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程誌遠來到楊怡宿舍門口，舉起菜刀就往門板上的鎖砍下去。
“啪！”砍了幾下，門板上的鎖掉到了地上。
可是鎖已經掉到了地上，程誌遠卻失去勇氣去推開那扇門。扶著牆壁慢慢蹲下來，接著又是一陣一陣的哀哭聲。
過了好一會兒，程誌遠才慢慢站起來，然後顫抖著雙手放在門板上，深深地呼了幾口氣，程誌遠才輕輕用力的把門給推開。
隨著門推開之後，迎麵而撲的是一種死靜的感覺。看著空蕩蕩的宿舍裏，好像這裏從來就沒人住過似的。
抬起千斤重的腿，慢慢的往宿舍裏麵走進去。來到楊怡睡的那張床上，程誌遠覺得自己的心死了。
此刻楊怡的那張床上，空空蕩蕩的連草席也沒有了。程誌遠彎下腰往床底下看過去，行李沒有了，臉盆沒有了，洗漱用品也沒有了，就連平時上工穿的草鞋也沒有了。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幹幹淨淨的，就好像楊怡從來沒有在這裏睡過似的。
“哐當”隨著手中的菜刀掉到地上，程誌遠捂著發疼的胸口，慢慢的躺到楊怡的床上去。
流著眼淚，皺著一張痛苦的臉痛，程誌遠慢慢回想起那天對楊怡說的話。他罵楊怡是賤女人，他嘲諷楊怡去找別的男人，他鄙視楊怡，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麽騷的女人。他對楊怡說她肚子裏的孩子，自己絕對不會承認，讓她自己把孩子怎麽樣都可以，就是別栽到自己頭上來。
“啊啊啊！”想到這，程誌遠痛苦的大叫起來。
“混蛋，畜生啊！”程誌遠邊痛苦大叫，邊對自己的嘴巴左右開弓。
過了一會兒，程誌遠從床上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出去，邊跑還邊喃喃自語道：“楊怡，你別丟下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打我，罵我，殺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丟下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
程誌遠一跑出知青點，就奮力地往後山那邊跑去。一路上沒有理會別人看他的一臉怪異，也沒有理會跟他打招呼的村民。他現在的整個腦袋裏，除了去後山找楊怡，再也裝不下別的人和事。
“哎！你說，這個程知青這是怎麽了？這淚流滿麵的不說，還狂奔著往村尾方向跑去。這怎麽看，怎麽就那麽的怪異。”一個婦女對她身旁的另一個婦女說道：
“誰知道呢？不過看他那個樣子好像受了什麽大的刺激。”另外一個婦女一說完，忽然覺得渾身發冷，然後打顫著說道：“你說，他程知青該不會是撞邪了吧！要知道，那個楊知青幾天前剛在知青點自殺，他程知青說不定在知青點裏撞鬼了。”
“媽呀！你別說的這麽嚇人好不好。聽你這麽一說，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個婦女說著，頓時就覺得這周圍的空氣怎麽好像冷了好多。
“我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這一般自殺的人怨氣都比較重。所以真的有可能……”另外一個婦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個婦女馬上打斷掉。
“好了，你快別說了，越說越滲人。不跟你聊了，我回家去了。”那個婦女一說，就馬上大步的走開。
而另外的那個婦女，看她走開。又往程知青跑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渾身打了一個顫抖，也馬上快步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程誌遠一路狂奔，哪怕跑的快喘不過氣來，肚子又抽筋得直痛，他也沒想停下來歇一歇。
“楊怡，你在哪？楊怡，我來找你了，你別跟我躲貓貓了，給我吱個聲。楊怡，楊怡……”程誌遠一到後山這片下河村的墳地，就邊尋找著楊怡的墓地，邊失魂落魄喊道：
沒過一會兒，程誌遠看到了楊怡的墳墓。
當看到楊怡那座嶄新的墓地，程誌遠顫抖的伸出自己的右手，淚流滿麵張開大大的嘴巴，久久不能發出一個聲音來。
“楊…怡。”程誌遠艱難的吐出楊怡的名字。拖起沉重的雙腿，慢慢的向楊怡的墳墓走去。
一來到楊怡的墓碑前，程誌遠頓時覺得渾身的力氣瞬間好像被抽空似的，這讓他直接軟下身子，癱坐在楊怡的墓碑前。
發抖的雙手慢慢的舉起來，往楊怡的墓碑伸過去。當手心觸摸到墓碑上刻著楊怡的字，程誌遠那張張得大大的嘴，終於哀嚎出聲來。“啊啊啊！”
久久不停息的哀嚎聲，讓這片死靜的墓地，顯得那麽的毛骨悚然，而本來在樹上停歇的鳥兒，也都紛紛拍起翅膀，真相恐後的往別處飛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此時的太陽已經日落西邊了。
程致遠雙手抱著楊怡的墓碑，把臉貼在墓碑上，流著眼淚，喃喃自語：“楊怡，你怎麽這麽傻？該死的人是我，你這不把我這個畜生給殺死，竟然自己自殺了。楊怡，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帶著我們的孩子就這樣走了，那我呢？你怎麽也不把我一起帶走呢。”
說到這，程誌遠就嗬嗬傻笑起來道：“嗬嗬嗬！你怎麽可能會帶我一起走，像我這種禽獸不如的人，帶我一起上路，豈不是在給你心中添堵。可是楊怡啊！你這樣和孩子走了，放我一個人孤孤零零。這讓我怎麽辦？我如何能麵對今後沒有你的日子。沒有你楊怡的日子，那怎麽能叫日子呢？對，沒錯，沒有楊怡還過什麽日子。”
程誌遠說著，擦擦臉上的眼淚，然後溫柔的撫摸著楊怡的墓碑，一臉寵溺的說道：“楊怡，我去陪你和孩子。你一定要等我，千萬不能走遠了啊！等我到地底下去找你時，我們馬上就結婚，然後一家三口快樂的在一起，永遠再也不分開了。”
程誌笑得寵溺的說完，又往楊怡的墓碑親了親，親了幾口後，溫柔的摸著楊怡的墓碑道：“楊怡，我愛你。嗬嗬！你一定不敢相信吧！也是，連我剛清楚的認知到自己心裏愛著你，也是那麽的不可置信。可是楊怡，我這裏。”
程誌遠用右手指著自己的心口，繼續說道：“這裏，在我離開下河村坐上回城的火車，這裏想的念的全部都是你。你都不知道我當時用了多大的意誌力，才自己沒有半路下火車，再坐反程的火車回來找你。”
“嗚嗚嗚！”一說到這，程誌遠就又痛哭起來。
“楊怡，你說我為什麽沒有回來啊！我為什麽沒有回來，我要是回來了，那你和孩子就不會走了。為什麽沒有回來，為什麽啊！嗚嗚嗚！”
悲切的哭泣聲回響了好久，直到天空已經開始泛黑了。程誌遠才從地上站起來，然後手摸著楊怡的墓碑溫柔說道：“楊怡，你等著，我很快就陪你和孩子。等著啊！很快的，我很快就來了。”
說完之後，又低下頭親親楊怡的墓碑，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這片死靜的墳地。
這邊，陳曉家裏。
陳曉鎖好大門，手裏拿著那塊本來就要送給方雲麗的布，就要和喜兒一起要出門去。
本來這塊布是要打算在正月的時候，到雲麗家拜年時送給她的。不過因為楊怡姐的事，自己也沒有心情給她送過去。自從楊怡姐身後事辦完之後，陳曉的腦袋一直昏昏沉沉的，整天大部分的時間除了發呆還是發呆。
這要不是今天忽然注意到衣櫃裏這塊布料，陳曉都給忘記了。雖然很沒有心情出門去，但是再過一兩個月雲麗就要生孩子了，所以哪怕再沒有精神，也要把這塊布給雲麗送過去。
“媽媽，你說姑姑要是生個小弟弟可怎麽辦呢。喜兒，好想姑姑生個小妹妹。”喜兒在媽媽鎖好大門，就嘟著小嘴問道：
“弟弟妹妹都一樣，隻要你姑姑能平平安安的生產，就行了。”陳曉摸摸女兒的頭笑著說道：唉！自己這一段時間實在太忽略喜兒了，這要不是韓磊每天晚上都來陪喜兒還有安慰她，要不然喜兒肯定擔心死自己了。
“嗯！那倒也是。不過媽媽，現在天已經開始黑下來了。如果我們到姑姑家去，那等一下爸爸來家裏要是看不到我們，會不會很擔心啊！”喜兒說著，那張小臉就左右為難起來，要不然自己還是不到姑姑家裏去了，在家裏等爸爸吧！
“喜兒不用擔心，這一下我們到村尾時，順便去你爸爸和爺爺住的茅草房，給他說一下就好了。”陳曉說完，就牽起喜兒的小手往院門口走去。
喜兒，聽媽媽這麽說，也就沒有在說什麽？乖巧地跟著媽媽的腳步往院門口走去。
這段時間媽媽一直悶悶不樂的，還經常發起呆來。看著這樣的媽媽，喜兒心裏可擔心極了。不過爸爸說，媽媽現在隻是因為楊姨剛走，才會這個樣子。等過一段時間，媽媽心裏沒那麽難受了，就會恢複像以前那個樣子。聽了爸爸的話，喜兒才沒那麽擔心。不過，今天媽媽會想到姑姑家裏去，那是不是代表媽媽的心情已經漸漸在好轉了呢。
陳曉和喜兒剛走出自家的院門口，沒想到會看到程誌遠迎麵走過來。
“程誌遠。”一看到程誌遠那張臉，陳曉雙眼並發出一種可怕的恨意，咬牙切齒道：
“陳曉，你沒想到我今天會再來找你吧。嗬嗬！說真的，我今天剛聽到楊怡的死訊，這心情實在是太爽快了。所以這要是不來到你跟前，跟你好好聊兩句，那豈不是太可惜了。”程誌遠一來到陳曉跟前，就嗬嗬笑著說道：
“很好，沒想到，我還沒有去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你可不知道，這幾天來，我可真是日也盼夜也盼的，就盼著你趕快回下河村。”
陳曉看著程誌遠冷冷的笑著說完，又低頭看著女兒說道：“喜兒，你先去村尾去找爸爸，媽媽跟這個叔叔說點事，等一下就去找你。”
陳曉此時根本不怕程誌遠聽了自己這話，這之前她還想著折磨成程誌遠一番，但是這幾天恨意的種子一直在啃食著自己的心，讓陳曉就想馬上把程誌遠給殺了。所以此時程誌遠在自己眼裏，已經跟一個死人沒什麽差別了。
“媽媽，難道喜兒不能聽嗎？為什麽要讓喜兒先去找爸爸。”喜兒那個小腦袋實在想不明白，媽媽不是說她們和爸爸的關係不能讓別人知道嗎？那為什麽還在這個討厭的叔叔麵前，說起爸爸呢？
“喜兒乖，別問那麽多了，趕緊先過去找你爸爸，媽媽，等一下就過來了。”雖然恨不得馬上捏斷程誌遠脖子，但是這也要讓喜兒先離開。
“哦！那好吧！喜兒，就先過去找爸爸了。”喜兒說完，又抬頭看了程誌遠一眼，才抬起她的那雙小腳往前走去。
陳曉看著女兒走開了一小段路後，才看著程誌遠繼續冷笑道：“程誌遠，沒想到你還挺有膽量的嘛！竟然敢自動找上門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再去找你。”這要不是怕女兒會回頭，要不然陳曉根本就不想和程誌遠多說廢話，直接把他幹掉就是了。
“我怎麽就不敢來找你，陳曉，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吧。嗬嗬！沒錯，楊怡就是因為我才自殺的。不過，你猜到楊怡因為我自殺。但是肯定猜不到，我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才讓楊怡想不開，會想去自殺吧！”程誌遠也繼續嗬嗬笑著說道：
“不，程誌遠，你說錯了。我知道，楊怡姐為什麽要自殺？那是因為她被你這個畜生給侮辱了，而且還懷上了你的孽種，所以才會想不開自殺的。程誌遠，你說，你對我楊怡姐做的這麽可惡的事，我該用哪個方式，好讓你給我楊怡姐賠罪呢？”陳曉說完，往女兒走去的方向再看一眼。唉！這喜兒今天走路怎麽這麽慢呢？
程誌遠聽了陳曉的話，呆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陳曉竟然知道楊怡被自己強迫，而且還知道楊怡肚子懷著孩子。不過，這樣也好。陳曉若是在看到楊怡死去的那一刻，就猜到楊怡的死都是因為自己，那肯定早就恨不得殺死自己，這樣自己來找陳曉的目的也就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