若是軍營中最最溫順的馬且另有人在前牽引,瑤枂也是會的。”


  孔清氣勢漸弱,有些心虛道:“我是弓弩營的新兵,瑺菱是我的師父,師父出行徒弟自然要跟著。”


  “瑤枂有所耳聞,可惜孔小姐資質尚淺,隻能拉開二石的弓。”學而不精,與她這麽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小及有什麽區別。


  氣氛越發不對勁,瑺菱及時止住二人的爭吵,“那什麽,有什麽話咱們坐下再詳談。”


  兩人收了聲眼神卻毫無收斂,怒目相視著恨不得將對方看穿了才好。


  瑺菱尷尬的坐在二人中間,感受著左右兩旁的眼神攻勢,大概是帳中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她一時失了神,她竟沒察覺到帳中多出一人來,直到那人扯著她的衣角,她才驚呼道:“小北?”


  瑺菱抿著唇,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該不會也想與我一道去沛楊吧?”


  楊辭北眼睛瞪得圓圓,似乎是在為瑺菱的未卜先知而感到吃驚,他的眼神中充滿期許,點頭稱是。


  “是宋時銅告訴你的?”


  楊辭北搖頭,“宋大哥接我回府時與譚大夫提及此事,我聽說瑺菱姐姐要好幾日不在軍中便偷跑出來找你了。瑺菱姐姐,我能與你一同去嗎?”


  楊辭北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可憐巴巴地盯著瑺菱。


  不僅如此,身旁兩人的視線也齊刷刷的對準過來,瑺菱被三人瞪得發毛,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得努力彎起嘴角笑著麵對三人。


  “瑺菱你……”


  薑扇甩開身後的秦頌,方才掀開帳簾話,話說了一半就被帳中詭異的氣氛噎住了。


  秦頌緊跟著擠進帳中,營帳的一隅徹底被占滿。


  瑺菱臉上稍帶別扭的笑容僵住,眼神在眾人身上遊移著。


  薑扇的來意不用詢問便知,瑺菱試探性的看向秦頌,想著他不愛動的性子,應該隻是陪阿扇前來。


  秦頌對上瑺菱自我安慰的目光,簡單的解釋道:“孔家的藏書閣。”


  瑺菱倍感無奈卻又不好解釋,她咬著手指正發愁,罪魁禍首來了。


  “還真熱鬧,我都快沒地方下腳了。”


  薑扇與秦頌堵在營帳的進出口,宋時銅隻好側著身子躋身進來。


  他還好意思說這話?瑺菱長舒一口氣對著宋時銅勾了勾手指,“宋時銅你給我過來。”


  冷不丁的被瑺菱連名帶姓的喊出大名,宋時銅不寒而栗,他按住滿胳膊的雞皮疙瘩,移步到瑺菱身旁。


  瑺菱臉上維持著假笑,語氣故作凶狠道:“你這陣仗是要去遊山玩水?我可招架不住啊。”


  “你都招架不住,楚王就更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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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了一下劇情,將一部分內容挪到了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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