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屋頂上,賞月亮
嘴唇驀地吃痛,雲溪哼了一聲,然後聽見那廂的貴人漫不經心道:“還不起來?準備在我身上躺多久?”
“啊?這就起來,來,我扶您起來。”雲溪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扶起夙清,又麻利地拿出隨身攜帶著火折子,按照夙清的指示將牆角的燭台拿過來,點亮。
微弱的火光慢慢地明亮起來,屋內的視線也逐漸清晰,雲溪端著燭台走過去,晦暗的光線下,夙清正笑看著她,白皙的臉頰上有一抹可疑的紅暈。
不不不,她一定是看錯了!
“候爺,您嘴唇流血了!”雲溪忽然瞧見夙清的嘴唇一片嚶紅,驚呼了一聲,末了,又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一痛,摸了摸,赫然是血。
“還不是因為你……”夙清不自然地偏過頭去,目光閃爍。
聞言,雲溪傻愣在了原地,嗚嗚嗚嗚,不是吧,難道她剛才真的親上了夙清的嘴……
雲溪腦袋一抽,委委屈屈問道:“那候爺您幹嘛要咬我?”恐怕他嘴上的也是她的血吧,這這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溫潤無害的候爺嗎?
“心血來潮,突然想在你心中留下一道屬於我的印記,若是以後……”夙清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轉而接著說道:“疼嗎?是我疏忽了。”
他的語氣很平和,沒有了先前的窘迫,雲溪也緩了一口氣,順著他的話搖搖頭,“小事而已,對了,倒是您的身體如何了?要不要叫大夫過來?”
“不用,隻是一時間不適應這地方,有些胸悶罷了。”他剛才隻是因為口渴,想要起身喝水,突然覺得頭暈,所以才倒在了地上,半天也沒有力氣動彈。
雲溪努努嘴,查看了一番,見夙清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大礙了,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還好她即使發現了,不然還不知道有什麽後果呢!
“怎麽,你好像很擔心我?”夙清淡淡一笑,看向她。
“你是侯爺嘛,身份尊貴,當然人人都會擔心你了。”雲溪漫不經心地說著,轉身將四個角落裏的燭台都點了個遍,屋內的光線一下子明亮了許多。
“把燭台滅了吧,天這麽晚了,該歇息了。”
夙清的語氣徒得冷淡了幾分,雲溪愣了愣,隻得又將燭台一一吹滅,再轉過身,原本倚靠在床榻邊的夙清已和衣而睡。
見此,雲溪轉身輕手輕腳的離去,在替他關上房門前,雲溪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再次問了一句,“侯爺?要不還是找個大夫來看看吧。”
床榻上的人沒有聲響,雲溪扁扁嘴,意識到自己今日有些多事了,關上門,悻悻然然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屋內的炭火已經熄滅,與外麵的氣溫相差不了多少,柔軟的床榻沒了炭火,此時冰冷得不得了,努力合眼睡了半晌,雲修終究還是煩躁地翻身坐了起來,被夙清的事情一折騰,原先的睡意早就跑光了,眼下怎麽也睡不著了。
她突然有些想念南昌的那個小院了,不像這裏,連個想要說話的人也沒有,也不知道明風的腳程到哪裏了?
“嗑嚓”像是一顆石子打在窗戶木框上的聲音,響在清冷的夜裏格外的刺耳。
“誰?”雲溪聽見動靜,驀地轉頭盯向窗戶,沉聲喝道。
窗外已經沒有了動靜,偶爾一陣冷風呼嘯而過,仿佛剛才的隻是一場錯覺。
雲溪歎口氣,安慰著自己剛才隻是耳背,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剛剛躺下,身後的窗口突然嘎吱一聲,清清楚楚,絕對不是耳背!
“來……唔唔唔……”不管三七二十一,雲溪張嘴就要喊人,不過下一秒,就有一隻寬厚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吧。
“噓,是我。”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在頭頂,雲溪瞪眼看過去,掙紮得更厲害了,情急之下,張嘴就狠狠咬了下去。
那隻手吃痛,突地鬆了開,而那隻手的主人卻一點也不惱,滿眼寵溺地看著雲溪,眼底的柔情濃得化不開。
“你個登徒子,三更半夜亂闖姑娘家的房間,真是……真是……”好吧,僅存的一絲理智讓雲溪乖乖閉上了嘴,她可沒膽子罵眼前的這位主不要臉。
“什麽姑娘?什麽登徒子?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傅雲修倒吸了一口氣,甩甩被雲溪咬了一口的手,下口可真狠啊。
“我怎麽知道這些是不是你們聯合起來騙我的?總之,大半夜的,你跑我房間裏來幹嘛?”雲溪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奇怪,其實她的心裏一點也沒有覺得害怕。
那張許久不曾見的容顏就晃動在自己眼前,觸手可及,傅雲修一路走過來的寒冷突然地消失了,不見了,心裏頭暖暖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太想你了,所以忍不住過來看看你。”他笑著說。
“所以就半夜三更亂闖我的房間!”
“你不也是睡不著嗎?還說我。”
被踩著了貓尾巴的雲溪頓時焉了下去,往牆角縮了縮,埋頭悶悶道:“既然你已經看了,就請回去吧。”
“既然睡不著,那就跟我來。”傅雲修顯然沒有在意她所說的話,一把將她從床上給拉了下來,又順手拎走放在桌子上的一件披風,帶著她直接從窗戶躍了出去。
驀地從高處落下,還沒回過神來,又忽地飛上了屋頂,雲溪嚇得直哆嗦,想要尖叫出聲,奈何寒流逼人,恐怕會凍壞了嗓子,於是隻能識趣地選擇閉上眼,閉上嘴。
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傷害自己的,最多,最多隻會將她拐走而已。
“到了,睜開眼睛吧。”
身子輕飄飄的,腳尖終於有了支撐麵,雲溪慢慢地睜開眼睛,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氣,想也沒想就重重地撲進了身後的人的懷裏,“這麽高……你不會是想謀殺我吧?我……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繡娘,你要是與南昌有什麽恩怨,可千萬不要撒在我身上啊……”
“真是個笨蛋,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呢。”傅雲修輕笑,伸手抬起雲溪的下巴,將她的腦袋輕輕轉到了一旁,“你看,這裏的月亮是不是很美。”
雲溪顫顫巍巍地看過去,一輪皎潔的月亮斜斜掛在夜空,半空中飄著朵朵雪花,站在高處看去,心境都不一樣了,打心眼裏來說,有一種寂靜無聲的美。
心裏雖然覺得美,也沒有剛開始那麽害怕了,不過雲溪嘴上卻依舊不饒人,“好看是好看,不過你見過有誰大冷天,大晚上的到這麽高的房頂賞月亮嗎?”
“正是因為別人沒有,所以才更加的特別。”傅雲修望著一輪明月,索性瀟灑地撩袍坐了下去。
“坐過來。“傅雲修朝著雲溪伸出手。
雲溪看了看頭頂的月亮,又看了看腳下的瓦片,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將手放進他的掌心,挨著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披上它,暖和些。”
眼前一黑,一件厚實的披風從天而降,雲溪好不容易從裏麵鑽出腦袋,傅雲修的手正好伸出來將她圈進了他的懷裏。雲溪沒有掙紮,順勢將頭靠在他的胸膛前,他的身體很熱,隔著衣服都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如果我們從前真的相愛過,而我現在忘記了你,你會討厭我嗎?”這個問題放在心底很久了,她早就想問了。
傅雲修低下頭,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額間,他挑眉,不解地問道:“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我忘記了你啊,忘記了過去的種種,你不會覺得難過嗎?”
“難過是真的,可是我怎麽可能討厭你呢,我倒寧願失憶的那個人是你,你記不得我沒關係,隻要我記得你就好了。”
雲溪微微一怔,感覺到肩上的那隻手將她圈得更緊了。
她沒緣由地歎了一口氣,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無從說起。
“那個……侯爺,他沒有為難你吧?”
“嗯?沒有,他人很不錯的,待人溫和,親切。”隻不過今晚的他有些反常……
“那就好,我派有人手在暗中保護你,你放心,暫時不會什麽危險的。”傅雲修忍不住在其額間落下一吻,惹得懷裏的人兒一顫。
意思是隨時隨地保護著她的安危嗎?雲溪突然想到剛才在夙清房中一事,心跳驀地加快了幾分,為什麽……為什麽她突然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嗯嗯嗯。”她支支吾吾地回答著,傅雲修也沒有在意,隻是將她緊緊圈在懷裏,不讓一絲的寒風侵襲她瘦弱的身子。
“等明日太陽一下山,我就來接你,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溪兒。”若是他當初能夠救下她就好了,這樣,他們也不會就此分開三年多。不過,她總歸是回來了,不管缺胳膊也好,斷腿也好,他要把這三年多以來的過錯全部彌補都回來。
雲溪抬頭,問道:“接我回去?回雲府還是你家?你是王爺,那我就是王妃咯?”
“這……”傅雲修啞然,他和雲溪在一起的時候連一場像樣的婚禮也沒有,除了有孩子,其餘的,他什麽也沒能給得上。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雲溪皺眉,又問道:“不然……其實我隻是你府中的家妾?”也對,她早該料到的,傅雲修是攝者王,多麽顯赫的身份,而她隻是一個小小雲府的小姐,能夠當上她的妾室已經很不錯了,王妃?嗬……太異想天開了。
“不,不是,就算你現在不是王妃,早晚都是!”傅雲修目光微沉,語氣帶了一絲堅定。
“如果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你,你是不是也隻會愛我一個人?”雲溪打趣地問道,她壓根就不在意是不是王妃,就做個知足常樂的平民百姓多好。
“未來的事,我不能給你保證,但是現在你能在我身邊,至少我是感到愉悅的,開心的。”
沒有答案的一個回答。雲溪撇撇嘴,不再說話,望向夜空中的月亮,輕薄的雪花輕輕地飄落在她的發髻間,朦朦朧朧的,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