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莉莉安小姐絕處逢生……好像也不算
雷特家宅邸，書房。
巨大的落地窗，乍一眼望去是一麵沉粹的漆黑。
雷特伯爵站在跟前，負手而立，無聲打量著那片黑暗，暗色雙眸內暗潮洶湧，壓抑感密密地圍在書房裏。
砰——！
猛地撞入書房的人像是被投入巨大的蛛網中，就要吐出喉嚨的話被壓了壓，卡了幾秒才斷斷續續開口，沒了最初的氣勢，內容卻還是驚人——
“找到……謀害國王陛下的黑法術根源了……”
——
——
莉莉安一愣，抬頭，對上一雙詭異的眼睛——沒有瞳孔，整個眼眶內填滿黑色的……霧。
視線對上的一瞬，黑霧發難，向她猛撲！
瞳孔一瞬收縮，她下意識避開，耳邊灌入一陣冷風，黑霧如刀般直直蹭著她身邊一寸空氣劈落，斬切在了自己剛才坐著的沙發上！
她眸光一掃——被切開的沙發上黑霧，火一般燒起來，可貼近那邊的皮膚隻能感覺到透著僵硬的冷意。
女仆回身，鬼般的麵孔，五指一收，指尖黑霧森寒，凶狠地向她揮來。
莉莉安位置不利，姿勢別扭地仰在沙發上，進退不能，眼看著女仆一雙手又快又狠，她眼角瞥見了什麽，猛地抓起——
咚的悶響砸落，被莉莉安隨手砸出去的茶杯落在後地毯上，女仆也僅是身體一滯，幾乎是不受影響，眼看又要掐住她。
忽然，一隻手從女仆背後伸來，扣住她的肩膀，頓時令她無法再上前半分。
亞修已回過神，掐著女仆的手背青筋浮現。
莉莉安抓著這個空，貓腰鑽著空快速溜了出去。
黑霧似是察覺到了亞修的牽製過於麻煩，滾上女仆的手腕轉而朝他逼來。
亞修見莉莉安脫困，手幹脆利落地鬆開，反身攬著她的腰，將她往後帶，黑霧頓時撲了個空。
“她這是……”莉莉安緊緊盯著那女仆，不過片刻，重燃戰意的霧氣已經近乎將她整個人包裹，看過去仿佛被黑色的火焰包圍，隻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房間內的空氣一點點冷卻，還壓抑著，令人透不過氣。
“完全被侵蝕了。”亞修的聲音少有地沉著。
“沒救了？”聽到他的話，莉莉安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堵了一團棉花，不上不下，卡得難受。
她根本沒想到有這種事情，明明不久前處理的時候傷痕已經消失了……
對一個普通人，這侵蝕速度離譜得過分。
“已經死了。”亞修又帶著她退著進一步拉開距離，“小姐，不要碰到黑霧。”
那現在就類似於喪屍咯？
“我能做什麽。”定了定神，莉莉安緊跟著問。
“看情況吟唱。”亞修輕聲，“但先離開這裏。”
黑霧顯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幾句話間又膨脹了一倍，將女仆完全裹在其中，再次朝兩人襲來——
門在黑霧背後，他們隻有身後的一扇窗。
“失禮了。”摟在腰上的手臂驟然收緊，吟唱中的莉莉安先是感覺耳邊風聲刮過，下一秒眼前一暗，緊跟著哐當的碎裂聲——一陣天旋地轉！
亞修手肘撞碎了玻璃，帶著她一起翻出了窗戶！
黑霧窮追不舍，莉莉安視線剛一清晰，就看到溢出窗框的黑霧，沾著窗戶上的玻璃邊緣瞬息溶解。
“火之以法蓮——”沒有猶豫，然而聲音卻帶著一點顫抖，所幸法術到底是成功了，火蛇卷去，與黑霧碰撞。
相撞的瞬間，空氣都跟著扭曲了，一時間像刀劍相碰，又似野獸相遇，不死不休——下一刻，莉莉安聽到尖銳的嘯叫乍響，直直撞擊腦內那根搖擺不定的神經。
卻非勢均力敵。
隻不過剛相撞，火蛇已陷入僵結，寸步難進，被黑霧消耗隻是時間問題。
一種力量代表元素，但這段咒語帶著的元素濃度並不高，另一種是被腐蝕的生命。
莉莉安隻消一刻便明白力量高下，沒多遲疑，亞修也是如此——他迅速起身，將她護在懷裏，竄遠。
室外寒風刺骨，莉莉安從他懷裏探出頭，望著火蛇漸漸消解，黑霧就要掙脫阻礙再次奔來，她眯起眼睛，伸出手的手跟著晃動——
三秒後，隻剩一絲火焰的火蛇轟的炸開！
橙紅色的火團膨脹，熱浪舔掃過手背，後方的森寒和前方的灼燙對比強烈，她湛藍的眸子霎時間浮上一抹金紅的光影——
可亞修沒有繼續往前，突然，莉莉安在一瞬的寂靜中聽到了自己一聲清晰的心跳聲。
沒有戰鬥成功率計算，不知名的毀滅力量……
有幾秒，她才發現亞修沒有繼續往前走，恍惚間，她轉過身。
亞修的麵前——逃出這一帶的路前，一列漆黑模糊的身影立著。
身後，是不知道有沒有解決危機的居所。
莉莉安不知道有沒有冷汗從額間流下，隻知道一雙手被凍得僵硬，指尖近乎沒有知覺。
“沒有施術者，”亞修的聲音壓得低，是莉莉安從未聽過的緊繃，可卻讓她憑生一絲安穩，“‘他’的目的是趕盡殺絕。”
“他”——指的是襲擊這個居所的黑法術師。
空氣壓抑，情況危急，莉莉安的腦子也轉得快，但卻怎麽也猜不透為什麽那位黑法術師要襲擊她。
而且是在這種……她上一腳才知道國王要死在黑法術手裏的時候。
毫無前兆，不打招呼，直擊門麵，死期不遠……呸。
“吟誦法術的元素濃度不足以消解黑法術傀儡身上的黑霧。”那些黑霧包裹的，亞修口中的“傀儡”此刻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亞修的聲音卻依舊繃著，“但逃走還有機會，我會為小姐爭取時間……”
“你說什麽？”莉莉安感覺腦子裏“空”的一聲。
她還要說些什麽，這時卻聽到嗖的一聲，其中一道黑影動身，帶著空氣一陣扭曲，直取亞修的正麵。
刺耳的碰撞聲伴隨著從手心傳來的麻意，莉莉安覺得身後陰冷得可怕，正欲轉身，亞修似乎是猛地揮了劍，動作的手臂帶著難以言喻的力量感將她再壓回少年懷裏。
莉莉安蹙眉，想脫離這個懷抱卻不敢動作，生怕影響他。
可下一秒，亞修帶著她半轉身，瞬間將少女護在了身後。
莉莉安視線一轉，尚未來得及適應，就感覺看到少年上前一步，揮劍——
理論上，多數吟誦法術都無法毀盡的黑霧，卻被少年揮劍斬斷——莉莉安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帶著刺耳的聲音，眼前的黑霧已被盡數割裂。
少年斂起溫和，稍稍的停頓後，瞳仁一點寒芒落下，濺起森然的戰意。
亞修劈斬黑霧，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然而他終究隻有一個人。
帶著黑霧的傀儡接連而上——
上一秒劍落，下一秒黑霧躍下，就要夠到沒有任何防護的少年。
大地顫抖，土牆拔地而起，嚴實地阻隔了黑霧的方向。
亞修挑眉，側眸望向輕攥拳的少女。
“一起逃出去。”她說。
莉莉安說完，看著不遠處的黑霧，正要吟唱時，一陣陰冷靠向後頸，劇烈的危機感令她側身避讓，卻看到蟄伏在背後的黑霧觸手般，自四麵八方伸來，自己……
無處可逃。
涼意自腳底竄起，她隻覺得呼吸困難，然而襲擊卻沒有落下，反倒是眼前的視線發暗……
不是意想中銳利的疼痛，而是……
黑霧刺過眼前少年的腹部，停留在離自己鼻尖一寸的地方。
耳邊隱約有嗚嗚的風聲，浮浮沉沉。
莉莉安腦中一線空白，眼前畫麵發黑，險些站不穩，心髒一下下跳得很快，每一下都像是要讓她承受不住——
亞修沒有說話，莉莉安也看不到他的表情，隻看到他反身，將黑霧帶走的同時揮出一劍！
他的受傷引來了黑霧的躁動，那些猶豫不上前的，大片大片要往這兒湧。
“快走。”一個很輕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令莉莉安驚醒過來。
她沒回答，心下發了狠，掌心一翻，赤紅的寶石被她捏在手心。
【橡木法脈·偽，材質純度30%，引爆成功率30%】
沒有遲疑，寶石被她擲向空中——
一、二……
三。
一聲脆響。
突然，巨大的轟鳴在半空炸響，火焰撞碎寶石表麵，以兩人為中心，瘋狂宣泄！
莉莉安將亞修按倒在地，半撐著身體，隻感覺到滾燙自背後蔓延，耳邊一陣陣嗡嗡的響聲。
靠……這個東西也太炸了吧……
這東西是從拉文那裏“贏來的”，係統解析不出來，成功率還那麽低她就一直沒用，當核桃拿著玩的。
……亞洲人絕處逢生啊！
“你還能撐多……”莉莉安沒能慶幸多久，耳邊的聲音漸消，她顧不得其他，問那個躺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雙眼緊閉，生死不明。
莉莉安心裏咯噔一聲，手剛扶上少年的肩膀，倏地一愣。
眼前，一片極其耀眼的光。
下意識，她抬起頭，等那光朝著自己蔓延而來，她才看清——不是光，是騎士的擦得發亮的鎧甲在反光。
幾十人的騎士如入無人之境，停在愣住的少女和她倒下的侍衛麵前。
“莉莉安·波立維，你因涉嫌使用黑法術謀殺國王，被逮捕了。”為首的人聲音悶在頭盔裏，仿佛悶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