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馬
瑺菱挑了挑眉,看了眼被緊緊抓住,掙脫不開的手,忍不住的在心裏調侃著,這人言辭鑿鑿的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此刻卻緊抓著她的手不放,“那你倒是放手啊。”
薑扇這才鬆了手,摸著紅透了的耳朵,問:“你什麽時候教我?”
瑺菱哼了一聲,“你騎馬射弓哪樣不行,哪裏輪得到我來教,我還沒說你呢,知道秦頌怕馬還在旁邊看熱鬧,你就是這麽幫他的?”
“我這是以毒攻毒。”
秦頌此時還趴在馬背上,心裏萬分嫌棄薑扇,這人簡直厚顏無恥。可被薑扇這麽一鬧,他反而沒那麽恐懼了,掙紮著慢慢爬起來,坐在馬背上,恨不得立刻學會騎馬然後離兩人遠遠的。
打起精神準備好好學騎馬的秦頌不再理會一旁鬥嘴的二人,與牽著馬的士兵商量著,由他牽著馬走幾圈,讓自己先適應一番。騎在馬上繞了半圈,秦頌壓下心中的不適,牽著馬的士兵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秦頌未做他想,努力適應這顛簸感,就在這時一旁的一匹黑馬突然發出嘶鳴,奔騰而起,向著秦頌衝了過來,替秦頌牽馬的士兵嚇得將韁繩一拋,閃身躲過,秦頌身下的戰馬感應到了危險,扭轉馬身人立而停,秦頌手上沒有韁繩控製,又被馬匹突然的立踭嚇得張皇失措,一下就落了馬,摔得四腳朝天,好在秦頌及時躲開落下的馬蹄,除了摔得屁股疼,並無大礙。那黑馬直愣愣的往前衝去,新兵們亂作一團,其中兩名新兵躲閃不及被撞倒在地,黑馬繼續橫衝直撞,眼看就要撞上孔清所騎的那匹馬,宋時銅及時拉住了韁繩,很快就控製住了受驚嚇之後亂跑亂撞的黑馬,校場上不少馬匹變得躁動不安顯然是受到了影響。
校場上一片混亂,和薑扇一起扶起還在地上坐著的秦頌,瑺菱咽了咽口水,這回事兒大了。
宋時銅留在騎兵營善後,瑺菱帶著兩名受傷的新兵,又回到了不久之前剛來過的醫藥署,楊辭北以為瑺菱是來接他的,可見狀也不敢吱聲了,幫著譚吟打下手。瑺菱蹲在地上神色凝重,不自覺的咬著手,總覺得這事蹊蹺的很。
譚吟也覺得蹊蹺,衛家軍在兵營裏有人負傷並不少見,可被受了驚嚇的馬所傷,倒是頭一回。
“瑺菱你沒事吧,新兵傷勢如何,嚴重嗎?”知道騎兵營出了事,衛瑺堯急忙從主帳趕了過來。
瑺菱搖頭,“情況不大好,一個傷了左臂,一個傷了右腿。唉,正式入營第一天就這樣,我們該怎麽同他們的家人交代啊。”說完瑺菱頓時感到無力,一屁股坐在醫藥署門前的木階上,托著腮發愁。
“還是先想想怎麽同爹交代吧。”衛瑺堯想到他爹知道此事的後果,打了個寒顫,兩兄妹托著腮在醫藥署門前排排坐。
一個時辰之後,終於處理完玉叟城內大事小事的衛鐸知道了這件事,瑺菱、薑扇、秦頌和宋時銅乖乖的在主帳外站著,等衛瑺堯受完訓,他們就要進去挨罵了。
不一會,幾人見衛瑺堯垂頭喪氣地從帳內走出來,就知道挨罵的時候到了,一個跟著一個,低著頭進了帳內。
“我本來對你們期望頗高,以為你們在軍中能有所作為,可我萬萬沒想到這第一天,你們就鬧出這麽大動靜,還傷了兩個新兵。時銅,騎兵營向來格外看重馬匹的訓練,騎兵訓練時,又燒篝火又鳴鑼擊鼓,此等馴良,就是為了讓戰馬不會輕易受驚失控,騎兵營還從未出過戰馬突然失控傷人的事情,作為指揮使你要給我個交代。”
“是,屬下知道。”宋時銅聽訓完退到一邊,眉頭緊鎖。
衛鐸對著薑扇和秦頌招了招手,兩人小步向前,衛鐸沉思了會兒,說到:“至於你們兩個,別再給我添亂了,從今天起跟著衛副將,做他的親兵。”
衛鐸話音剛落,巡城營的指揮使柳瑾一回來了。
柳瑾一氣喘籲籲,向衛鐸稟報城外村莊的事情,“稟都統,屬下百般勸說,那幫村民還是不肯遷進城內,營裏傷了五個士兵,都是被村民用石頭砸傷的。”
柳瑾一的左臉上有著明顯的擦傷,看來也是被村民用碎石所傷。
衛鐸氣得直拍桌子,“小半個月了,這幫人怎麽如此倔強。瑺堯,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限你三日之內辦好這件事,把今天在場的幾個都帶去,就當他們彌補今日之錯,將功補過了。”
衛鐸說完便打發了帳內幾人出去,主帳裏隻剩下衛家兄妹,他看了眼瑺菱,說道:“瑺菱你個臭丫頭,你不在弓.弩營裏好好訓練士兵,跑到騎兵營去湊什麽熱鬧,這幾個官家子弟中若是傷了任何一個,我們一家三口都沒好果子吃。”
瑺菱右眼直跳,她按著眉頭有些不安,“爹,此事蹊蹺的很,昨日在城門口有馬失控,今日這麽巧又發生了。您剛剛也說了,騎兵營的戰馬都受過嚴苛的馴良,戰場上都不曾怯場,連續兩日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可疑。”
“我懷疑是羥國人搞的鬼,月前那一戰贏得太過輕鬆,雖說你那一箭的確傷了羥國主將,可第二天你重傷敵軍主將這事就在都城傳開了。你在黎康城名聲大噪全是因了一位說書先生,他和往來商隊合作,用飛鴿傳書通信從而得知你的消息,我這次去都城麵聖,找了那位說書先生,他說和平日裏一樣,是經常往來的商隊中,一位馬掌櫃給他來的信。”
“可當時城裏並無商隊。”瑺菱記得很清楚,踏白軍發現羥軍在離南城門四十裏的地方安營紮寨,當天夜裏城內的商隊就紛紛趕著馬車出了城往霄州方向去了。這馬掌櫃是從哪裏得知的戰況?
“羥軍這一個月來一直沒動靜,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背地裏小動作不斷,我命人照著那說書先生描述的樣貌,將那馬掌櫃畫了像,一定要嚴加排查,查清楚這馬掌櫃究竟是何人。”
“您可有向陛下稟報此事?”
“陛下隻說知道了,然後讓我帶著這幾位祖宗回玉叟。”衛鐸想起都城內還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樣子,百官們見了他隻道恭喜不言其他,不由得眉頭緊鎖,“我看他們安逸了太久,根本沒幾人把這場戰事當回事兒。”
衛瑺堯搖著頭,“羥國蟄伏十年,段數絕不止這麽簡單。恐怕他們早就暗中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