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我不適合你
卓夫人最終還是去世了，對她而言，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麽牽掛。離開對她來說，或許是救贖。
卓夫人去世，卓涼笙和餘韻一起將她的屍首送回到鄴城，火化厚葬。整整兩天的時間，卓涼笙始終沒有說話。看著他的樣子，餘韻心裏很擔心，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墓園裏，卓夫人的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精心挑選的照片，卓涼笙沙啞地說道：“媽，這輩子你都是為我而活。我終於有能力好好地照顧你，你卻撒手人寰。媽，對不起。這輩子我欠你太多。下輩子，希望還能做你的兒子。”
餘韻站在他的身邊，安慰地說道：“卓涼笙，你也別太傷心。阿姨在天上看著的話，也會難過的。阿姨是個好人，她死後一定能成為天使的。”
卓涼笙嗯了聲，低沉地說道：“媽媽這輩子，都守著對爸爸的想念。現在，她終於可以去另一個世界陪伴她。就像媽媽說的，這也是一種解脫。媽媽，我把你葬在爸爸的身邊，讓你們倆能相依相伴，以後再也不孤單。隻是以後，這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
卓涼笙從小失去爸爸，親戚都與他們不走動，隻能和卓夫人相依為命。如今，就連卓夫人也都離開。這對卓涼笙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聽著他的話，餘韻的心裏不是滋味。眼眶泛紅，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誰說你隻有一個人的，你還有我。”
卓涼笙側目看著她，眼裏閃爍著淺淡的笑容。轉身，卓涼笙伸開手，沙啞地說道：“餘韻，我能抱抱你嗎？”
餘韻點頭，主動地走進他的懷中抱著他。手落在他的後背上，卓涼笙抱著她，無聲地落淚。在外人麵前，他絲毫都不敢表現出自己的脆弱。身為龍邦的老大，他不可以脆弱。隻是，他畢竟隻是個剛失去唯一親人的人。
感覺到脖子上濕噠噠的，餘韻的瞳孔睜開：“卓涼笙……”
“別動，好嗎？”卓涼笙請求地開口。
感覺到他的脆弱，餘韻緩緩地垂下眼簾。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用她的方式來安慰著他。
晚上，卓家別墅裏。或許是心情太過沉重，卓涼笙竟然生病發燒。躺在偌大的雙人床上，卓涼笙痛苦地閉著眼睛。
餘韻坐在床側，手落在他的額頭上：“怎麽還是沒退燒，這突然生病，怎麽就這麽嚴重？”餘韻一邊說著，一邊將退熱貼貼到他的額頭上。傭人端進來溫水，餘韻開始為他擦身體。
卓涼笙緩緩地睜開眼睛，落入視線內的，便是餘韻細心地為他降溫：“餘韻。”
聽到聲音，餘韻抬起頭來，微笑地開口：“你醒啦，我現在幫你擦擦身體，一會要是沒降溫，就要吃藥了。”
瞧著她耐心地彎腰做著這些工作，卓涼笙揚起淺淡的笑容：“看來你還挺有經驗的。”
“是啊，我小時候發燒，媽媽都是這樣做的。卓涼笙，我知道你很傷心，但你要快點好起來，知道嗎？你是阿姨生命的延續，隻要你活著，阿姨的血液就能在你的身上得以延續發展。就像你說的，你們平日裏和親戚很少聯係，你要是也有個好歹，那更不會有人記得你們。”
聽著她的安慰，卓涼笙沙啞地開口：“你放心，我會振作。我隻是太難過，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親人。”
聞言，餘韻脫口而出地說道：“誰說沒有了，我就是啊。還有我的爸媽也都很喜歡你，我們都是你的家人。”當說完這番話，餘韻的臉頰瞬間通紅。他們倆隻是假結婚關係，如今卓夫人去世，那他們的約定……
想到兩人的關係結束，餘韻突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一抹擔憂在心裏慢慢地蕩漾開。
“謝謝你。餘韻，當初我跟你的約定，現在也是時候……”
卓涼笙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餘韻快速地打斷：“我們倆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談，現在最重要的是，你還發著燒，我得先照顧你。你給了我那麽豐厚的酬勞，我怎麽說也得有點表示，你說對不？”
見她這麽說，卓涼笙輕輕地點了點頭：“謝謝。”說完，卓涼笙緩緩地閉上眼睛。
終於幫他擦好身體，餘韻端著水盆離開。等再次給他測量體溫時，發現他已經退燒。看著他英俊的臉，餘韻撐著腦袋，笑盈盈地看著他。
一陣困意席卷而來，餘韻伸了個懶腰，想要去睡覺。平日裏，餘韻和卓涼笙都在一個房間裏睡。這幾天忙著處理卓夫人的身後事，兩人也沒時間去安排客房。想著也就一晚上，餘韻直接趴在床沿睡覺。
第二天，陽光緩緩地散落在床上，卓涼笙慢慢地睜開眼睛。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他的燒已經退下。手落在額頭上，見沒事了，卓涼笙剛準備起床，隻見一個小巧的身影映入眼簾。
床側，餘韻趴在那，安靜地睡著。長長的頭發淩亂地散落著，不知道在做什麽夢，臉上帶著笑容。想到昨夜她的照顧，卓涼笙的臉上揚起很淺的笑容。抬起手，輕輕地將她嘴角的頭發拿掉。
餘韻抿了抿嘴唇，慢悠悠地睜開眼。瞧見他，餘韻燦爛一笑：“你醒來啦。”
像是做了壞事被抓到的小孩，卓涼笙的耳朵有些紅，不自然地說道：“嗯，昨晚謝謝你。”
聞言，餘韻伸手落在他的額頭上，隨即露出開心的笑容：“已經退燒了，看來物理降溫還是挺有效果的，不過也說明，其實你的體質挺好的。”
“嗯，還行。”卓涼笙平靜地回答。
瞧了眼時間，餘韻摸了下肚子：“我好像有點餓了，我先去找點吃的。”說完，餘韻一溜煙地離開房間。
看著她的背影，卓涼笙的眼裏閃爍著笑意。隻是下一秒，一股傷感在他的臉上浮現。正如卓夫人所說，餘韻就像陽光，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他的世界裏，將他溫暖著。可是這樣的陽光，卻不屬於他這種活在社會黑暗裏的男人。
將所有的情緒收好，卓涼笙站起，站在窗戶前。注視著窗外的世界，卓涼笙的眼睛微微地眯起：“該來的，終究會來。該走的，也不能強留。”
吃過早餐，餘韻剛準備回房睡個回籠覺的時候，卓涼笙將她叫住：“餘韻，我們談談。”
似乎明白他要說什麽，餘韻點了點頭，在他的對麵坐下：“好，正好我也有話想要對你說。”
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卓涼笙沉默片刻，由衷地說道：“當初我們倆約定，在媽媽在世期間，讓你配合我演戲。這段時間，謝謝你陪在我媽媽身邊。你不僅讓我媽媽能安心地離開，還在最後的時間給她快樂。她不止一次對我說，你給這個家帶來歡笑。”
聽著他的誇獎，餘韻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其實我也隻是做了我自己，沒有刻意去討好誰。其實我很感激阿姨，她對我是真的疼愛。所以，我所做的都是我發自內心的事情。”
“現在，我媽媽已經去世，我們的約定也應該結束。餘韻，謝謝你這段時間來的付出，你恢複自由了。以後，你不再需要為我做什麽，不用再假裝是我的妻子。”卓涼笙低沉地說道。
當聽到他說她自由時，餘韻並未感覺到喜悅。“卓涼笙，我們的約定到期了嗎？”餘韻看著他，認真地問道。
“嗯。”卓涼笙簡單地回應。
點了點頭，餘韻看著他：“那好，我們的協議正式結婚，以後我們不再是虛情假意的夫妻。你說的已經說完，現在輪到我說了。卓涼笙，我喜歡你。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竟然對你有那麽點喜歡。後來慢慢的，喜歡變多了。”
聽到她突如其來的表白，卓涼笙的心裏咯噔一聲，放在膝蓋上的手悄悄地握緊：“餘韻，我說過，我們隻是協議關係。”
“我知道。所以剛開始我克製過，讓自己不要沉淪。結果，沒忍住。我不想再次暗戀，所以我選擇告訴你。如果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勉強你。從今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會盡快把你忘記。如果你也喜歡我，那正好，皆大歡喜。”餘韻認真地說道。
卓涼笙挺直著腰板，雙眼忽然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別過頭，淡漠地開口：“我不適合你。”
餘韻盯著他，臉上帶著堅定：“我知道你的過去，你擔心連累我，對嗎？但卓涼笙，你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嘍囉，你有能力保護我。我相信哪怕留在你身邊，我也很安全。我唯一在乎的，就是你喜不喜歡我。”
餘韻的臉上滿是堅定，她想要一個答案。如果卓涼笙愛她，她不會在乎是否危險，會堅定地留在他的身邊。這段時間的相處，餘韻隱約間感覺到，卓涼笙對她並不是完全沒好感。
對於她的表白，卓涼笙沉默著。他的心裏，有片刻的動搖。隻是眼前，卻浮現出曾經的畫麵，刺痛著他的眼睛。終於正視她的眼睛，卓涼笙決然地回應：“我不喜歡你。”
得到答案，餘韻鼻子一酸：“你拒絕我，隻是因為不喜歡我，而不是擔心我有危險嗎？”
“是，我不愛你。你對我來說，隻是合作關係。”卓涼笙冷酷地回答。
合作關係……多麽殘忍的答案，餘韻苦澀一笑，隨即點頭：“好，我知道。那我們的合作關係，到此為止。我現在就去收拾好行李離開鄴城，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這輩子永遠別再見麵。”
卓涼笙嗯了聲，平靜地回答：“這是也我想說的。”
見他這麽絕情，餘韻心涼。不過至少，她不再是傻傻地暗戀。側過身，餘韻抬起腳步，朝著樓梯走去。
聽著她上樓，卓涼笙閉上眼睛，嘴唇緊抿著。
餘韻的東西很少，來的時候隻是一個行李箱，離開的時候，依舊隻是個行李箱。拎著行李來到他的不遠處，餘韻停住腳步：“以後多保重，希望你能遇見讓你喜歡的人，祝我們各自幸福。”
“好。”卓涼笙麵無表情地回應。
再次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冷漠地坐在那，胸口一股怒火蹭蹭地往上冒。餘韻不想再說什麽，直接拎著行李，大步流星地離開別墅。砰地一聲，用力地將房門關上。
看著房門關起，卓涼笙端起咖啡，發覺今天的咖啡好苦。
餘韻氣呼呼地離開卓家，攔下一輛出租車，直接前往動車站。想到卓涼笙冷漠的樣子，心裏覺得很是委屈。“混蛋，好歹配合你這麽久，竟然也不送送我，真是狠心絕情。”餘韻憤憤不平地說道。
想到從今再也不見，餘韻的心裏有些難過。隻是卓涼笙不愛她，她也不會厚著臉皮留在他身邊。車子抵達動車站，餘韻拎著行李下車。想著回家後該怎麽和爸媽解釋，餘韻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突然，麵前出現幾個高大的男人擋住她的去路。見狀，餘韻連忙轉身，卻見身後的路也被人攔截。
“餘韻是吧，我們老大想見你，跟我們走一趟。”男人涼涼地說道。
看著眼前有五六個男人，餘韻有些膽慫，立即放聲喊道：“救命啊，搶劫啊！”
尾音還未落下，其中一人直接伸手捂住餘韻的嘴巴，直接將她拖到一旁停靠著的車輛，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