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章節變成蝴蝶飛走了,補足比例可看。^3^
打眼望過去, 有翡翠屏風、紫檀擺件、羊脂玉的送子觀音、宋朝的詞表、唐朝的畫, 估算起來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一個個在陽光下閃著貴重的光芒, 瞧著有雅有俗,誠意十足。
衛有期推脫:「多大點子事, 不值當,三嫂快收回去。」
董鄂氏搓著小手手, 可憐巴巴道:「送這麼多東西,也是有我的私心在, 這要不是你點出來, 我竟不知有喜, 前段時期多有怠慢這孩子,這會兒後悔, 又不知道怎麼補償, 厚著臉皮來求一求弟妹,勻我一罈子花醬吧。」
完了捏著手帕緊張的望著她,後知後覺的補充:「也不知道這孩子有沒有福氣,能不能受得了花醬, 若是不能, 就當嫂子白說。」
這花醬她當初也得了一小罐, 比拳頭沒大多少的罐子, 吃不到一個月就見底, 可她分明覺得自己體態輕盈不少, 說不上花醬哪裡好, 可心底總是念念不忘。
最後一句話,也是給彼此遞梯子,免得最後不行下不來台。
見她沉吟,董鄂氏心裡一沉,有些失落,卻還是婉言笑道:「知道為難你,我這也不是必須的,不強求,不強求。」
衛有期沒說成,也沒說不成,先是讓她手腕伸過來,仔細的把脈以後,斟酌道:「花醬新興起來,你肚子里還有孩子,還是以穩妥為要。」
不吃是最穩妥的法子,董鄂氏聽到回答,心下難免不舒服。
衛有期執起她的手,誠懇道:「不是不給你,實在孩子的事賭不得,我給你一瓶子花露,你回去用蠶絲片浸了,敷在臉上,保管孕期肌膚如常。」
說著拿出自製的一沓蠶絲片遞給她,這是內造處剛進上來的,薄如蟬翼,柔軟貼膚。
董鄂氏好奇的翻著,疑惑道:「我就知道蠶絲蛋白粉可以消除面部黑斑,竟不知道蠶絲還可以這麼用。」
衛有期挑眉微笑:「世界那麼大,咱不知道的多了去。」
說完給她示範一下,這蠶絲片應該怎麼用。
這蠶絲片是以前小侍兒愛用物,那些凡侍沒有修為,為了保護自己一張臉蛋也是拼了。
根據臉頰尺寸,用蠶絲織成薄片,將五官挖出窩來,貼在臉上特別舒服。
董鄂氏愛不釋手,後院女子最怕的,不過是容顏易老,恩愛易逝。
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可是有這一瓶子花露也滿足的緊。
兩人又絮絮叨叨的念了一會兒養胎經,董鄂氏感慨:「你懂的可真多,都是怎麼知道的?」
衛有期這時候已經知道,滿清建立不過幾十年,對於教育的普及度非常低,這些福晉也不過是識字,懂一些風花雪月的詩詞。
再高深的,就掌控在男人手裡。
因此淡淡一笑,揶揄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董鄂氏呵她癢:「我聽出來了,你笑我!」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董鄂氏就告辭離開,衛有期直接送她到三所門口,才施施然的回去了。
那些禮物既拿來了,就沒有再拿走的道理,衛有期暫時收下,總要再還回去的。
剛進後院,小德張就過來稟報:「太子妃送帖子來,說是毓慶宮的曇花開了,請您過去。」
曇花一現確實珍奇,再一個對方地位比她高些,衛有期就點點頭,讓海棠記下,明兒一早,記得提醒她。
求著她,倒還要勞她走一趟。
衛有期眼神幽深,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太子妃好大的架子,這高高在上的姿態,惹她不喜。
回屋換了騎裝,衛有期帶著身後的幾個宮女,施施然去了騎射營。
前些日子磨著胤禛去求了皇阿瑪,允她隨意使用騎射營,這是皇子福晉中的頭一份,很多人投來晦澀不明的目光。
衛有期坦然以對,大福晉忙著生孩子,再一個大阿哥是長子,大福晉關注點永遠在太子妃身上。
而太子妃作為未來的一國之母,看著她們更是高高在上。
三福晉跟她倒要好,五福晉輕易不會表達自己的想法,七福晉剛嫁進來,還維持著新嫁娘的嬌羞。
後面打從八阿哥胤禩起,都還未成婚。不過胤禩已經定了和安親王府的外孫女成婚,定婚儀式在安親王府,婚禮定了後年,也在安親王府。
很多人私下裡竊竊私語,說八阿哥是安親王府的貴婿。
八阿哥對此不置可否,平日里跟郭絡羅氏沒有走動,可跟安親王府你來我往,也挺熱鬧的。
對於這個福晉,他心裡一萬個滿意,不說安親王府在滿漢文人之間的地位,單郭絡羅氏就極得他的心。
這麼想著,一路上倒是很快到了騎射營,不巧的是康熙正在考校眾阿哥騎射,見她進來了,瞟了一眼,轉而朝胤禛語重心長道:「眾阿哥中,當屬你騎射最為一般,連老八都比你強,可上些心。」
胤禛抿嘴,神色淡淡的,見康熙訓完,就恭謹應是。
衛有期輕笑一笑,笑吟吟的上前來。
凝滯的氣氛頓時一松,康熙笑道:「你要來就好好的練習,正好讓老四教教你,讓他好好的鞏固一下。」
衛有期這會兒沒空觀察眾阿哥,一掃而過,目不斜視道:「都說夫妻一體,他不夠的兒媳來補,不就是騎射差嘛,有什麼要緊。」
說著挑眉看向康熙,朗聲道:「不知夫君哪裡不得皇上的眼,兒媳替他打個翻身仗如何?」
她一來,康熙也想著要大家放鬆放鬆,因此毫不猶豫道:「瞧見遠處一百米的靶子了嗎?等會你騎著馬用箭射它,外環都算你贏!」
還怕她不明白,細心的解釋,康熙存著看笑話的心,讓衛有期去的。
也不是康熙小瞧人,實在是衛有期體態風流,那楊柳細腰美則美矣,射箭怕是不能勝任。
大阿哥挑眉一笑,看向胤禛朗聲道:「老四,你這夫綱不振啊!」
眾阿哥頓時鬨笑出聲,胤禛淡然以對,冷冷道:「有一個完美的福晉,確實比較煩惱。」
三天的寒食節已過,衛有期就迫不及待的點了羊肉鍋子,好好吃一頓熱食。
她原本極愛醴酪,這幾天下來,初始加上各種松仁糖漿、麥芽糖,也吃的歡實,連吃三天就有些受不住了。
招呼著胤禛坐下,先用了一碗熬煮成奶白的羊肉湯,撒上新鮮的蔥碎、芫荽等,喝起來又鮮又香,燙燙的溫度恨不得把舌頭都吞下去。
胤禛依舊那麼優雅,白皙的手捏著瓷勺子,慢條斯理的喝著。
海棠立在一旁伺候,先是將切的薄薄的羊肉片滾進去,幾個月大的小羊羔,喂得肥肥的,肉質鮮嫩,又挑了肥瘦適中的,最是好吃不過。
兩人吃了個肚圓,這才算緩過來,捧著茶懶懶的嘮嗑。
「京郊莊子上來報,今年雨雪多,麥田瞧著還成。」啜了一口香茗,衛有期道。
胤禛點點頭,他年裡看過了,確實不錯,翻了年倒沒有去瞧過。想到這裡,興緻勃勃道:「等天晴了,去莊子上散心,農家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衛有期感興趣的湊過去:「可有什麼好玩的?」
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胤禛遺憾的攤手,他都是來去匆匆,騎著馬一路急騁,要說好玩的,還真沒大注意。
一旁的海棠捂著嘴笑,接話道:「福晉何不叫臘梅來,她家裡就在郊外,許是知道。」
杜鵑的上位,也讓海棠機靈靈打了寒顫,這代表著一個信號,主子不滿她們兩個把持的太嚴。
她心裡不大自在,可也知道,下面這幾個大宮女,上位是遲早的事,還不如她推出來,也結個善緣。
衛有期瞟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權做安撫,這姑娘是個伶俐剔透的,心思也夠純凈。
臘梅臉上帶著笑,大大方方的福身,被叫起后,就伶俐的回:「鄉下比之宮中,那自然是一萬個比不上的,只不過佔了一個新鮮,爺和福晉若是去了,在天氣晴好的時候,一道挽著手在林間走走,有那新鮮的野菜、山珍等物,雖不大稀罕,拎著籃子采來,放鬆心情倒是極好。」
說著又著重描繪了那愉悅又放鬆的氣氛。
衛有期捂著唇笑:「聽你話音,小時候竟是個皮猴子不成?」
臘梅羞澀的笑了,扭捏著回:「家媽媽也是這般說的,只奴才都不記得了。」
「好似在我六七歲的時候,跟著鄰家姐妹出去玩耍,差不離也是這時節,花也開了,柳枝也發了,穿著新衣服新鞋,這心裡別提多美。」
「小時候看什麼都稀奇,看到河溝里的蝌蚪,非得救它們出來,脫了鞋子舀出來不少,心肝肉一樣捧回家。」
「回去家媽媽一看,撈著掃帚就要打,因著新衣服滾的全是泥土,新鞋也灌到泥漿里。」
衛有期果然笑的不可自已,指著臘梅道:「要我我也打你,費了功夫做的新衣服,轉瞬就給你弄髒了。」
臘梅低著頭,抿唇露出微笑,眼底卻有些濕潤,可惜給她做鞋子的那人,永遠不在了。
海棠帶著幾個宮女下去了,屋子裡頓時寂靜起來。
衛有期放下茶盞,興緻勃勃道:「就依你說的,去京郊瞧瞧,小時候我也是干過壞事的。」
她打從三歲起,就被測出來靈根齊全,自此徹底告別童年。
可年少的人,總是有一顆放蕩不羈的心,學會攝火訣之後,第一時候在後山河岸放了一把火。
看著燒的光禿禿的河岸,笑的樂不可支。
別開臉,沒聽到胤禛的聲音,一回眸,就見神色溫柔,靜靜的望著她。
他生的好,好似天道眷顧的寵兒,一雙茶色的眼眸,清澈澄明,就那麼定定的望著她。
好似帶著無限的吸力,讓她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心中猛然一跳,衛有期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不免將視線移到對方溫軟可口的唇上。
胤禛垂下眼眸,望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壞心眼的縮了縮,就是不去看對方。
恰在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每一刻都能迸發出激烈的火花來,可他是個冷靜自持的,心中越是渴望,面上越是淡然。
聲音清淺的留下一句:「我去溫書了」,接著就消失在她面前。
那挺拔的身姿,給人一種錯覺,牢靠的能陪對方雙鬢斑白。
衛有期笑罵一句,男人的心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轉瞬拿起賬簿,昨日的事還未處理,得好生瞅瞅。
忙活了一盞茶的功夫,起來活動活動,就聽海棠來報:「綰綰姑姑來了。」
捏著筆杆子的手一頓,衛有期淡然道:「讓她進來。」
剛過來的時候,跟胤禛關係不深,總想著身邊有其他人也是無礙的,她就打算拿來當零食,饞嘴了吃一口。
只是這會兒心中起了變化,再去看綰綰,心中就有些不大痛快。
綰綰垂眸進來,姿態放的很低,宮女那嫩綠色的襖褲,穿到她身上,倒添了幾分清爽與利索。
陪著瓜子臉,白皙的肌膚,精緻風流的五官,還真有些天然來雕飾的意味。
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心中存想頭,何嘗不是自己有這個條件的緣故。
今天走這一遭,她心中也猶豫的緊,只是想到大哥傳來的消息,還是按耐下來,恭謹的跪在地上,柔聲細語請安。
宮女訓則,說話務必輕且柔,讓主子聽了舒服,時日久了,這些就刻在了骨子裡。
衛有期不置可否,請了她起來,又讓她坐下,這才問道:「何事?」
綰綰抬眸看了一眼,心中泛起苦澀來,得到疼愛的女人,就像是精心養護,時時灌溉的名貴花朵,能開出最迷人、最芬芳馥郁的花朵。
福晉臉頰飛粉,顧盼生姿,與以前故作端莊的獃滯不同。
「家媽媽使人來請,說是奴才年歲大了,替奴才尋了人家,因此特來求福晉恩典。」
衛有期感興趣的問:「可說了是那戶人家?可般配?」
綰綰無意識的摳著地磚縫,緊張的無以復加,含混著搖頭。
輕輕一聲嘆息,衛有期全當她不知,時人講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孩子的心意還真不重要。
拋開兩人之間的競爭關係,她也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女子,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充滿了迷茫。
「允了。」
揮揮手讓她出去,衛有期無意為難,上輩子她做事狠厲,被一道天雷滅了。
苦修而來的修為一瞬清空,直接魂飛魄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能在這世界重生,可她恍然間記起,當初那個茫然無措的小女孩,坐在後山中抱著膝蓋哭。
綰綰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包括怎麼放下福晉的戒心,怎麼讓福晉相信,她已經不再肖想爺,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就被放行,那一瞬間,她是懵的。
前日那冷厲的表情仍在眼前,這段時日福晉雷厲風行,做事頗有章法,她知道,福晉長大了。
垂下頭遮住眼眸深處的算計,再抬起頭,綰綰話說的好聽:「福晉仁慈,是奴才們的福分,待奴才歸家,定給福晉立了長生牌位,日日上香祈福。」
詛咒才是正經,最好病懨懨的過一生,跑不得跳不得,看著她們這些底下的人出頭,日日以淚洗面才好。
那一瞬間的惡意,在剎那就被衛有期捕捉到了,微蹙了蹙眉尖,朝著海棠示意。
被客氣的請出來之後,綰綰唇角勾起隱秘的笑容,福晉到底年幼無知,輕易的縱虎歸山。
想到家媽媽說的話,心中一片火熱,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哼著小曲。
伺候的小宮女艷羨的望著她,定是家裡給找了極好的婚事,要不然離了爺怎還開心的起來。
綰綰擰了一把小宮女的臉,笑吟吟道:「總會再見的。」
水仙立在拐角處,聽到這句話,卻沒做什麼反應,目送交接的宮人過來,就急匆匆的回去復命。
手剛搭上帘子,就被杜鵑攔了,朝著裡面努努嘴,水仙頓時會意。
定是爺來了,這會子親熱著呢。
此話不假,胤禛一下學,就急忙回了東四所後院,這在以前是不曾有的。
福晉一直淡淡的,並不是嬌媚如火的性子,反而純情羞澀的一塌糊塗。
這樣的女子並不勾人,甚至有些無趣,偏偏在他腦海中扎了根,時時刻刻都要想著念著,一刻不見就抓耳撓腮的。
這會子親親熱熱的摟著小嬌妻,比得到皇阿瑪誇獎還讓人心中滿足。
衛有期嗔他:「多大的人了,還毛手毛腳的。」
看她臉紅心跳,他就覺得受影響,結結巴巴道:「就是老了,也想對你毛手毛腳的。」
捉住腰間做怪的大手,衛有期臉跟燒紅了似得。
老祖理論知識一流的豐富,只是當媽大手在身上流連的時候,竄起的酥麻讓她無法應對。
再也無法保持淡然,臉紅紅,眼水水的窩在對方懷裡,一副無力承受,任君採擷的姿態。
胤禛哪裡受得住,饞肉的小兄弟頓時舉旗敬禮,硬邦邦的頂著懷中的小嬌妻。
偏又強忍著,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定是身上的玉墜硌著你了。」
衛有期這邊點著,小德張立在一旁聆聽,緊緊的盯著,就怕錯過主子的交代。
說完看向胤禛,就見他點點頭,可有可無的將辮子甩到身後,漫不經心道:「再上一碗薺菜牛肉餛飩,要清湯的,我瞧著你愛吃。」
衛有期點頭,她確實喜歡,前兒點了一次,硬是吃了兩大碗。
「你要用些什麼?」衛有期歪頭,她點了不少,他什麼也不說。
還知道問問他,也算是長進了,胤禛滿意道:「跟著你就成。」
點好膳食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拿起書,衛有期知道,這時候她應該上前,柔順的替對方捏著膀子,這才適宜。
這麼一想,忍不住眯著眼笑:「胤禛,今日摘花,累的膀子酸痛,您給捏捏可好?」
說著瞟向他修長白皙的手指,那骨節分明的大手,捏肩肯定舒服。
胤禛神色冷凝,滿含寒氣的斜瞟她一眼,薄薄的唇一開一合,說的話不怎麼動聽:「做這點子事就累,真真嬌氣。」
衛有期不滿,唉聲嘆氣的揉著自己的肩。
轉瞬間,肩膀上落下一雙有力的大手,滾燙的手心燙著薄薄的春衫。
揉肩的力度很適中,閉上眼睛享受這美妙的感覺,這般熟練的手法和姿勢,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阿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