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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你不配再愛她(二更跪求月票)

  遲歡,這個世界上那麽多男人都比當初舍棄你的男人好,為什麽,你總是放不下,如果你放不下,這回我來替你放下。


  ——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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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娟秀的眉,淡靜的笑,還有白皙如紙張的臉色。


  遲寧雙手顫抖,看著自己女兒那張幹淨溫柔的臉如被冷凍住的死人一般的冰涼。她捂著嘴哭,努力的回想這麽些年,她到底為了她做過什麽,在丈夫死去她封住自己的那麽多年,忽略了她這麽些年,自以為是想讓自己女兒獨立,其實不過是因為自己疏忽而已。


  “小歡……”


  好不容易喊出那麽句,卻是瞬間眼淚潸然,呐呐無語。


  “遲姨,您放心,歡她不會有事的,她遲早有一天會醒過來。”施哲沙啞著聲音道,腦中還記得最後一幕,她沉靜一字一句不漏的說著拒絕他的話,可如今,他麵對她安然沉睡的睡臉,想起二年前,這個女子微醺著酒意,咬牙笑得狠烈,喃喃自語抱著他的時候的樣子,他驀然隻有止不住的心顫與在乎。


  “施哲,孩子,對不起,還打算讓你成為我的女婿,還打算為你們辦婚禮的沒想到這回……”遲寧顫顫沙啞的嗓音道,雍容華貴的臉上是盡顯疲憊老態的憔悴。


  她已經失去了此生最愛的男人,那麽多年尋尋覓覓卻掩飾不了內心最深的眷戀,現在,她和他唯一的女兒躺在病床上,氣若遊絲,她告訴自己要堅強,她是個母親,她要比誰都堅強。


  “阿姨,沒關係,我等歡醒來,我可以等她。”摟著遲寧雙肩哭得發抖的肩膀,施哲低聲勸道,聲音溫柔。


  嗚咽出聲,遲寧不斷點頭,仿佛在感謝,又像是為自己女兒感到欣慰。


  “施哲,你先走吧,這兒有我和遲阿姨在就好了。”


  聲音柔軟低沉,拍了拍施哲的肩,然後慢慢走至遲歡的身旁,坐在病床上,低低咒罵了一聲,混蛋,你怎麽還不醒……


  是路路,一早她坐了最快的飛機趕過來,早就心中忐忑不安,沒想接到的是,她出事的消息。


  四年沒見了,她沒想到再次見麵卻是在生死邊緣的時刻。


  她的父親是畫廊的老板,當地的華裔,從小生在維也納,性格直接爽快又剛強,因為父親私下無子,一直當男孩教養來著,可她長得半分都沒有男孩子氣,漂亮的眉黛,五官精致,皮膚不白皙卻是健康的小麥色,看起來性感又美麗,如今生了孩子,還是一副年輕鮮活的模樣。


  但若是這個世界上,問她最愛的人是誰,她會說,女兒,自己,丈夫,還有遲歡。


  甚至當她把顧方西介紹給遲歡的時候,看到他們詳談甚歡,一度嫉妒失落,最好的朋友就那麽愛上了一個男人。


  那時是小孩天性,如今卻是真真為遲歡心痛。


  新疆,那是什麽的魔鬼的地方,她在維也納也略有所聞,如果不是這樣,她不可能什麽都拋下,連剛滿一歲的女兒都丟下,狂奔到這裏找她。


  也許,在生死的一刻,女人對友情比愛情更為不理智。


  遲歡,你跟我說過,你回國後,會活得好好的,你說過你會好好的。


  可是這就是你好好的活著的證據嗎?

  深深歎了口氣,施哲垂下眼簾,輕吻了下遲歡的額頭,然後輕聲不多言道:“我去洗個澡換一身衣服,過會兒再來……”


  如此要求,沒有人會拒絕,路路看著這個男人,心裏突然盛滿了感激,她不是沒見過他,她在酒吧裏曾經也撞到過他,那次在酒吧找不到遲歡,第二天聽遲歡講述才確定應該是他,而如今,他們又重逢了,誰說這不是緣分。


  施哲那麽好,可是遲歡,你是不是還放不下顧方西,否則,你怎麽會去新疆,是為了躲開他?

  看施哲走後,路路動了動羽睫,哽著嗓音,遲疑的問道:“顧方西是不是也在這個城市?”


  “恩。”鼻音濃重,氣聲冷淡的回道,遲寧並不願意多談顧方西,仿佛這是一個禍害,一個瘟疫。


  她在送遲歡離開的時候忽然就更加明白了,她的丫頭已經長大了,早就過了懵懂為愛情飛蛾撲火,疲憊不堪的年紀了,她想讓她安定下來,這是她作為母親唯一也是最想做的事情。而顧方西,她偏執甚至想都不用想,這個男人永遠不會是自己認同的女兒的歸宿。


  別說他曾經辜負她,即使從未辜負,她也半分不會考慮他,這個四年走到一個時尚圈最高頂峰的男人,生活糜爛不堪,孤傲挑剔的樣子,她最是清楚。


  “原來真是這樣……”路路咬牙,握著遲歡的手緊緊的,不鬆開,望著遲歡無怒無喜的溫柔沉靜的麵容,她在心裏恨恨,沉聲的道:

  果然是因為顧方西,果然是他!

  寂靜的病房,悲慟的氣息。


  遲歡的手滲著冰涼如死水的溫度,路路摸著,心裏一陣陣火熱炸開的痛。愈發恨顧方西這個男人。


  隱忍著如剜肉的痛,她眼淚無聲的流下,摩挲著遲歡瘦骨嶙峋的手,白得連青筋都能一覽而盡,這才是第一天,才第一天而已,隻是輸營養液,可哪個正常人能受得了,她在新疆本就吃得少,食物匱乏多半是過過癮就算了,現在又隻是輸營養液過活,一下子就瘦成了皮包骨頭的樣子。


  “她怎麽會這樣瘦……”


  不斷從胃間湧上的酸楚,路路死死哽咽著,朦朧間卻想起維也納床上的女子尚豐腴的身材,嬰兒肥白皙溫柔的臉龐,還有侃侃而談時明顯而肆意的酒窩,幹淨秀雅的臉上閃著逼人的光芒,沉靜的時候是雷打不動的自若。


  是什麽讓她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那三個字揪痛了路路起伏不定的胸口,顧方西,她越想越恨這個男人,熊熊無法掩蓋下去的火焰不斷膨脹爆發,隻有紊亂喘息的聲音一直努力平複卻無法平複她心底快滿出來的怨恨與怒氣。


  當走出病房去洗了把臉,在醫院的走廊裏突然撞見四年不見的顧方西時,她滿腹的怨氣與恨意都一股腦子迸發了出來。


  閃躲不及的一個巴掌,不偏不倚剛開打在了趕來的顧方西臉上,路路以前是校籃球隊的,力氣不用多說,饒是顧方西這樣身形偉岸挺拔的男人,冷不防被狠狠打了一巴掌,頭還是一下子被打側了過去,牙齒瞬間撞到了內側的肉壁上,刹那的疼痛生生的疼得肌肉緊繃。


  他緩緩的別過來頭,醫院白熾燈明亮慘白的的顏色籠罩在顧方西輕便單薄的身上,略略有些說不出的味道,依舊是狹長輕眯的眼睛,魅惑卻幹淨,緊抿的唇弧度很平,仿佛從容不迫,又似並不在意。


  其實他本就是狼狽不堪,趕來的時候,一身的泥土味,如今被揮了一巴掌,嘴角滲出了幾絲血絲,堪堪的就在薄唇的角落,滴了下來。


  曲線弧度優雅的下巴一抬,擦了擦,他的眼神墨黑如潭,眸中流動了著無數複雜的情緒,絕望,迷惘,寂寥,甚至是害怕,卻沒有半絲的慍怒。


  “路路。”淡淡的,他咽下了血絲,喉嚨間一片腥甜,還是溫柔的喚道。


  這樣的聲音,這樣的暴怒,這樣的手勁,他認得出。


  其實是感謝的,至少,有那樣跟自己一樣愛遲歡的人趕來陪著他的遲歡,他此刻心裏複雜惶恐,卻又是欣慰感激的。


  可那人並不是如此,路路,恨不得再打一巴掌,可是他淡定自若,仿佛心甘情願的接受,她心頭不舒服卻又怪異的覺得難受。


  “顧方西——你不配來見她!”冷聲斥責,路路站在原地,擋著他,似乎隻要他輕舉妄動,她就會拚命。


  “她怎麽樣了?”他隻問,攥著濕冷的手心,喉嚨緊縮著問道。


  “你不配問她!你不配——”路路冷哼一聲,譏諷道,“你還會在乎她死活嗎?當年你走得多少決絕,你在乎過她在維也納過得好不好,在乎過她在維也納有沒有生病,有沒有難過,有沒有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你有嗎?你沒有,你當然沒有,我怎麽會那麽愚蠢的問你這句話,你當年走的時候,就應該一絲一毫都沒在乎過!”


  極盡窒息,臉色緩慢的白下來,蒼白如雕塑,眼窩深陷。


  他明白他有萬般的過錯,他也明白他不在,她也有萬般的苦,以為終於能跨過最深的深淵,可是,就像心再一次被剜開一樣,顧方西不得不承認,路路的每一句話都在一遍又一遍的鞭撻著他看不見的傷口,因為她而痛而恨自己的傷口。


  俊美冷雅的臉一寸寸皆是慘白僵硬,眼眸裏一點點,僅剩的光亮也和臉色一樣寸寸開始湮滅。隻有心裏還在安慰自己,她不會失約,她不會的。


  他努力的調整呼吸,忍著虛浮的腳,才猛然想起,這一天等她回來電話的日子,他隻喝了水,什麽都沒想到要吃,力氣好似終究會用完似的,他肩膀有些提不起氣力了,整個人鬆垮垮的,還是咬牙站在那兒,低眉斂目,一遍遍沉聲不厭其煩的問:


  “求你告訴我,她到底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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