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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用恨陪葬愛情(三更跪求月票)

  我用恨意去幫遲歡傷害一個曾經拋棄她的男人。


  隻是,很多年後,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我陪葬了的,不止是她和他的愛情,還有他們的將來。


  ——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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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裏此刻的人並不多,來來去去的也就幾個人,他們其實隻是在轉角的角落罷了,沒有人會探頭探腦的觀察別人的家的家事,醫生此類的吵架也看多了,以為又是為了醫療費爭吵不休的家屬,也不多問。


  醫院住院部這樣的地方,誰都是自掃自家雪,誰來管你雪上的霜。


  半開半掩的窗在那兒搖曳,被風卷進來陣陣的陰寒透過窗的細縫包裹著人,讓人不由自主的發寒戰栗。


  慘白幹淨的燈光就像醫院一樣冰冷。


  顧方西的一身黑襯衫與白色對應,滲出來的是更為寒冷的意味。白黑,看似和諧的搭配,卻不是個好兆頭的相稱。


  “路路,你告訴我,她到底怎麽樣了……”


  反反複複問了很多遍,路路終於還是抵不住顧方西如魔怔一樣的詢問,冷冷的回道:“沒死。”


  心一下子鬆了,他甚至有了虛軟放鬆的衝動,嘴角略略有上揚的姿態,就要吐出一口沉寂在心口最深處的氣時,眉眼都快是彎的時候,他其實想過無數次等她回來後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麽,已經在心裏設計了千萬遍了。終還是枉費了心機,路路的連番的話直接將他打入冰窖,打入最黑暗的深淵,至此沒有方向。


  “沒死透,醫生說還差幾公分就快到右心房了,幸好搶救及時,沒有失血過多,隻是,能不能醒過來是未知數,有些人沒幾天就醒,有些人可能一輩子就醒不過來了,有些人甚至是在夢裏死的。他們讓我們隨時做好準備……”


  路路說著,一字一句清晰如刀割一樣剜著他的血肉,刺得他渾身冰冷,一步一步逼近顧方西,譏諷冷笑,一雙丹鳳眼迸發出積累太久的憤恨。


  “嗬,你懂的這是什麽準備對吧,顧方西,這下你是不是要開香檳慶祝了,你應該很開心是不是,這回你終於可以舍下她了,完完全全的舍下,連被人罵負心漢的機會都沒了,因為她說不了話,開不了口也動不了,誰都不能在被害人口中的得到供詞了,你這個拋妻離開的男人是不是心裏正快活著!?”


  刷白煞白的臉色,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蒼白到什麽程度,失神強忍著渾身說不出的疼痛。他望著幾步之遙的窗門,窗門上還能反射出他此刻的表情,悲慟,疲憊,如溺水死亡一般的難看狼狽,甚至是如死人似的晦暗,嘴角在那兒抽筋似的戰栗,連話都收不出來,聲音就哽在喉嚨裏,壓著,積著,無法宣泄。


  其實,路路說錯了,不止如此,誰也不會知道,遲歡離開前曾經約定過顧方西什麽,誰都想替他們了斷,誰都認為他們是錯。


  是的,是錯,一步錯步步錯,一步泥足深陷,這輩子都無法回頭擁抱,即使他們努力的想賭一次,即使他們其實都放不下,那又怎麽樣,你的人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的存在。愛情可以自己決定,生活通常是被許多人左右,甚至是被死神,被災難,被離別,被前程往事左右。


  你們想忘的,別人都記得,你們記得的,別人都不記得,也無從知道。


  “我等她。”


  沙啞到極點,他眼神怔忡,手心攥緊,死死扣著最後一點點的力氣,腳底寒冷發抖,卻還是繃著下顎,咬著唇,站在路路麵前,半絲都來不及辯解,隻有一句話。


  “我等她醒來。”


  聞言,路路輕蔑的斜睨一臉木然空洞的顧方西,隻是嗤笑著,美目逼人的寒意刺進顧方西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膚,不,甚至是更深的裏麵,心最柔軟地方,最留戀的港灣卻是鞭撻得傷痕累累。


  “你終於懂得珍惜了嗎,你終於後悔當年拋棄她了嗎,你既然做了在這裏裝什麽深情無悔?!我告訴你顧方西,今天想等遲歡醒來的人不止有你,今天她想醒來看見的人也不再是你!”


  路路手一指,指著走廊前頭的一個男子走過來的身影。


  顧方西眼神迷蒙,四肢百骸蔓延的疼痛在漸漸麻木麻痹著,墨黑的眼睛比秋天蕭條的夜色更黑暗無邊,一絲絲的光亮在一點一滴的變暗變冷。


  他慢慢地,如木偶一般順著路路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個男人他也認識,格子襯衫,五官端正斯文,手習慣性的插在口袋裏,這是心理師的習慣動作,不易讓人看透,他也是與他做過交集的。


  顧方西還記得,這個男人曾經對自己說,有病得治,心理也需要醫治。


  當時,他懶懶抿唇笑笑,不置可否,然後對這個男人說,你不會知道,我心裏裝著什麽樣珍貴的東西,連說出來我都會怕見了光尋不到模樣。


  他最賴以生活的年華歲月,他最無法狠心辜負的女人。


  如今,他顧方西心裏裝著的東西,珍貴的,不敢拿出來叫囂的,卻在他人眼前,甚至伸手去拿,那個男人似乎比他更為合適了。


  “遲歡和他認識?”顧方西沒有動,隻是喑啞平靜的問。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顧方西,麵部表情有幾秒鍾的驚愕與怔愣,過了半晌,對他俯身點點頭,然後轉進遲歡住的那個病房。


  “認識?顧方西,沒有那麽簡單,你信不信緣分,我信,現在就信。你大概不知道吧,二年前,在你離開的兩年後,遲歡早就把你放下了,早就不愛你了,她在酒吧的時候就和施哲認識了,意亂情迷下發展得很順利,我一個晚上都沒見到她,第二天遲歡還告訴我,這個男人是怎麽樣溫柔的待自己的……現在他們重逢了,馬上就要談婚論嫁了,是不是緣分?顧方西,你和遲歡的緣分兩年前就盡了,她對施哲是一見鍾情,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她現在要的不是你!她的緣分也不是你!”


  路路說的極快,仿佛要把所有最能刺痛最能傷人的話都用上,她不知道能不能刺穿顧方西的心,能不能讓顧方西痛的死去活來,但是隻要是更傷人,更刺激的話,她都從口中迸了出來,不能不說是事實,也不能不說不是事實。


  誠然,如果她想傷的是麵前這個已經臉色青紫,啞然失聲的男人的話,那麽,她成功了,她做到了,顧方西的嘴角再一次滲出了血絲,不是被她猝不及防打的,而是被自己的牙齒咬的。


  “談婚論嫁……不會的,不可能。”顫抖聲音沉到了極點。他無暇再去想其他,什麽一見鍾情,什麽那一個晚上是怎麽樣的,他不在乎,他要的是她的現在,即使在第一瞬間聽到時胸口猛烈的被重物生生硬擊了,他回過神,才發現,停留在自己腦海翻騰的隻有一個詞語:談婚論嫁。


  他不信,他千般萬般的不信。那個二個月前還被自己死死摟在懷中微笑的女人,轉過他的頭,輕聲命令自己聽話,然後對自己說,方西,我們賭一次吧,如果賭贏了,我們就重新在一起。


  怎麽會,又怎麽可能跟別人談婚論嫁。


  他隻願意相信那個板過自己臉,溫潤微笑的女人,他隻願意相信她對自己說的誓言,她說過的,她對自己說過的。可是她終究沒有平安的回來,但如此,他還是相信她,偏執的相信這個女人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即使不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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