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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服恐懼

  與孔清截然不同,楊辭北所來是為磨煉自己,他背負著父親的囑托,以及將來承載家族榮譽功勳的重任,孔清則是被家族獻祭的一枚棋子,到了玉叟她便脫下了枷鎖,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而楊辭北從踏入玉叟城的第一步起就背上了千斤重任。


  楊辭北正說著他父親眼淚就又掉下來了,瑺菱又開始給他擦眼淚,從斷斷續續地抽泣中聽懂了大概,知曉了為何楊辭北一定要進弓.弩營。


  楊辭北死了心,不再央求著要去弓.弩營,又想了個新法子,“瑺菱姐姐,我想拜你為師,想同你一樣拉弓射箭,百步穿楊。”


  瑺菱敲著已經蹲到麻木的腿,有些猶豫,她有收弦易的兒子做徒弟的資格嗎?可看楊辭北無比誠懇的表情,又覺得他小小年紀卻背負著如此重任,實是不忍心拒絕,咬咬牙,應了下來。


  “不過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能這麽愛哭了。”


  “我保證!”


  瑺菱前腳領著楊辭北去了醫藥署,薑扇秦頌後腳就跟著宋時銅到了騎兵營的校場,孔清在後麵跟著,盼著瑺菱早點回來。


  知道秦頌不會騎馬,宋時銅特地牽了匹騎兵營裏最是溫順的馬來,想著讓秦頌先與戰馬熟悉一番,可秦頌見了那戰馬就不由自主的連連後退,掙紮了半晌,抬起手想輕撫馬頸,手卻在空中僵持著遲遲不肯有動作,最後在猶豫不決中退縮了回去。他扯了扯薑扇的衣袖,薑扇醒過味來,替他解釋道:“指揮使,秦頌從前被馬摔過,如此這般還請見諒”


  宋時銅對此並不意外,護送他們來玉叟的一路上,這位秦公子就對馬匹唯恐避之不及,但既然秦頌已經到了玉叟,成了衛家軍中的一員,日後打仗,免不了要和馬打交道,光是見了馬就嚇得不敢動,到了戰場上豈不是送死,停頓片刻,他還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既是如此,也不強求你能策馬作戰,隻是日後與馬打交道是必不可免的,羥國人的戰馬尤其彪悍,上了戰場若還對馬懷有恐懼,必會延誤戰機,對戰局不利,還請秦公子務必克服恐懼。”


  孔清在一旁默默聽著,宋時銅的話對她是一種衝擊,她開始認真的反省,雖說她是家族下得無可奈何的一步棋,可她真的就要這樣在瑺菱的庇佑下,如同拖油瓶一般拖衛家軍後腿的嗎?她分明是崇拜和羨慕瑺菱麵對敵人時,不輸於男子的果敢與勇氣。若是她一味地懈怠與退縮,享受這樣的特殊待遇,與從前那些她厭惡的人有何區別,想到這,她開口說道:“我想試試。”


  孔清語氣篤定,宋時銅沒有拒絕。讓出位置來讓孔清先輕撫馬的鬃毛,等她漸漸壓下心中的恐懼與緊張時,宋時銅單膝跪地雙手疊起,孔清踩著他的手掌嚐試了幾回,才吃力地爬上馬背。


  “我先帶著你轉幾圈,適應一下。”宋時銅在一旁控著韁繩,見孔清表情不似方才那樣僵硬,牽著馬圍著校場走動。


  在馬背上待了一圈,孔清漸漸適應了這樣的顛簸感,緊繃著的心弦慢慢鬆弛,宋時銅微微加快了速度。


  孔清在馬背上感受著微風拂麵而過,竟有些享受,廣闊的天壓在她頭頂,即使韁繩被宋時銅所控,可她第一次由衷的體會到自由,她迫切的想要學會策馬飛馳,這讓她一貫平靜的心緒沸騰,隱約明白平日裏讀了多遍的詩中,那數不盡的熱血與豪邁是從何而來。


  宋時銅的副手又牽來一匹戰馬,薑扇拍拍被臊的抬不起頭的秦頌,問他:“你能行嗎?”


  “不行也要行。”秦頌握著拳,心想,沒什麽不行的,今天他就要解開這心結。


  孔清騎在馬背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宋時銅不厭其煩的牽著韁繩在一旁跟著,時不時的指點下直到確定她可以自己嚐試,叫人又牽了匹馬來,他翻身上馬,再次囑咐道:“坐直,放鬆,韁繩不要拉的太長太高,不要拉扯到馬嘴。”說完話才將韁繩交到她手中,騎著馬跟在她身後。


  秦頌這時的進展才剛剛發展到可以用手輕輕地觸摸馬頸,輕撫都算不上,隻見他隻伸出一根手指來,小心翼翼的靠近,戳了戳那匹馬,薑扇望了眼遠處馬背上的孔清,再轉過頭來看秦頌,內心複雜。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壓製著秦頌的手,使得他終於摸上戰馬油光鋥亮的鬃毛,手中的觸感讓秦頌心中發毛,轉頭發現,鉗製著他手的人,是剛從醫藥署回來的瑺菱。瑺菱怕他逃跑,緊緊地抓著他的手,重複著安撫黑馬的動作。


  瑺菱是知道秦頌怕馬的,原打算和哥哥說一聲,讓他去步兵營,可回來的路上經過騎兵營,遠遠地就看見孔清騎在馬上,瑺菱改變了想法。她與宋時銅的想法不謀而合,不求秦頌能精於騎術可一定要克服他對馬的恐懼感。於是在看見秦頌畏畏縮縮的樣子之後,瑺菱伸出了手,決定親手解了這心結。


  盯著那兩隻交疊著的手,薑扇瞬間黑了臉,方才還雙手叉在胸前悠哉的看熱鬧,這下醋壇子一下打翻了,他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特地轉過身背對著兩人,揉揉了眼睛,再回身去看,這是當著他的麵牽上手了?

  明明前一刻還被嚇得毛骨悚然,可見薑扇那臉都快綠了的樣子,秦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那麽怕馬了。對上他窮凶極惡的眼神,秦頌咽了咽口水,覺得薑扇比馬可怕多了。


  “不如我與孔小姐一樣上馬試試?”秦頌抽回手,小心翼翼的詢問。


  “好,我托你上去。”


  秦頌被薑扇刀子似的眼神剜了一眼。


  “我來。”薑扇擠了過來,抬起秦頌如扛麻袋一般往馬背上放。


  “你輕著點,秦頌本來就怕馬,有你這麽嚇人的嘛。”


  狼狽不堪的秦頌整個人趴在馬背上,瑺菱忙伸手去扶,被薑扇一把拽住。


  “男女授受不親。”嘴上這麽說著,薑扇卻下意識地將瑺菱的手抓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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