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徹夜不歸
歆雨身子一晃，一張小臉兒已經是完全的慘白，她手中的手機滑落在了大班桌上，發出咚一聲悶響，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臉頰，失魂落魄地跌坐了在了位置上，耳邊忽然響起不久之前，那個男人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我喝的有點多，幫我夾點菜，我想吃，那個魚……”
他曾經，也讓自己給他夾菜的，那時候她猶猶豫豫的，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給他夾了菜，她第一次給一個男人夾菜，她沒有體會過，原來一個女人動手給一個男人夾菜，也會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那時候，她看著他吃下自己夾給他的菜，那時候……她是什麽樣的感覺？
“歆雨，你怎麽了？”
慕晨初端著兩杯咖啡進來，就見歆雨雙手捧著腦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她走近一看，發現她手邊放著自己的手機，屏幕還沒有完全暗調，上麵赫然顯示的，竟然是昨天晚上她偷.拍的照片，當然她完全記不清了，自己竟然還沒有刪掉！
“……歆雨，其實這個……嗯，那個，你聽我解釋。”
慕晨初知道，歆雨是喜歡秦樊剛的，她隻是一直都不肯和自己承認，昨天晚上路奕婷和秦樊剛的事，她也挺生氣的，所以才會多此一舉，拍了幾張照片，當時的確是想著，應該讓歆雨看一看，可是後來還是作罷，最重要的原因，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因為秦樊剛本身。
從頭到尾，她所看到的兩個人，基本也都是路奕婷在一個勁獻殷勤，秦樊剛倒始終都是一臉沉穩的樣子。
畢竟在外人的麵前，他是路奕婷的親哥哥，帶著自己的妹妹參加飯局，他肯定是不好表現的太過冷漠疏遠。這些，她這個步入社會已久的人，也自然是能夠分析地出來的，不過當時就是腦子一熱，實在是看不慣路奕婷那一臉嫵媚的樣子，勾.引誰呢？秦樊剛還是他的親哥哥，事後慕晨初就是這麽想的——自己想太多了！
“……唉，其實事情也不是這樣的，歆雨，你聽我說……就是，之前在飯局上麵的時候，路奕婷的確是有點過火，我是看不太過去，又不能直接罵她不要臉，所以才……偷.拍了幾張照片。不過後來一想，她這個人本來也就沒有什麽好口碑，可能就是故意的吧，再說了，秦總，那還是她的親哥哥呢，也不可能真的有什麽的。你別多想了……這事情就是我自己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慕晨初伸手拍了拍腦門，歎了一口氣，“……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不過我當時拍這些……真的是看不慣那個路奕婷，倒是和秦總沒有關係，我覺得他一直都很沉穩，而且我還是那句話，他們是親兄妹，絕對不會有什麽的，就是不知道這個路奕婷到底是什麽意思，的確是有些不太正常。”
歆雨搖了搖頭，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透著幾分暗啞，“……晨晨，我一直都在懷疑一件事情。”
她覺得自己的胸口悶得慌，不是不相信秦樊剛，他是絕對不可能會和路奕婷怎麽樣的，但是相信歸相信，心裏不舒服，吃醋，嫉妒，這些感覺，卻並不由自己的大腦控製。
她現在難受，不舒服，整個身體都不舒服，光是看到這些照片，想著兩個人都是徹夜不歸，哪怕心裏有一個聲音一直都在大聲地告訴自己——秦樊剛不會的，不會的，但是還是會難受，尤其是這些照片，如同是尖銳的刺，紮著她的眼球。
親兄妹？
他們真的是親兄妹麽？
不，以前歆雨是懷疑，現在她幾乎是可以肯定沒有100%的把握，也有70%的把握，前前後後，關於李睦華的那些事情，她一聯想起來，就覺得，路奕婷未必會是路世筠的女兒。
而這個事實，估計路奕婷自己也是一清二楚的。
否則，她一個女孩子，絕對不可能用那樣眼神看著秦樊剛，也不可能絞盡腦汁要去什麽飯局，而且這幾張照片，不知道的人看到了，完全會認為，照片裏的女人，喜歡照片裏的男人……
“什麽事？”
“……”
慕晨初挨近歆雨，剛一問，門口就有人進來，歆雨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季揚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冷小姐，慕小姐，秦總已經過來了，之前你們手頭的那個項目，今天要把所有的流程都走完，麻煩你們帶著資料過來一趟會議室，秦總就在那邊等你們。”
兩人都是一愣，倒是慕晨初最先反應過來，“知道了，麻煩季助理了。”
季揚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歆雨，見她神色不是很好，他視線頓了頓，然後才轉身離開。
一直等到季揚走遠了，慕晨初才晃了晃歆雨的手臂，“你剛要和我說什麽？”
“沒什麽。”
歆雨站起身來，將手頭的資料全部都整理好，“這件事情現在就別再說了，回頭回家了，我再和你說。還有晨晨，手機裏的照片刪了吧，萬一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被季揚這麽一打斷，歆雨也不打算再說，更何況這樣重要的事情，說到底，還和路世筠有關係，她剛剛真是被情緒衝昏了頭腦，差點就要說出口，現在一冷靜下來想，就算慕晨初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也不能隨便泄了路家的底。
更何況這種事情，如果有個什麽閃失，到時候最不能接受的人，也必定會是路世筠！
不能亂說，至少現在，在路氏，不能亂說。
慕晨初見她神色正常了，不過眉宇間卻始終都透著幾分不悅，她還想要說什麽，不過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這到底也是她和秦樊剛之間的事情，反正一會兒就去見秦樊剛了，她這個第三者還是少說為妙，當下就乖乖地將照片給刪了，幫歆雨一起整理了一下手邊的資料，去了會議室。
“……唔，吃了，你呢，吃了麽？”
長廊的盡頭，就是會議室，此刻門口站著一抹頎長的男性身軀，依舊是他熱衷的簡單黑色係，不過裏麵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高出一些，黑白色，簡單又經典的色彩搭配，給不遠處那抹筆挺的男性身軀，帶去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單手cha著西褲口袋，一手拿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口，玻璃窗外有金黃色的光線透過玻璃折射進來，落在了男人的頭頂，仿佛是給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邊。
看不到他的臉，因為是背對著自己的，但是歆雨光是聽到他那樣溫柔說話的聲音，就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對於他而言，必定是非常重要的，而且他說話的內容，她同樣可以確定，他這個電話，不是打個合作對象，必定是他親密的人。
“……我知道，下個禮拜吧，最近有點忙……沒事，倒是你自己，要注意休息，唔……我一會兒還有一個會議，需要主持一下……當然也有想你，嗯？這邊的，還是那種餅麽？知道了，我過去的時候會給你帶過去……嗯，那你休息，我先掛了。”
“……”
慕晨初明顯是感覺到，自己身邊的氣壓在一點一點的下降，她有些尷尬，於是輕咳了一聲，十分識趣的就是將歆雨手上的資料都抱走了，然後湊近她，對她說：“我先進去，你們有什麽……那個，談完了再進來，不進來也沒事，我肯定能把資料都整理好。”
她經過秦樊剛身邊的時候，還特地頓了頓，總覺得，剛剛他用那樣溫柔的口吻對電話那邊的人說的話，等於是“雪上加霜”，不過這個雪，大概也是她先胡亂落在了歆雨的心上的，所以到底是有些抱歉，好心地提醒秦樊剛，“……那個，秦總，今天歆雨的精神可能不太好，您多擔待著一點。”
秦樊剛，“……”
精神不太好？
男人蹙眉，手中還握著自己的手機，他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女人，見她的臉色的確不是很好，抬起長腿，朝著她走過去，站在距離她兩步致遠的位置，他站住腳，因為身材比她高出很多，說話的時候，自然也成了居高臨下的姿態，“怎麽了？”
歆雨心頭微微動了動，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她還是感覺到了。
她感覺到，秦樊剛對自己說話的時候，不如以前那樣……
“怎麽了”這麽三個字，好像顯得很是冷硬。她這種，大概真的是患得患失吧，可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到今天上午，十幾個小時裏，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到了公司又看到那樣的照片，她覺得自己的心裏，就像是堆起了一塊又一塊的大石頭，堵得她真的是透不過氣來，偏偏見到了他，卻還要讓她聽到他打電話時說的話。
那樣溫柔的語調，他是在對誰說？
之前就已經聽到過幾次，那時候她就懷疑過，他在英國是有女人的，後來出了一個司徒煙，他對自己的解釋是，那隻是他的一個小妹妹而已，那麽剛剛那個呢？
絕對不可能是男人，一個男人對一個男人說話，需要這麽輕聲細語的麽？
不是自己想多了吧？
一定不是自己想多了……
歆雨心裏難受，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拋棄了的人一樣，那種失落的情緒，徹底席卷了她全身，所有的理智似乎都在消弭，眼眶發澀，忍了十幾個小時的委屈，不甘，到了這一刻，仿佛是更加的凶猛。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麽脆弱的一個人，可是這一刻，她是真的怕自己會在他的麵前莫名其妙的失控，當然，她更不想讓自己在他麵前掉眼淚，那樣子，太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