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兒子打老子
沒了大夫人和她子女們的打擾,雲溪這幾個月過的十分舒坦,連帶著越哥兒也長得白白胖胖,不知是不是到了長牙的時候,小家夥總是喜歡流口水,常惹得雲溪的衣襟一片濕潤,見娘親假裝生氣,小家夥不但不害怕,反而笑得“咯咯”不止。
雲府上下極其疼愛越哥兒,雲溪低頭看著懷中不停揮動著小手的兒子,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這一世如此便該足以了。雲溪晃了晃神,不知不覺就想到了傅雲修身上,也不知他最近些時日在做些什麽,雖然她也不想傅雲修來叨擾自己,不過他的兒子眼看著就要滿半歲,卻未曾來看過一眼,想想便覺得有些氣結。
就像上一世的趙晨明,都說虎毒不食子,眼瞧著自己的兒子冰冷的身子躺在自己腳跟前,也毫無表情,雲溪一想到趙晨明所做的一係列齷蹉事,越覺得當初讓他死得太舒服了!
“傅雲修!你大可和我們撇清關係,但是,隻要是傷害我孩子的人,我定不會放過,就算鬥不過,我也會化作厲鬼纏繞!”雲溪陰冷著眸子,指甲深深嵌入血肉,她不會重蹈上一世的天真和好欺負。
一陣微風吹過,身後的紗幔輕輕飄蕩在空中,一道熟悉的聲音驀然劃破這寧靜的亭廊。“整天神神叨叨的,說說看,是誰要傷害我們的兒子?我定叫他痛不欲生。”
雲溪愣了愣,抬眼便看見了一臉溫和笑意的傅雲修,他繞過石桌,徑直走向她的麵前,低下身去看雲溪懷裏的越哥兒,越哥兒一點也不似雲溪的溫婉性子,見是爹爹來了,即使是數月不見也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邊笑著邊流口水。
不過雲溪哪裏知道,傅雲修又怎麽舍得丟下自己的孩子一走就是數月,他將驚玄遣至雲溪的身邊,隻要有任何情況他都能掌握的清清楚楚。而他平日裏如果忙完了手頭的事情,也會趁著月黑風高,夜半無人的時候跑來雲府。
半夜時分,雲溪一般都是睡著了的情況,傅雲修卻還得在半個時辰裏忍著青筋一遍又一遍替雲溪蓋好被子,而後再輕手輕腳從搖籃裏抱起呼呼大睡的兒子靜靜看望許久,如若不是這般,今日這小子又怎會熟悉他身上的味道,表現得這麽親爹!
“不管是何人,隻要是想傷害我孩子的,我都不會讓他好過。”雲溪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已沒有了怨恨,就像是聊著家常一般,很輕鬆閑暇的說著。
傅雲修淺淺笑了笑,不再與雲溪談論這個沉悶的話題。他適才說我們的孩子,而雲溪卻說我的孩子,看來她對他的芥蒂始終都有存在,總是會不經意地表現出來。他彎腰去逗越哥兒,一縷柔順的黑發從他的肩頭滑下來,越哥兒立馬靈活地抓住,小孩子始終是不懂事,隻顧自己好玩,激動又興奮地拚命扯自己爹爹的頭發。
“越兒乖,快放開爹的頭發。”傅雲修隱忍著疼痛卻又不敢有任何反抗發怒的樣子,在雲溪看來,這個男人不可一世的樣子,卻終究有可以擊破的弱點,心情頓時好了一半。
想著,雲溪越發忍不住笑,也不伸手替傅雲修緩解困境,隻是瞪著一雙笑吟吟的杏眼看著越哥兒將自己的爹吃得死死的。
“啪。”一聲脆響,雲溪的笑戛然而止,她的麵色突地緋紅。
就在剛才……傅雲修想要從越哥兒的手裏奪回頭發,這可惹得越哥兒不高興了,爭執當中一巴掌就朝老爹甩了過去,聲音響亮而又清脆。
傅雲修隻感覺眼前一花,緊接著麵上一痛,瞬間火辣辣的,完全呆愣在了原地。平日裏他警惕性非常高,絕不會讓生人碰著他的衣角,可麵對兒子,自然是沒有防備之心,卻使他有生之年被扇了一次巴掌,簡直是太……
他斜眼睨了一眼雲溪,這女人抱著兒子也早愣住了,紅著一張臉看著他,竟讓他覺得這女人好像對他還有一絲歉意。
雲溪不吭聲,越哥兒是他的兒子,他自然不會怎樣,所以她最好還是保持沉默來得更要緊,如果她開口問“你還好吧?”那不是接著打傅雲修的耳刮子嗎?這人心高氣傲,不惹為妙。
白皙俊美的臉漸漸紅腫了起來,看來越哥兒的力氣不小,傅雲修抬手磨蹭了下臉頰,麵色雖不變,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起來。自己竟然被人扇了一巴掌,如若這個罪魁禍首不是自己的兒子,恐怕早在前一秒已死無葬身之地。
傅雲修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麵色終於有那麽一絲變化,皺眉抬頭看了看頭頂仿若空氣的地方,眼神寒冷無比,周遭的空氣瞬間凝固。
房梁上隱身的驚玄差點一個趔趄摔了下來,擦了擦額角的汗默默將頭轉向另一邊,他沒看到,絕對沒看到!
“好了。”看到傅雲修的臉色越來越差,可是又找不到地方發泄的樣子,雲溪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她輕輕拍了拍越哥兒的手掌心,對傅雲修說:“孩子還小,下手總是沒個輕重,以後孩子大些時候不聽話,你大可打還回去。“
這話說的,哪有因為孩子不懂事打了爹爹一巴掌就要讓爹爹以後還回去的,他自己的兒子疼還來不及,這麽一說,傅雲修找了個台階下去,心情稍稍舒暢了些,也就不再沉著臉,伸手刮了刮越哥兒的鼻尖,責怪道:“你這臭小子!敢騎在你爹頭上了。”雖說是有點像打罵的話,可傅雲修卻說的溫柔萬分,眼神不自覺柔和了下去。
越哥兒當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錯事,見爹爹伸出手指來逗他,又想要去抓住那根修長的手指,傅雲修有些忌憚,看越哥兒又開始不安分地亂動起來,趕緊後退一步,離開了危險地帶。
原本僵硬的氣氛逐漸融洽,不知不覺天色已近黃昏,傅雲修陪著越哥兒又玩了一會兒,直至等他睡著了,他這才起身準備離去,今日待得時日有些久了,不知是不是與雲溪這一年來已相處習慣,有她在身邊的時刻總是驚覺時間過得飛快。
“我得走了。”傅雲修在雲溪額頭輕輕落下一吻,看著她整日照顧孩子導致有些削瘦,心裏不自覺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像是心疼又像是氣惱她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那個吻冰冰涼涼的,驚得雲溪一顫,這裏沒有外人,他們不用再故作姿態,傅雲修是幾個意思,雲溪眼神閃爍著,淡淡點頭:“恩,小心些。”
當下,傅雲修也不再逗留,看了母子二人幾眼便飛身踏上亭角,幾個翻轉間已不見了蹤影,連池塘中的魚兒也未曾驚著。
傅雲修一走,像是帶走了溫度,連著幾日,天氣有所下降,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加,雲溪不怕冷,倒是怕凍著了孩子,所以平日裏除了到韓月的屋嘮嗑幾句,其餘時候便窩在房間裏懶得出門。
好不容易等著一天出太陽的日子,天微微亮,雲溪便起身了,再待下去她都要發黴了。支起窗角,觀望了半晌,遠方白肚夾雜著些許紅光,她便知今日的天氣算是不錯。來了大昭國這麽久也沒有走出去過,今日趁著好天氣正好抱著越哥兒上街呼吸下新鮮空氣。
韓月本想陪著雲溪一道上街去,怕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不方便,雲溪搖搖頭,婉言拒絕了母親的好意。韓月現在是當家主母,事情比原來的要多上許多,還是在家好好休息吧,她心疼雲溪勞累,而雲溪又何嚐不是呢。
韓月拗不過女兒,隻得隨了她的意,不過卻固執的給她遣了個丫鬟,方便隨時派得上用場。那小丫鬟約摸著十四芳華,一臉的稚嫩,雙手緊張地擰在一起,她無依無靠,好不容易進了戶好人家,萬不能因為說錯了話或者做錯了事被趕出去,那種饑寒交迫的日子她不敢再去回想。
“你叫什麽名字?”兩世都被身邊的丫鬟所背叛,雲溪對於這個丫頭的態度雖不算差,但也絕沒有絲毫親近的意思。
那丫鬟聽聞主子問話,立馬垂首諾諾道:“奴婢襲玉。”
襲玉,東來有風吹,牆角聞玉香。這個名字十分素雅,雲溪不由多看了她兩眼,這丫頭還算是機靈。
“名字素雅幹淨,但願人似名字討喜。”
襲玉腦子一轉便明白了主子的話,這是在提醒她做事要有分寸,也讓她知道主子討厭背後一套的人。不過,她不明白,自家小姐抱著一個孩子,理應叫一聲夫人,可是主母卻不允許,也不知這少主的爹是怎樣的一個人,大概小姐是被人拋棄了吧。
襲玉想著,心裏暗暗譏笑著主子,看小姐姿容普通,想來孩子的爹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小丫鬟眼神閃爍,一顰一笑都被雲溪盡收眼底,她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心想:但願你最好識趣,不然自食其果,可沒什麽後悔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