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希望與絕望,咫尺天涯
整整一夜,安然輾轉反側,始終難以入眠。當天空泛起魚肚白時,安然便已經醒來,安靜地坐在床邊。今天就是對她判刑的日子。是死刑還是其他,就在這一刻。這麽想著,安然的內心滿是恐懼與不安。
餘韻醒來,兩人一起吃了早餐。看著她食不下咽的模樣,餘韻微笑地說道:“好啦,你就別愁眉不展的啦。指不定等紗布拆開,你就能聞到味道啦。北城這的醫生據說醫術挺好的,你要有信心,知道不?”
瞧著她的樣子,安然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嗯,在結果沒出來之前,我不能自己就被打趴。”說著,安然低頭,繼續地吃著早餐。
吃過早餐,安然便坐在病床上,安靜地等待著醫生前來。雙手放在膝蓋上,用力地抓著衣服,顯示出她內心的緊張。伴隨著醫生前來,安然的心髒開始加快地跳動著。
醫生來到她的麵前,微笑地說道:“安小姐,現在我們就來解開紗布。”
安然緩緩地點頭,聲音裏帶著藏不住的顫抖:“好。”
醫生抬起手,開始一點點就地解開紗布。安然閉著眼睛,大氣都不敢出。終於,紗布被解開。醫生拿著一種藥水放在安然的鼻子前,問道:“能聞到這味道嗎?”
用力地嗅了嗅,安然卻沒有聞到任何的味道。見狀,安然失望地搖頭:“沒有。”
聞言,醫生再拿起另一種更為濃烈的藥水:“那這種味道呢?”
安然再次用力地深呼吸,隻是她的鼻尖依舊什味道都沒。看到這情況,安然眼中的希望漸漸地落空:“還是什麽都沒聞到。醫生,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看到這情況,醫生沉默片刻,這才抱歉地說道:“看來治療失敗了,安小姐,你的嗅覺確實沒能恢複。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嗅覺喪失。我很抱歉。”說完,醫生朝著安然點頭致意,隨後轉身。
慌亂地抓住他的衣服,安然從床上跌落。麵容蒼白地仰起頭,安然哽咽地說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醫生,求求你,再幫我治療好不好?我是個調香師,鼻子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嗅覺。”
瞧著她的樣子,醫生皺眉,為難地說道:“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無能為力。有部分因為病毒感染引起嗅覺喪失的病人是暫時性的,有些經過我們的治療也能痊愈。隻是你的情況比較嚴重,我也沒有辦法。”
使勁地拽著他的衣擺,安然哭訴道:“我不能失去嗅覺,我不能!醫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醫生轉身將安然扶起,看著她痛哭流涕的樣子,歉疚地說道:“安小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隻是我真的無能為力。國內外還有很多優秀的耳鼻喉科專家,你可以再去就診,看看有沒有辦法。”說完,醫生直接離開。
木訥地看著醫生離開,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著。安然絕望地注視著天花板,渾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
聽著醫生的宣判,餘韻站在那,難過地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尤其是看到安然那絕望的神情,更是心疼不已。這一刻,餘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好。
走上前,餘韻張開手擁抱著她,輕聲地說道:“安然,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
聞言,安然緩緩地側過身,靠在餘韻的肩膀上,大聲地痛哭。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帶著滿滿的無助和絕望。
餘韻什麽話都沒講,隻是抱著她,陪著她一起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安然的情緒漸漸地穩定下來。臉上掛著兩條淚痕,安然苦澀地說道:“終究還是失敗,我的希望落空了。這輩子,我真的沒辦法再恢複嗅覺了嗎?這樣的我,還有什麽資格做調香師?”
餘韻抹去淚水,按著她的肩膀,說道:“安然,別這麽快就放棄。我們現在隻是來了這一家醫院,指不定這裏的醫生隻是浪得虛名,就像莆田係的醫生被吹得多牛,技術也不見得咋樣。所以,我們還可以去很多家醫院。國內外有上百家治療耳鼻喉療效好的醫院,我們挨個去嚐試。”
安然搖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我絕望了,接連被兩家醫院判了死刑,我真的很害怕。我根本不是個勇敢的人,我沒辦法承受一次次的打擊。”
餘韻知道,這件事發生在安然的身上,有多痛苦,隻有她自己最清楚。隻是,她不想看著她頹廢。“安然,咱們把這件事告訴厲墨琰吧。他的人脈比較廣,興許能認識這專業的專家。”
話音未落,安然立即搖頭:“不行,不能讓他知道。”
“都已經什麽時候了,幹嘛還繼續地瞞著?”餘韻生氣地說道,“難道你就想一個人默默地承受這些嗎?他是你未來丈夫,又那麽疼愛你,他會陪著你共同麵對。”
搖搖頭,安然望向窗外:“餘韻,我很害怕在他的心裏,我變得不美好。雖然他現在是全心全意地愛著我,但我最初吸引他的原因,就是我的香。餘韻,我很懦弱,我不希望他為我擔心,也不希望他知道而減少愛我。”
拍了下她的腦袋,餘韻不由地說道:“你這腦袋瓜裏想什麽呢?怎麽會這麽想。我雖然和厲墨琰接觸不多,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安然,你一個人承受這些,太苦了。”
淚水在眼眶中閃爍著,安然勉強擠出一抹笑:“不還有你嗎?餘韻,答應我,不要告訴墨琰。”
瞧著她固執的樣子,餘韻不由地歎氣。有的時候,安然真是很固執。
辦理好出院,安然便啟程回家。不想讓人懷疑,安然先坐飛機抵達鄴城,再坐動車回到景城。餘韻本想陪著她一起回來,卻被她謝絕。現在,她隻想一個人靜靜。
回到景城,安然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墓園。買了一束花,安然心情沉重地走在台階上。來到顧染的墳墓前,看著墓碑上笑得溫柔的女人,安然的眼眶濕著。
彎腰將花束放在墓碑前,安然蹲著身,蒼白地笑著:“媽媽,我來看你了。媽媽,我現在好難過,這些話我不知道該對誰說,隻能來這跟你談談心。”
睫毛輕輕地顫抖,淚水撲簌簌地滾落。安然低著頭,難過地說道:“媽,我現在失去嗅覺,我再也不能調香了。”
照片裏的女人笑得很溫暖,卻無法照進安然陰霾的內心。從小,安然便立誌要做一名出色的調香師。不僅是因為,她是安家的繼承人。更重要的是,她的母親曾經也是一位調香師。
從小缺失母愛,於是每次調香時她便想著,曾經她的媽媽是否也像她那樣,專注地調香。對她來說,這是她調香的動力。久而久之,安然慢慢喜歡上調香這件事。
抬起手,輕撫著照片,安然繼續地說道:“我很懦弱,我不敢告訴爸爸,也不敢告訴墨琰。我害怕他們知道真相時失望的模樣,他們都是我愛的人,我不希望他們露出那樣的表情。對爸爸來說,我是他全部的希望,他怎能接受得了我失去嗅覺的打擊。”
安正國從小將全部的心思都花在安然的身上,他努力地培養她,督促她成長,就是希望她能成為優秀的調香師。如今,她終於成功,完成他的心願。要是知道真相,對他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安正國有高血壓,恐怕受不得這刺激。
呆愣地坐在墓碑前,安然慢慢地與顧染交流著。空中呼呼的冷風不停地灌進她的衣領,她卻沒有絲毫未覺。或許是因為,她的心早已涼透。
腳步聲傳來,安然緩緩地睜開眼,隻見厲墨琰的身影在她的眼前出現。換做從前,她還未睜眼便能知道,來的人是他。他們的身上,有屬於他們的梅花香。可是現在,她再也不能聞到。
厲墨琰單膝跪著,瞧著她紅通通的眼睛,眉心擰著:“怎麽哭了?”
揚起笑容,安然淡笑地回應:“想媽媽了。”
看著她明明含著笑,眼裏卻閃爍著淚花的模樣,厲墨琰心裏彌漫著一股疼惜。他感覺到,出去一趟,安然的心事更重。輕撫著她的臉,厲墨琰低沉地問道:“在鄴城玩得好嗎?”
眼珠子輕輕轉動了下,安然嗯了聲:“挺好的,我和餘韻好久沒見麵,一起吃吃喝喝,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
厲墨琰沒有繼續追問,彎腰將她抱起:“天冷,我們該回家了。等春暖花開時,我們再陪媽媽好好聊天。”
靠在他的懷中,聞不到熟悉的香味,安然垂下眼簾,窩在他的懷中:“好。”
厲墨琰朝著墓碑鞠躬,隨後轉身,抱著安然離開。
仰起頭看著他的俊臉,安然的心漸漸地跌落穀底。她想瞞著他,可這件事能瞞多久?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真相,會嫌棄她嗎?
想到未來,安然迷茫,也很恐懼,不敢去想那些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