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殺與不殺
羅賓的話讓蓋倫瞬間回想起了「熊孩子」、「熊家長」和「未成年人渣保護法」這一類僅存於他記憶中的家鄉特產，差點忍不住就要打出一套公交三連來維護正義。
羅賓不能理解蓋倫莫名其妙的抵觸心理，在她的心裡保護孩子只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但既然讀懂了蓋倫的不悅，羅賓還是馬上便換了一種說辭將Miss.黃金周的經歷娓娓道來：
Miss.黃金周其實不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只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寫生畫家。
她能夠憑藉自己高超的畫技調配顏色，融合出類似催眠術一般、能夠影響人情緒的色彩和圖案。
因為這種詭異的能力，Miss.黃金周年紀輕輕便被巴洛克工作社盯上被迫加入了這個殺手組織，又被分配給了和她能力最搭配的蠟蠟果實能力者Mr.3做搭檔。
一個身陷魔窟還不忘繪畫夢想的勵志少女形象，便被羅賓三言兩語地勾勒了出來。
再看一看Miss.黃金周本人：
一個梳著羊角辮、戴著小紅帽子、穿著簡樸夏日襯衫、肩挎寫生工具箱的小女孩。
怎麼看都像是剛剛放學的小學生，讓人著實下不去手。
蓋倫點了點頭，又有些無奈地感慨道：
「早這麼說不就行了么……」
「我不會殺這種身不由己的小女孩的。」
神色緊張的羅賓和馮克雷齊齊鬆了一口氣。
「但是.……」
蓋倫摩挲著下巴，又補充了一句：
「失足少女也終究是失足，這勞動改造還是少不了的。」
「勞動改造是什麼？」
羅賓不解地問道。
「就是給我幹活，包吃包住、不發工資的那種。」
蓋倫隨口解釋著，又望了Miss.黃金周一眼：
「正好華萊士跟我商量著要在東海出幾本畫冊來加強宣傳，你完全可以到我的手下當一個職業畫師。」
「要我畫畫嗎？」
Miss.黃金周完全忽視了「不發工資」這極為重要一點，馬上便神色平淡地用極為簡練的話語回答道：
「沒問題。」
「答應得這麼爽快？」
蓋倫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可是剛剛才殺了你的搭檔。」
「沒關係的。」
Miss.黃金周的情緒冷靜得不像話：
「Mr.3隻是想讓我幫他戰鬥而已，我不在意他的死活。」
「對我而言，畫畫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但是.……」
她的表情終於稍稍有了一些波動，又轉頭望向了Mr.2馮克雷：
「我、我不想讓他死。」
「馮克雷？」
蓋倫順著Miss.黃金周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因為身上嚴重的傷勢而重新癱坐回地板上的Mr.2馮克雷。
馮克雷之前捨生忘死掩護Miss.黃金周逃走的行為，的確讓蓋倫看到了他身上的閃光點。
所以蓋倫決定給馮克雷一次機會：
「德瑪西亞正義！」
羅賓第二次見識到了那道華麗璀璨、聲勢浩大的光柱，但卻依舊猜不透這道光柱的作用是什麼。
而蓋倫沒有理會羅賓充滿疑問的眼神，只是喃喃自語道：
「接近70%了.……」
「果然，黑就是黑。」
「身上的閃光點再多，也亮不起來。」
隨著蓋倫的自言自語，他手中的劍鋒也逐漸離馮克雷越來越近。
「不要！」
Miss.黃金周難得一次迸發出了激動的情緒，嬌小的身體顫抖著便想要衝上前來。
然而，她的身體卻驀地被幾條突然生長出來的手臂給牢牢捆住，再也動彈不得。
羅賓走上近前，將這位嬌柔的小女孩輕輕擁入懷中：「別過去了。」
「為什麼？」
Miss.黃金周不解地問道：
「你剛剛明明替我說話了，就不能幫馮克雷也……」
「不能。」
羅賓輕輕搖了搖頭。
在蓋倫因為自己一席話便放過Miss.黃金周之後，羅賓已然讀懂了蓋倫的行為模式，所以她不覺得自己能再幫上馮克雷的忙。
Miss.黃金周有些不解，但是蓋倫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只見他緩緩走到了馮克雷面前，又輕聲嘆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能像Miss.黃金周那樣，說出一些能讓我手下留情的經歷么？」
馮克雷神色一滯，沒有回答。
蓋倫又回頭看向了羅賓、看向了Miss.黃金周。
羅賓面無表情，而Miss.黃金周則是無力地垂下了小腦袋：
她也說不出來。
沒有人能說出來，因為無話可說。
馮克雷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是什麼被迫加入殺手組織的失足青年。
除了擔任老闆秘書的羅賓以外，巴洛克工作社的高級特工全都是外勤特工；
而高級特工的次序不僅僅是按實力排序，更是按業績排序。
馮克雷在這一眾殺手中坐上第二把交椅，座椅背後便藏著無數被暗殺者的鮮血和屍體。
「說不出來嗎？」
蓋倫審視著在場三人，最終得到的卻只是一片沉默。
「殺了奴家吧。」
馮克雷的神色卻是平靜下來：
「和其他人一樣，奴家是職業的殺手。」
「干我們這一行的，又哪有資格在死前奢望得到別人的憐憫呢？」
「不，我憐憫你。」
蓋倫悄然攥緊了手中的大劍，又沉聲說道：
「你這樣的人我在東海見過。」
「只講義氣，不講對錯。」
「如果一開始你能跟上一個好老闆，也不會墮落至此。」
「如果能和你做朋友，也顯然會是一件樂事。」
蓋倫輕輕搖了搖頭，劍鋒上重新燃起了金紅色的火焰：
「真是可惜了……」
「我既不是你的老闆，也不是你的朋友。」
說著，來自「正義之怒」的火焰便要將馮克雷的生命吞噬。
一直面無表情的羅賓卻是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擋在了蓋倫即將落在馮克雷脖子上的燃火大劍：
「等等！」
蓋倫停下了攻勢，又疑惑地問道：
「怎麼，你幫他回憶起什麼光輝事迹來了？」
「沒有。」
羅賓只是將手輕搭在蓋倫持劍的雙手上，通過身體的接觸盡量讓對方的心境平穩下來：
「但是，你也說過他只是跟錯了人。」
「如果你給馮克雷一個機會的話，他一定可以改過自新。」
「咳咳.……」
蓋倫攥著大劍的力度卻半分也沒有減輕：
「你可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啊。」
「你再說下去，都要把這個頂級殺手也說成誤入歧途的失足中年了。」
「不。」
羅賓理解了蓋倫的心態，便換了一種方式勸道：
「我的意思是，馮克雷對你還有用。」
「什麼用？」
蓋倫不解地問道：「當打手？」
羅賓只是繼續解釋道：
「巴洛克工作社內除了一小部分直屬於Mr.0的精銳成員，工作社的絕大部分特工都是由高級特工們負責管轄。」
「而馮克雷擁有模仿果實的能力、可以偽裝成那些已死的高級特工，只要你能收服他.……」
「你就能真正地掌控整個巴洛克工作社。」
「我要巴洛克工作社幹嘛？」
蓋倫搖頭笑道：
「要錢？我可是東海最大航運公司的老闆，錢對我而言只是一個數字。」
「要人？我可不想讓工作社裡的那些人渣混進來，污染我組織幹部的純潔性。」
說著說著，蓋倫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他突然想起來，巴洛克工作社旗下好像還有十幾個中級特工、兩百名高級雜兵「億萬長者」、一千八百名普通雜兵「百萬長者」。
自己剛剛通過羅賓這個副社長騙來了一眾高級特工來送經驗，效果十分明顯。
那麼，要是再用馮克雷騙來中級特工，用中級特工騙來億萬長者，用億萬.……
算了，那些不值錢的低級雜兵騙來了也是浪費時間。
「這倒也不錯！」
蓋倫想得兩眼放光。
他又驀地將大劍插到了馮克雷面前，頓時駭得等死不成的馮克雷打了一個哆嗦。
然後蓋倫開門見山地對馮克雷說道：
「現在你們公司快破產了，老闆的秘書也跟著我跑了。」
「你要還想為那個被我嚇得不敢露頭、放任你們這些下屬被我清理的老闆盡忠的話……」
「就自己主動把脖子往劍上湊一湊，省得浪費我力氣。」
「我……」
馮克雷看著近在咫尺的鋒銳劍刃，不由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這慷慨赴死的事情，從來就是一鼓作氣、再而竭。
然後，馮克雷默默地對著蓋倫喊了一句：
「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