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變態
李經理把手大力往桌子上一拍，「沒批是什麼意思？！」
「她……她……說我們……虛假報賬，數量……浮誇。」
李經理臉黑如墨，那清單喬暖定好后他看過，沒問題。能讓對方直接不批，必定是這兩人得罪了對方。
那是老闆的親戚，一向是不敢惹，不能怪她，只能怪面前這兩人了。
「你們在公司待了這麼久了，怎麼還這麼蠢啊！出去自己反省！」
兩人眼眶都紅了，低著頭走出去。
就連喬暖都有些吃驚，這兩人簡直比她想得還「能耐」，本來讓這兩人過去就是挨挨罵，結果直接沒批。
這兩人也是人才，元夏業務部在哪兒招的人才？
「經理，我去吧。」喬暖站起來，畢竟是她派的人，出了問題還是得自己兜著。
李經理點點頭，「批下來以後直接開工，早點完成余創的單子，爭取長期合作。」
「好。」
……
喬暖慢慢向財務部走過去，她來元夏半年，和鄧經理打過幾次交道。以前業務部和她關係最好的是趙佳慧，小項目各做各，大項目大投入，都是趙佳慧來找鄧容的。
「鄧經理。」喬暖輕聲說。
「喲，這不是業務部新上任的喬組長嗎？」對方轉著筆，搖著椅子。
喬暖把清單放在桌上，「鄧經理，請您過目。」
她低頭看了眼，「我不是說不批嗎？」
「余創的項目老闆也很在意，下周一早會就要報告這個項目。」
「你威脅我？」鄧容眼睛微眯。
「陳述事實。」
「小丫頭，不要張揚。」
喬暖輕輕笑，她不怎麼笑，所以一笑就特別好看，整個人犀利的光芒都被收斂，好看得緊。
「活得自在點，挺好的。」
鄧容看著她，突然拉過清單，在最後一頁「刷刷刷」寫下自己的名字。
喬暖在她合上筆的時候拿起來，「謝謝鄧經理。」
對方不說話，就平靜地看著她，一臉不屑。
「那鄧經理再見。」喬暖轉身，一步步向外走，腳步不急不緩。
對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態度，對這個時間、這個性格的鄧容，說得越多越容易錯，索性直接把她當作普通的財務部經理。
現在最重要的是，余創的第一個項目可以開工了。
……
月底工資一發，喬暖看了眼數額，對於一個大公司業務部組長，這個工資可以說相當高了。
畢竟所有項目的提成，就佔了她總工資百分之八十。
她直接劃出一半，往一個熟悉的賬戶丟過去，洗了澡就來了電話。
穿著薄薄的睡衣，也懶得吹頭髮，接起電話。
「暖暖，王阿姨說你……又給打錢了。」那頭的聲音有些蒼老，但言語間滿是關心。
喬暖緊繃的面部肌肉放鬆，輕輕躺在沙發上，嘴角帶笑。
「沒事，應該的。」
「你這孩子，錢還是留著自己用吧，你掙錢不容易……」
「我掙錢挺簡單的，喬媽媽。」她輕聲說。
那頭嘆了口氣，「你這丫頭從來不說自己苦，但哪能不苦！」
眼看那頭就要哭了，喬暖趕緊說：「我挺好的，喬媽媽注意身體，需要什麼就給我說。」
「我不需要，什麼都有，嬌嬌照顧得很好。你……照顧好自己就行，別太拼了，一個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那頭細細叮囑，兩人又說了幾句，喬暖掛了電話以後，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鐘，這才去書房繼續工作。
深夜溫度慢慢降下去，她也懶得去裹衣服。
……
「這個廣告可以。」榮謹很難得誇讚了一個廣告屏。
楊達周抬頭看了眼，作為稱職的秘書，他幾乎立刻就說出：「這是余創宣傳新項目。」
確實很走心，位置更是合適，不會一抬頭看著就煩，反而讓人耐心看完。
榮謹點點頭，沒說其他，楊達周悄悄打量一眼，思考著需不需要把後續挖清楚？
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楊達周就帶著一摞資料腳步匆匆進來。
「老闆，余創的項目是元夏做的，從宣傳到上市，全都委託給元夏了。乙方代表……喬暖。」
不怪楊達周要特意提一下這個名字，畢竟對著老闆塗口紅的女人，即使一張簡單的寸照，他也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榮謹手一頓，把元夏的資料扔一邊，單獨拿出喬暖的那一份，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他嘴角微微上揚，仔細閱讀喬暖的簡歷。學歷那欄高中畢業幾個字被加粗，榮謹手指輕輕敲打桌面，想起了那翻開寫著複雜公式的本子。
站起來，「下班了。」
留下抱著資料一臉傻樣的秘書，直接下樓，開車奔向元夏。
余創的項目正在進行，後續的事還有不少，又剛剛接任組長，喬暖手上一大堆的事。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半了……
她站起來，腦袋眩暈了一下，喬暖扶著桌子搖搖腦袋。
等恢復視覺才摸摸額頭，她的感冒沒好，還演變成發燒了，滾燙滾燙的溫度。
一手拿包一手拿外套，直接往對面公交站走，這情況不適合開車。
車子很快就來了，人不多，喬暖直接走到最後一排，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輕輕靠在窗上，閉目養神。
她很少慢下來，從來都是腳步匆匆，甚至很少思考工作以外的事情。
已經習慣了高強度的工作，以至於閉上眼睛，腦袋裡都是各個項目各個單子。
哪一個單子必須先處理，哪兩個可以同時進行，哪一步可以分給別人盯著，哪一步又要自己親自守著……
車子慢慢移動，喬暖的呼吸越來越平穩，兩頰泛紅，腦袋隨著車子晃一晃的。
李崎是個公交車司機，但現在他正精神高度集中，時而加速，時而減速。
旁邊有輛奇怪的賓利跟著他！
他快他也快，他慢他也慢。
李崎心想，自己一個油膩中年男人難道還有人惦記？
不能大意，既然是變態，沒準想法就和常人不一樣！
再說，他臉不行，可是心肝脾肺腎是好的呀！這年頭只有想不到，沒有變態做不到。
這樣一想，立即把車開出了極限，他一會兒這邊，一會兒那邊，還時不時超一輛車，把公交車開出了新玩法。
榮謹覺得這司機有毛病！
車開成這樣還能當公交車司機？你看他一會兒這邊一會兒那邊，明顯技術不行啊！
這是對乘客的嚴重不負責！
這樣想著，他抬頭看了眼上方靠著窗戶的姑娘。
她睡得真香！
她長得可真好看！
越看越覺得美滋滋，不知不覺，就開著車子跟著她。
等紅綠燈的時候，榮謹更加明目張胆的打量她。
兩頰泛紅，睡著的她較平時惹人憐惜，沒有犀利的眼神，瞬間就變成了嬌小的小姑娘。
榮謹眨也不眨，直到車子從新來動，這才趕緊跟上。
不知道過了多少站，久到司機已經懶得躲著那輛賓利了。
榮謹的電話響了，他接通，聽著那頭說：「老闆！你去哪兒了？！說好的商量公事呢？！」
徐恪在那邊咆哮，榮謹突然一愣，他怎麼像個變態一樣跟蹤人家小姑娘？
這念頭一起，緊急剎車。
冷靜了幾秒，看著漸漸開遠的車屁股，小姑娘的睡顏也看不見了，這才掉頭。
回程的時候，榮謹嘴角不自覺上揚。
那丫頭看起來兇巴巴的，睡著了可真可愛，她肯定坐過站了，不知道待會兒醒過來，看見已經過了以後，那張平靜的臉是不是會出現其他情緒？
看起來一絲不苟，沒想到是個能在公交車上睡……
榮謹瞳孔微縮，突然一個急轉彎，直接往公交車遠去的方向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