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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秦擇木(四)

  說來也奇怪,那魂魄本來還痛苦的覆著麵,可是當宋可遇輕聲的向他問話的時候,他的耳朵又不由自主的朝著宋和遇說話的方向送了送。


  被宋和遇反複問了很多遍,才緩緩地站起身來,朝向著空中虛無的一個方向,喃喃的嘀咕了一句什麽,“你說什麽?”宋可玉像抓住了了不得的線索,忙上前側耳傾聽。


  那魂魄又反複訴說了幾遍,宋可遇才聽清楚,他嘴裏念叨分明是:良禽擇木而居。


  良禽擇木而居?宋寶玉覺得這句話十分熟悉。到底是在哪裏聽過呢?


  有道道白光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閃現,但很快又被一片黑暗所取代,他依然毫無頭緒。


  宋可遇恨鐵不成鋼的去拍了拍冉不秋的肩膀,“這也不是個辦法呀,難道他隻能這樣一直窩在你的辦公室裏嗎?”


  冉不秋向他這邊走了兩步,伸手一指,“你看,這可真不是我不讓他附在我身上。”


  宋可遇沿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隻見剛剛還好端端站立起來沒有幾秒鍾的魂魄雙腳突然冒起了熊熊的白煙,不知被什麽東西灼燒一般,隻得又歪歪扭扭的斜躺在了沙發上,嘴裏發出痛苦的嗚咽。


  真不知道他生前到底遭遇了怎麽樣非人的折磨。


  “如果是這樣特殊的情況,你從前碰到了都是怎麽處理的?”宋可遇像安撫那魂魄又無從下手,焦急的詢問冉不秋。


  冉不秋想了想,“倒是遇到過一個,也是失憶了,後麵發現他是從山崖上滾下去的。”


  宋可遇打斷他:“所以我們該怎麽找呢?”


  冉不秋:“大概可以從失蹤人口上著手,畢竟他是最近剛剛去世的。算起來,也該有報案了。”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早早的起了床。


  宋可遇還不習慣一切都要靠劉秘書來打理,他洗漱完,就主動到樓下的辦公室,看見那魂魄,因為陽光的照射,扭曲著身體從沙發上起來,縮在了辦公桌下麵的一小片陰影裏麵。


  宋可遇無奈,出門向劉秘書推了餐車,又在前台問劉秘書,是不是可以代為去公安局查一查,最近的失蹤人口中有沒有一個年紀在20歲左右的年輕男子。


  劉秘書答應了。


  剛好吳秘書剛出電梯,看見兩人,小跑著過來說:“我上班的路上,好像看見那隻猴子了。”


  “什麽猴子?”兩人好奇的問。


  通過了之前那些事情,再加上他又正式搬到了冉不秋的家裏麵去住,吳秘書和劉秘書對他的態度顯然都和從前不一樣了起來。


  劉秘書一貫的謹慎裏又增添了一絲謙卑,而吳秘書,對他的態度比之從前就更親切了,仿佛他成了她能否順利推倒霸道總裁最關鍵的一個助力。


  她還開玩笑的對宋可遇說,“我下半生能不能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幸福生活,可就全看你的!”


  宋可遇笑著答應了,可他想說,別說你的下半生,隻怕你孫子的孫子的孫子都出世了,冉不秋他老人家還沒在感情上開竅呢。


  “什麽猴子?”宋可玉又問了一遍。


  劉秘書也有些好奇,吳秘書甜甜的笑起來,“你們之前沒有聽新聞裏麵說嗎?就那個奇幻馬戲團,裏麵丟失了一隻猴子,走失了好幾天了。”

  “哦,”劉秘書恍然,歪頭看了看宋可遇,“這馬戲團也真是奇怪啊,不僅動物走失,還出現了傷人事件。經營者估計要頭禿了。”她說著嫌棄的看看宋可遇,“所以說觀看動物表演到底有什麽好處呢?那些動物又不是天生用來表演的,要達到那些演出效果,指不定背地裏接受了多麽殘酷的訓練,那隻猴子怕也是忍受不了摧殘才跑出來的吧。”


  她是專門看著宋可遇說的,這就有點指桑罵槐的嫌疑了。宋可遇又不能把鍋推給呂嫵,略有些不自在的抓抓耳後,扯開話題道:“吳秘書,你在哪裏看到那隻猴子的,好像動物園還在征集目擊者提供線索,還有獎金……”看到劉秘書越發鄙夷的眼神,忙道:“再說動物自己在城市裏遊蕩,也是很危險的。”


  劉秘書忙道:“誰說不是呢,那隻猴子看起來好可憐,脖子上還帶著一條粉色的小項圈呢,我本來是想掏些食物給它吃的,可惜包裏隻有一片吃剩的麵包,還沒等我掏出來,它跳上前,掛在我身上一把搶了就跑,你看我的裙子都讓他抓髒了。”


  宋可遇突然想到了什麽,推著餐車忙跑回去問冉不秋,“有沒有可能,這個魂魄,是那隻猴子,或者是那隻大象,或者是它踩死的那幾個人中的一個?”


  冉不秋正在慢條斯理的吃東西,聽他異想天開,忍不住拿起一隻幹淨的湯匙敲敲他的頭,“少胡思亂想了,首先死亡時間上就對不上,這魂魄死了也超過一個星期了,那時大象還沒有出事,更別說什麽猴子了。再說,人畜的魂魄不同,你這是在質疑我人畜不分嗎?”


  沒一會兒,劉秘書給他發信息說,通過失蹤人口那邊的核查,近期並沒有發現報案。


  如果這條路走不通,還有什麽方式可以幫助到這個不知道自己是誰的魂魄呢?


  宋可遇雖然是濱城人,但很多年漂泊在外,確實對太近期的事情不太熟悉。他盡量發散著自己的思維,給呂嫵打了個電話,“你記不記得‘良禽擇木而居’的出處是哪裏?”


  呂嫵正在上課,接起電話小跑著道教室外麵,“你說的是‘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人事’嗎?我記得應該是《左傳》那裏的吧。怎麽了?又出了什麽事?”


  宋可遇忙道:“你幫我打聽打聽,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是跟這句話相關的。我畢竟離開了濱城好多年,許多事情都不清楚了。”


  沒一會兒,呂嫵打電話過來,“我問了同學,他們說,南城區有一間很火的酒吧,叫做‘擇木齋’,不知道和你說的這句話算不算有點聯係?”


  宋可遇道了謝,“現在酒吧的名兒都起的這麽文雅呢。”


  呂嫵又提起了之前大象的事情,宋可玉道歉,“下次再重新賠你個好的約會吧,沒想到每次咱們一起出去總能遇到這麽神奇的事情。”


  呂嫵笑起來,“我覺得還挺特別的。”


  一旁的冉不秋不住的輕咳,宋可遇再沒眼色也扛不住掛了電話,查了地址,帶上冉不秋一起去了位於南城區的酒吧街。


  南城區市老城區,樓房密密匝匝,都透著陳腐衰敗的氣息。這樣的頹靡,卻很合一些人的口味,於是後半夜的南城,燈紅酒綠起來,一點不比新城區遜色。

  隻是時值上午,這家文鄒鄒名字的小酒吧還沒開門,隻有一個保安,懶洋洋的守在樓梯口——酒吧是在半地下的區域,入口要經過一小段向下的樓梯。


  保安打著哈欠,看見他們過來,隻是隨意抬了抬手,敷衍的喊了一聲“還沒開門呢,晚上再來吧。”


  宋可玉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遞過去,“哥們兒,跟你打聽個事兒。”


  保安抬起手來,“別介呀,我嘴裏呀可打聽不出事兒了,再說了,要能輕易的讓你打聽出事兒來,我還能在這兒上班嗎?免開尊口吧。”


  這保安之前因為被同行套過幾次話,供出過一些店裏的內幕消息,很是被老板警告了一番,所以嘴風比之前嚴了許多。


  宋可遇好歹跟著曹小胖混了這麽久,也看得出眉眼高低,聞訊,隻是笑著又掏出幾百塊錢來硬塞到保安的手裏,“不是要問你別的事兒,隻是跟你打聽個人。”


  保安衝著錢的麵子大聲問道:“什麽人啊?什麽人我也不知道。”隨即又小聲的說了一遍:“什麽人?”


  宋可遇笑道:“就是問問你,最近有沒有經常來的、但是突然又消失了的人。”


  保安困惑的皺眉想了好一會兒,“這可真沒有。”他賊眉鼠眼的瞅瞅宋可遇,“要不這錢你拿回去?”嘴上雖這樣說,手上卻不見動作。


  看這保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宋可玉無計可施。


  旁邊聽了好一會兒的冉不秋突然朝保安遞過一張名片來,保安開始還不甚在意的接過來,待看清了上麵的字,突然站起了身來,結巴道:“千世集團的劉秘書?”


  冉不秋冷冷的揚了揚頭,“把你知道的都說了,你可以來千世集團當保安,工資給你翻倍,現在好好的回答問題!”


  保安盡管將信將疑,但態度明顯積極起來,搜腸刮肚的想了些店裏最近異常的情況說出來,可對宋冉兩人來說卻沒有一點有用的。


  保安生怕自己的工作打了水漂,眼看著兩人起身要走,忙急迫的一把拽住了宋可遇的衣角,被冉不秋冷若寒潭的目光一瞪,不自覺瑟縮著鬆了手,嘴裏卻急匆匆的說:“別走別走,我又想起一個事——最近我們這兒有一個駐唱的歌手,本來唱歌不怎麽樣,可最近突然就像在哪裏開了光,唱歌別提多好聽了。連帶著客人都比過去翻倍了,全部點名隻聽他唱,我們私底下都說開玩笑說,他莫不是喝了百靈鳥的尿了吧。”


  宋可玉有點疑惑,這都哪跟哪啊?他完全放棄了,卻聽冉不秋冷冷問道:“那人叫什麽名字?他唱歌好聽大概有多久了?”


  保安討好的笑道:“他叫梁秦,這大概也就是10來天的事兒吧。”


  宋可玉若有所思,“那他多大年紀?”


  “24、 5歲?”保安也不是很確定。“我跟他們那些歌手都不熟,但這梁秦啊,生性比別人孤僻,平時也不愛理人,我就印象深一點兒。好像他家境還不太好,一個人獨來獨往的,見了誰也不說話,老板這不是可憐他嗎?才讓他在這兒唱歌,可說良心話,唱的也是真一般,可誰知道最近這10來天突然就像開了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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