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
薑扇與宋時銅的對話被送藥而來的鄒月露打斷,察覺到二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她並未詢問,隻是彎腰拎起放在地上的食盒,喃喃自語道:“趁著粥還未涼,給快些讓瑺菱喝了才是。”
就在鄒月露剛想跨進院門的一瞬間,孔清憋不住內心的委屈抹著眼淚衝回了自己屋內,她一邊哭一邊慶幸自己與瑺菱住在一個院裏,不然她這淚眼漣漣的樣子給旁人看去未免太過丟人。
這群孩子們的事鄒月露不想多過問,眼下瑺菱的傷勢是最重要的。
她進了屋發現瑺菱睡得正香便輕手輕腳地走近,掀了她背上披著的衣服,就著燭光查看她的傷處。
瑺菱睡夢中覺得背上一涼,隻皺了皺眉並沒有要醒來的打算,將衣服重新披好後鄒月露捏了捏瑺菱的鼻子,迫使她從夢中脫離,眯著困得睜不開的雙眼望向來人。
“師娘。”瑺菱此時還未清醒,以為是在夢中見到了師娘,毫無負擔的抱著鄒月露撒嬌。
鄒月露心中一軟,輕輕撫著瑺菱的頭哄她起來。
瑺菱半醒不醒時最是聽話,趴在床榻上接過那碗粥咕咚咕咚幾口就將其飲盡。
接下來就是那碗齧檗吞針的藥了,瑺菱最是怕苦,她又忘了帶些蜜餞來,鄒月露遞過藥碗時有幾分遲疑,可還未待她反應過來瑺菱就一把接過那碗藥,如同喝粥時一樣幹脆利索的將那碗藥一飲而盡。
瑺菱本是昏昏欲睡困得雙眼睜不開,卻在喝進第一口時便被這藥的苦味從困乏中拉了回來,她隻好硬著頭皮把藥喝完,用手背抹了抹嘴。鄒月露被她臉上嫌棄的表情逗笑,說她還是像個小孩子似的怕喝藥。
秦頌給衛瑺堯送完粥就被攆了出來,看樣子像是有什麽大事要談。瑺菱那又不方便去,他實在閑的無聊,便到薑扇房中吃著糕點等他回來,偏偏薑扇耽擱了許久遲遲不歸,原打算留他的糕點都進了他自己的肚子。
吃完最後一塊糕點時薑扇回來了,他有些心虛的將盤子放在角落,說道:“回來啦,送碗粥怎麽這麽久,又纏著瑺菱東扯西扯了吧。”
薑扇此時頭腦一片空白,並未理睬秦頌。
他理了理心裏那團亂麻,仍是醋意難平。宋時銅方才與孔清說的那段話表麵上和風細雨,實則話中有話。麵對他時張口軍規閉口軍紀,雖態度不同可都有敲打之意。
好一個青梅竹馬生死之交,他原以為自己憑著青梅竹馬的情誼占了先機卻不曾想到從中橫生了個生死之交。
秦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問道:“怎麽,沒見到瑺菱?”
他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不光沒見到還被訓了一頓”
“被訓了一頓?是宋時銅宋指揮使?”
薑扇詫異的看向秦頌,這家夥怎麽什麽都知道,“你又去蹲牆角了?”
“你甭管這個,就說我猜的對不對吧。”秦頌斜著眼,滿臉得意。
看著他神似小人得誌的嘴臉,薑扇無奈的點頭承認。
“不久前我就說過這宋指揮使對瑺菱言聽計從,又與你一樣同瑺菱有青梅竹馬的情誼,如此強敵你該心存戒備。”
“他言語中有敲打之意,可我看他對瑺菱未必中意。”薑扇並未被嫉妒衝昏頭腦。
見他這般冷靜秦頌覺得不可思議,“這幾日每每他與瑺菱走得近些你就妒火中燒,我可當真預料不到你能說出這種話來。”
“我看你啊不該來軍營,該去做給人牽線搭橋的媒婆才對,對這種事這麽上心。”
“我又沒說錯,你醋性太大,實乃妒夫。”
再次被秦頌戳到痛腳踩到尾巴的薑扇眉毛一挑,端起桌上的空茶杯假模假樣的喝了一口。
得,這是端茶送人,今兒他又被攆一回。
秦頌捂著餓的咕咕叫的肚子回了房,一路上埋怨著薑扇,方才在廚房沈夫人問他們要不要也喝上一碗粥墊墊肚子時卻被薑扇婉拒了,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家夥什麽心思,還不是怕瑺菱不夠吃。
“咚咚咚。”
剛坐下沒多久凳子還沒捂熱呢,門響了。
秦頌不情不願的去開門,敲門的正是被眾人遺忘了一天的楊辭北。他撇著嘴眼裏盡是委屈地說:“秦大哥我好餓啊,有東西吃嗎?”
秦頌的肚子此時恰到好處的叫了起來,兩個饑腸轆轆的人相視一笑想到一處去了。
“秦大哥你帶銀子了嗎,夠嗎?”
打都統府裏出來楊辭北不知問了多少遍,秦頌聽煩了就嚇唬他:“帶了帶了,若是不夠就把你賣了抵飯錢。”
打更的敲著鑼反複唱著“亥時已到,夜深人定。”
此聲一出,臨街不少人家與店家紛紛滅了燈歇下了。
兩人都是剛來玉叟幾天,又是在夜裏,走走停停險些迷了路,於是就近在一家餛飩攤坐下點了兩碗餛飩。
餛飩下了鍋楊辭北猛嗅著空氣裏飄著的香味,吞了吞口水看向秦頌,“秦大哥我能再點一碗嗎?一碗肯定不夠。”
“吃完了再說,不夠再點。”
楊辭北努力瞪大他本就圓不溜秋的大眼,非常誠懇的說道:“不夠不夠,肯定不夠的,師父說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
師父?想到楊辭北一整天沒嚷嚷著瑺菱,秦頌有了猜想。餛飩還未上桌閑等著也是無聊,他決定逗逗這小家夥,“你拜了瑺菱為師?可有送束脩六禮,可有行三叩首之禮?”
楊辭北依舊瞪著眼,無措的搖了搖頭。
“既是不曾那她就還不算是你的師父。”
楊辭北轉了轉眼睛,“瑺菱姐姐說了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
楊辭北顯然是沒上當,沒被他繞到圈套裏去,秦頌有些遺憾的說道:“你還挺機靈。”
“那是。”楊辭北做了個鬼臉,繼續捂著肚子等正在鍋裏滾著的餛飩上桌。
兩人的目光牢牢鎖定在一處,時不時地咽咽口水。
“此道太窄還請兩位行個方便,起身讓一讓。”
秦頌先起了身,發現身後是一支商隊,道路狹窄馬匹拉著板車,兩人的位置占了道,車馬無法通行。
秦頌見了馬心裏直發怵,隻是想著楊辭北在,不能在孩子麵前丟了麵子,表麵鎮定地將凳子移到一邊拉著楊辭北靠邊站著。
餛飩攤的攤主同來人打招呼道:“呦馬掌櫃好久不見啊,怎麽終於敢來做生意了?”
“可不是嘛,趁著沒打起來多掙點銀子,誰和銀子過不去啊。”
“您可安心吧,有衛家軍在羥賊打不進來。”
那位馬掌櫃神色一滯,隨後又附和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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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快要過年了事有點多5號的更新拖到了六號淩晨一點多,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