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犯險
瑺菱在末村將那弓箭手牢牢綁住,拍了拍手上的灰就要出發,抬頭見便望見遠處的景象,半空中飄散著醒目的紅霧,茫茫一片霧影朦朧的籠罩了半邊天。
這彌漫著的一團團紅霧是衛家軍的紅霧引,用來遮蔽敵人視線和求援警示之用,五裏之內皆能看見這漫天紅霧,見了這紅霧瑺菱便知是羥人終於在角村有所動作。恐怕西城門的哨亭這時已經發現了紅霧,過不了一時半刻,巡城營的柳瑾一就會帶兵前來。
瑺菱翻身上馬,回頭向身後的薑扇招了招手。
這是讓他也上馬?薑扇垂著眸,“這不太好吧……”
“緊要關頭你在扭捏些什麽,快快上馬,我們從東邊繞到角村村頭。”
薑扇自然也瞧見了紅霧,他不知那是何物,可見瑺菱如此嚴肅他便不再推脫,一躍上馬。
“抓緊束甲絆。”
薑扇的胸口被瑺菱身後背著的漆考弓硌的生疼,他倒吸一口冷氣,緊緊抓住瑺菱背後的束甲絆,二人共騎一馬奔騰而去。
薑扇聽著那馬蹄聲出了神,兩人皆是沉默了一陣,饒了一大圈眼看著就要到角村村頭,瑺菱突然止停了馬,神色凝重。
先後下了馬,薑扇發現瑺菱緊盯著遠處幾個小黑點不放,他眯了眯眼,仔細辨認著那幾個黑點是什麽,這一看竟是嚇出一身冷汗來。
那幾個黑點正是數名弓箭手正對著角村村內的紅霧麵麵相覷,持弓不發,與方才被瑺菱生擒的弓箭手衣著打扮如出一轍,想必也是羥國的人。
“我說怎麽隻派一人來殺我,原來都窩在這兒呢。”瑺菱摸了摸下巴,看了眼薑扇身上的水月色外袍,雙眼發光。
“……”這鬼丫頭又想做什麽?
“阿扇,借你的外袍一用。”
薑扇雙手拽著外袍,將自己裹了裹。
見薑扇有些遲疑,瑺菱解釋道:“長話短說,我們懷疑前兩日發生的驚馬一事是羥國埋伏在軍營中的細作想加害你們官家子弟的性命,戰事停滯尚未真正打響,若是此時你們出了事,朝廷必定會追究,細作以此挑撥衛家軍與朝廷不睦……”
“所以你今日帶了這麽多人來嚴加保護我與秦頌,是把我們當成誘餌了?”
窗戶紙被捅破,瑺菱的愧疚之心也壓不住了,她低著頭聲音悶悶地說道:“我知道這樣做太不仗義,所以我…”
“想必那細作已經將我們四人的穿衣打扮都告訴了暗中埋伏的弓箭手,所以你打算穿了我的外袍假扮成我,以身犯險?”
瑺菱知道薑扇從小聰慧,可她沒想到竟是被他猜的不差分毫。
“是,以你們做誘餌是我不對,如今細作已露出馬腳,羥人在城內的窩點也被證實,此事功勞是你們的。”
“我是在乎那點功勞嗎?”薑扇差點氣昏過去,明明心中氣的是瑺菱的不信任,若是對他足夠信任怎會不提前告知,左一個我們又一個你們,分明是沒把他當自己人,倒是與那宋時銅親密的很。
薑扇幾番咄咄逼人的詢問讓瑺菱險些招架不住。
“不行,我不答應。”他寧願自己去,也不能讓瑺菱冒這個險。
瑺菱看著眼前炸了毛的薑扇,又用餘光時不時地打量著遠處的黑點,縱是她萬般不對,此刻情況緊急也不能再這樣耽誤下去,延誤了戰機。她將手中細竹狀的紅霧引遞給薑扇說道:“阿扇,一會我假扮成你,將他們引過來,你拉開引繩扔了這紅霧引我自有辦法將他們射殺。”
“不行,我弓射騎術不遜於你,這太過危險,還是我去。”薑扇說著想將手中紅霧引推回去,被瑺菱擋住。
瑺菱有些急了,怕角村內的紅霧引散了,拖不住那幾個弓箭手。“阿扇你怎麽就不懂呢,朝廷將你下派至玉叟曆練,你未經殺戮之事,將來自有發揮的機會,眼下還不是你直麵羥人的時候。”薑扇自小生在都城長在都城,手上不曾沾染殺戮,演武場上再是戰績絕佳,如何與真正的生死較量相提並論,瑺菱給他長弓也是做防身之用,雖說他終要與羥人一戰,但絕不是此刻。
“不用等到將來,我看今天就很合適。”薑扇緊握手中的長弓,他咬著腮與瑺菱賭氣之下翻身上馬,向那幾個黑衣人所在之處行去。
那幾個黑衣人正被角村內的紅霧障目急得團團轉,忽聞有馬蹄聲越來越近,扭頭看去,一人身著水月色外袍打馬而來,凶神惡煞氣勢洶洶。幾人變換了隊形,兩人在前三人在後,紛紛將準心瞄準馬上那人,前頭那兩人拉滿了弓,帶著玉韘的大拇指扣弦而發,卡在拇指與食指指窩間的箭尾如疾風驟遽,咻的一聲向薑扇飛去。
那兩支箭齊齊衝來,薑扇持定一方韁繩,右韁壓向馬頸,馬身旋即向左轉去,他隨之收緊韁繩,在馬背上側身而行,那兩支箭打他眼前飛過,他正過身,鬆了韁繩拿起方才瑺菱給他的長弓,另一手反手取箭,三指扣弦虎口推弓,瞄準其中一人引弓射箭,那箭似星馳電掣穿透一人左臂,雖震得他虎口發麻卻十分痛快。
一旁的黑衣弓手見薑扇用壓韁躲過兩箭,非但毫發未損竟還在一霎之間射傷他們一人,他拽著受傷的那黑衣人與後頭三人轉換位置。
那三人到了前頭,其中兩人齊齊發箭,剩下一人高馬大的黑衣人,從箭囊裏取了鬼舌箭出來,將箭搭在弓上,身邊兩人剛鬆了弦他手中的鬼舌箭便飛射而去。
馬背上的薑扇躲過兩箭,抬手滿弓之際隻見一形狀詭異之箭急急而來,他躲閃不及摔下馬去。
滾了幾圈站起身,他急於去尋剛才所用的長弓,那黑衣弓趁他露了破綻,瞄準他的腦袋又發一支鬼舌箭,眼看就要命中目標,黑衣弓手得意的笑了笑,那箭就在他的注視之下被一隻羽箭攔腰截斷,生生分成兩半墜落在地。
不遠處追來的瑺菱呼吸尚未平穩,她鬆了弦,眼角微微發紅。
薑扇重新翻身上馬,拉開紅霧引的引繩扔向那幾個黑衣弓手所在之處,折返瑺菱身邊。
頓時間紅霧騰起,互相纏繞吞噬,眨眼間那幾個黑衣弓手已被一大團紅霧層層裹住失了方向,滿眼皆是這顯目的赤紅,仿佛這霧已經將他們鋪天蓋地般地埋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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