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章節變成蝴蝶飛走了, 補足比例可看。^3^ 說著就策馬奔騰,沿著小路跑起來,等侍衛拿著靶子揮動的時候, 彎弓抽箭, 利索的一箭射出。
胤禛緊緊的抿著唇, 一言不發, 靜靜的看著在賓士駿馬上的福晉。
雪白的馬,一身火紅的騎裝。
耀眼的日光, 明媚的笑容。
在這一刻留在心底, 形成一個無法遺忘的剪影。
十靶,無一脫靶。
寂靜無聲過後, 是猛烈的掌聲。
衛有期驕矜一笑, 帶著點調皮,帶著點矜持,朗聲道:「此局可算我贏了?」
康熙親自蓋章, 其他人再無反駁餘地,接下來衛有期才有空觀察幾個阿哥,大阿哥胤褆身量極高, 相貌俊美,眉目間帶著開闊的氣息。
太子胤礽相對來說, 要陰柔些,更溫柔端莊, 唇角噙著溫和的笑意。
三阿哥胤祉, 她見過的, 是文人氣息最濃厚的一個,身上洋溢著令人舒適的書生氣。
四阿哥胤禛,她的丈夫,五官淡然中透著冷凝,這會兒警告的望著她,衛有期仔細品著,還有一份無奈。
五阿哥胤祺,跟老七胤祐立在一起,他們兩人一個養在太后處,一個坡腳,都是淡淡的,不出彩,很普通,但是眼角眉梢的神色,流露出深沉來。
八阿哥胤禩面目柔和,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長身玉立,五官精緻,讓人覺得很有親和力。
而剩下的就是一批小蘿蔔頭,這會子教練正帶著扎馬步,一個個恨不得把眼斜到這裡來。
沒一會兒,康熙就走了,衛有期也獨自找了個角落,跟著教練一招一式的訓練起來。
胤禛遠遠望著,心情有些複雜。
打從孝懿皇后不在後,就沒有人為他出頭了,這有生以來第一次,讓他覺得很是新鮮,但是騎射連自己的媳婦都不如,確實挺慚愧的。
可他努力過,實在不是這塊料。
面對老三揶揄的目光,胤禛挑眉冷笑:「夫妻一體,她的就是我的,一文一武正好相合。」
胤祉覺得牙酸,打量誰沒有福晉似得。
好吧,他沒有一個能做出花醬,還能騎射精通的福晉。
話是這麼說,他對董鄂氏也是非常滿意的。
阿哥們除了騎射,還要去上書房溜溜,騎射營就剩下衛有期一個。
眼見日頭升上最中,衛有期曬的臉蛋通紅,額上香汗淋漓,連教練都佩服起來,端午過後,一天熱似一天,可這主子一聲苦都沒叫過,吃苦耐勞的精神比村婦更甚,讓人驚異。
胤禛到的時候,衛有期仍舊端著長槍揮舞,見他來了,一板一眼的按照要求做過後,才將長槍丟給教練,朝胤禛迎過去。
胤禛板著臉訓她:「這麼大的太陽,晒傷了怎麼辦,爺騎射差自己努力,如何就要辛苦你。」
臉色擰巴,一看就不悅極了,手上卻用帕子小心翼翼的給她擦著汗。
衛有期任他擦拭著,半晌才可憐巴巴道:「是不是因為我騎射比你強,別人笑話你,所以你才不願意的?」
胤禛擰了擰眉尖,點著她的鼻頭評價:「傻!」
「哼!」老祖生氣了,需要哄哄才能好。
不過她也看明白了,以胤禛的小心眼程度,竟然對她出風頭無動於衷。
胤禛斜睨她一眼,面色冷峻,衣袖下的手,卻悄悄的握住她柔美的小手。
堅實有力。
抿嘴輕笑,老祖心中充滿了愉悅感,比築基還讓人欣喜。
等回了東四所,衛有期迫不及待的洗漱去了,練武弄得滿身是汗,也虧得胤禛不嫌棄,一路陪著她走回來。
等她出來的時候,水仙給她擦著頭髮,海棠將手中的小札遞給她,上面詳細的紀錄著今天上午她離開以後的事情,事無巨細,全部記錄。
懶懶的斜倚在塌上翻著小札,一邊指揮:「揉揉頭頂,整日綰髮扯得頭皮僵硬。」
不輕不重的力道,舒適極了,那有力的大手顯然不是水仙的,回眸一看,見胤禛冷著張臉,抿唇給她揉按著,頓時笑開了。
挑釁的用細白的手指去勾他的下顎,調皮的在那凸起上花著圈圈。
胤禛被她鬧的不自在,輕輕的咽了咽口水,喉結頓時上下滑動,引得衛有期不住把玩,覺得有趣極了。
放下手中柔滑的髮絲,胤禛索性垂首,在那甜軟的唇上啃了一口,直到對方氣喘呼呼,無力自持。
才壞心眼的直起身,淡然以對。
衛有期伸出細膩白皙的腳,毫不猶豫的踹上去。轉瞬就被大掌抓住,像是鐵箍似得,再也掙脫不開。
冷哼一聲,耍賴一般放鬆力度,直挺挺的躺著,裝作生無可戀。
胤禛抿嘴笑了,壞心眼的摳了摳她的腳心,看她不敢置信的望過來,復而躺下去繼續生無可戀,笑的露出尖尖的虎牙。
衛有期冷哼一聲,討厭鬼,她再也不要理他。
發的誓都是用來破壞的。
沒過一會兒,衛有期就眼巴巴的湊過去,自動窩進那舒適的懷抱,滿足的喟嘆出聲。
胤禛調整姿勢,讓她躺的更舒服一點。
膩歪了一會兒,用過午膳后,胤禛去進學,衛有期躺在塌上小憩。
春困秋乏夏打盹,如今正是睡覺的好時候,忙亂的事情睡醒再說,這會子只管好睡。
眠罷梳雲髻,衛有期興緻來了,親自描眉畫唇,又撲上淡淡的胭脂,不如海棠的手藝好,卻別有一番清新在裡頭。
滿足的對著西洋鏡笑了笑,頭上簪上一朵梔子花,再穿上月白的旗裝,遠遠看去,還真有一番空谷幽蘭的滋味在。
將帕子捏在手裡,衛有期中氣十足:「走,給胤禛送愛心糖水去。」
海棠和水仙對視一眼,俱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四爺看到了,是驚多一些,還是喜多一些。
杜鵑乖乖的端著托盤,一行人施施然去了位於中院的書房。
手中用的三才杯跟胤禛的是一套老窯出的,色澤清新淡雅,平日都是用它,待客才會換了別的。
看到杯子能想到他,看到太師椅也能想到他,處處都是他的影子。
也讓老祖更加明白自己的心。
橫笑一笑,老祖舔了舔唇,既然做了她的心尖人,那就不要怪她織的網太密。
想到還未處置的青藤,衛有期冷笑一聲,跟海棠囑咐:「去把張起麟那小子叫來。」
張起麟來的很快,躬身行禮,等候吩咐,衛有期無意為難他,利索的叫起。
「你去告訴青藤,將她退回內務府,就說是行為不端。」
她自己做的孽,還指著給個恩典,輕飄飄的放過,原先她不在意,自然可以,這會兒胤禛已經被她收入囊中,再看她就有些礙眼。
小德張低低的垂首,應了是,打千離去。
至於這是爺身邊伺候的宮女,合該爺發落才是,可爺也交代了,他若走了,一切都照福晉說的來。
在青藤沒有作妖的時候,兩人是打算把她賜給胤禛麾下的侍衛,雖然說不大顯,但在京城安心過活也是沒問題的。
她想頭也是不小,就是運氣不大好,被她逮了個正著。
下了命令,她就不再關心,若有意外,直接尋小德張才是。
打扮停當去德妃處請安,本來是要晨昏定省的,但想著她事多,就定了每月初一十五的來盡孝,今日就是十五了。
到的時候,德妃處很寂靜,她看到梁九功也侯在院子里,就打算跟凝萃說幾句就離開。
后妃都很珍惜跟皇帝在一起相處的時光,冒然被打擾,定是不高興的。
誰知道梁九功上前打千,邀請她一道進去。
康熙正在跟德妃閑談,聽到梁九功的稟報聲,就笑呵呵的看向門外,沖她招了招手。
衛有期大大方方的上前行禮,又忙亂著被請坐請茶,好一會兒才安定下來。
康熙和德妃並肩坐著,瞧著也不過三十歲的成熟模樣,誰知道他們已經四五十了呢。
見衛有期的視線落在臉上,康熙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龐笑道:「誰知道我也有白嫩的一天,也太不男人了。」
他喜愛騎射,風吹日晒也是比較多,皮膚雖然時時保養,也是比較糙的。
德妃也跟著笑,她得益最大,對老四兩口子的喜愛,大部分都體現在她身上。
閑話了一會兒,康熙就安慰她:「這一次噶爾丹的地盤被他侄子佔了,那是個不成器的,朕有信心,年內定能凱旋,你就靜等老四的好消息吧。」
「保家衛國是他的責任,皇阿瑪你放心,我不會拖後腿的。」衛有期信誓旦旦,只差拍著胸口表忠心了。
康熙頓時笑了:「昨天還在哭鼻子呢。」
胤禛那小子臨走前,面露得意,臉上的笑掩都掩不住,他才問了一句,「上戰場有那麼高興嗎?」
接著老四就帶著點矜持帶著點批判,還有點小驕矜的昂起下巴:「福晉是個婦道人家,一點子離別苦都受不了,在家哭鼻子呢。」
衛有期:……
面上跟著笑,在心裡冷哼一聲。
正在舉著紅纓槍操練的胤禛打了個噴嚏,四周望了望,轉瞬又投入緊張的操練中。
德妃抿唇輕笑,打趣的跟康熙說:「快別說了,老四家的要燒起來了。」
衛有期面帶紅霞,裝模作樣的從荷包中掏出兩個玻璃瓶子,唉聲嘆氣的塞回荷包:「皇阿瑪和額娘看來不大需要,我就不多此一舉了。」
康熙:……
德妃:……
誰不知道衛有期手裡好東西多,到他們這個地位,奇珍異寶已經不稀奇了,只有維護健康才能撼動他們冰冷的心。
康熙頓時改口:「老四那臭小子,一天不打就上房子揭瓦的,老四家的你放心,朕給你討回公道。」
德妃只覺得槽多無口,不知從何說起。
不就是一罐子不明物,你稀罕什麼,應該轉身就走,全部給我!
衛有期也只是逗趣罷了,把兩個小瓶子拿出來,遞給梁九功,然後才解釋:「這是我做的頭油,第一次經驗不足,就做了一點,兩位先用著,等過幾天我再送過來一些。」
說著又看向門外,海棠提著籃子侯著,指了指籃子,衛有期又道:「這一次胤禛要去軍營,我想起香胰子的事,就做了一板出來,切割出來不少塊,就給您兩老送一點。」
康熙很感興趣的傾身:「香胰子?有什麼特色嗎?」
衛有期老老實實的回:「照著常法做的,大約沒什麼特色?」
康熙點頭,沒有特色也是特色,得了這麼多好處,康熙大手一揮也回了不少禮,讓衛有期的小金庫又充足不少。
德妃就問:「你的鋪子什麼時候開?人手可夠?」
衛有期答:「定了七夕,不過這幾日就開始售賣,先打點名聲出來。」
康熙摩拳擦掌:「你放心,我當你最大的客戶。」
德妃雙眸也亮晶晶的,顯然有這個意思。
衛有期無語,他們兩個可以說是供著用了,應有盡有,只要他倆用,多少都給。還這般惦記鋪子里的。
因此笑道:「那可不成,我定了規矩的,每戶人家有定例,您二老可得給個面子,不能讓兒媳難做。」
見兩人面露失望,又道:「那些都是我娘家做的,我不過添了些關鍵罷了,不是我親手做的,功效比不得您兩老吃用的精品,也不用惦念,想要儘管吩咐,給您送一罈子來。」
兩人這才作罷,吃多了精品,誰能咽下凡品。
敘過話,康熙猶豫道:「按理我不應當說,只是這段時日你得儘快要個孩子才是。」
因著她這個特例,許多人就找上門來哭訴,想要效仿,他雖然是皇帝,可也不能太過偏頗。
德妃小心翼翼的問:「都說醫人不自醫,要不請御醫給你把平安脈?」
兩人眼神殷切,衛有期知道世情如此,他們兩個估計也為難,就乖巧的點頭。
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抬著梃子,將梃子上的花朵放在廊下陰著,又遣了水仙時刻照看著,衛有期就不再關注,和胤禛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師椅上,靜默無言。
揉了揉肚子,覺得有點餓,就歪著頭問:「可要傳膳,你想吃著什麼。」
「如今蒲公英正嫩著,恰巧底下也進上來不少,做成青團來吃如何?龍蝦也正是時節,來一盆子,配著黃酒,吃個痛快。」
衛有期這邊點著,小德張立在一旁聆聽,緊緊的盯著,就怕錯過主子的交代。
說完看向胤禛,就見他點點頭,可有可無的將辮子甩到身後,漫不經心道:「再上一碗薺菜牛肉餛飩,要清湯的,我瞧著你愛吃。」
衛有期點頭,她確實喜歡,前兒點了一次,硬是吃了兩大碗。
「你要用些什麼?」衛有期歪頭,她點了不少,他什麼也不說。
還知道問問他,也算是長進了,胤禛滿意道:「跟著你就成。」
點好膳食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拿起書,衛有期知道,這時候她應該上前,柔順的替對方捏著膀子,這才適宜。
這麼一想,忍不住眯著眼笑:「胤禛,今日摘花,累的膀子酸痛,您給捏捏可好?」
說著瞟向他修長白皙的手指,那骨節分明的大手,捏肩肯定舒服。
胤禛神色冷凝,滿含寒氣的斜瞟她一眼,薄薄的唇一開一合,說的話不怎麼動聽:「做這點子事就累,真真嬌氣。」
衛有期不滿,唉聲嘆氣的揉著自己的肩。
轉瞬間,肩膀上落下一雙有力的大手,滾燙的手心燙著薄薄的春衫。
揉肩的力度很適中,閉上眼睛享受這美妙的感覺,這般熟練的手法和姿勢,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阿哥身上。
就算他是光頭皇子。
心中有一瞬間的心疼,轉瞬就被拋在腦後,衛有期淡淡開口:「正紅旗這一次立下功勞,也給你帶來不少的實惠。」
去年當今親征噶爾丹,胤禛隨從一道,掌著正紅旗,雖然他沒有親自下場,可只要掛了名,就有功勞在。
新賞下的兩個格格,也是獎賞所在。
胤禛提起親征噶爾丹,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大哥與內大臣索額圖領御營前鋒營,何等緊要,而他卻在外圍,一點核心都觸摸不到。
他掌著正紅旗,可隨時會被收走,看來他要做些什麼,讓地位更加牢穩些。
這麼想著,下手就有些重,衛有期哎喲一聲,回眸嗔他:「莫管是西瓜還是芝麻,都是多出來的不是。」
正說著,就聞到一陣迷人的香味,誘人食慾大開,小德張麻利的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掀開蓋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大片紅艷艷。
個頭很大的龍蝦,背部寬闊,一看就知道肉多彈滑。
上面撒著蒜粒,蔥碎,點綴其間,煞是好看。
蒲公英青團帶著一股清香,滿滿都是春天的味道。
迫不及待的開動,頓時將胤禛忘在腦後。
一聞二剝頭,三取蝦胃四蘸汁,最後,開吃!
胤禛冷著俊臉,看向這自覺的福晉,一點都沒把他當外人,不理不睬的自己吃個噴香。
好歹自己也替她捏了半晌的肩,都白忙活了不成。
又瞪了兩眼,發現換不來關注,大長腿一邁,坐在了衛有期身邊,眼疾手快的把她要下手的龍蝦搶過來,慢條斯理的剝著。
衛有期遺憾的望了一眼那肥美的龍蝦,轉手向青團進發。
香甜軟糯的口感,就像是把春天吃進口裡,讓她滿足的眯起雙眸。
用過膳食,漱口的檔口,胤禛淡淡的開口:「過幾日爺要去遵化,祭祀皇瑪嬤。」
衛有期輕輕的唔了一聲,抬眸輕笑:「要不要讓綰綰跟著你?」
綰綰是跟著他的老人了,初為孝懿皇後身邊的大宮女,當孝懿皇后薨逝,也就轉而跟著他。
一貫在書房裡伺候,東四所無論誰都要給幾分薄面。
衛有期猜度著,兩人之間的關係定然不一般,讓她跟去也好,凡事能照看的周到些。
胤禛本來神色溫和,聽她這麼一說,面色是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以她的洞察力,敏銳的發現他很不悅,周身的氣氛變得冷凝起來。
衛有期安撫的對他笑笑,胤禛心中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期望。
就聽她溫聲道:「不若讓青藤也跟上,免得綰綰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青藤比綰綰的存在感弱些,沒那麼招人眼,逢人提起來,十個總有九個誇,人會來事,笑的又甜,瞧著就覺得喜相,不知不覺攏了不少人的心,綰綰半點都沒發現。
還以為自己第一人的位置,坐的穩穩噹噹。
綰綰如今是有些飄,瞧見福晉也只是不冷不熱的行禮,瞧她那架勢,但有些看不上烏拉那拉氏。
聽到她說這些,又明顯走神,胤禛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一時之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剛開始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對方就生氣了,難道是帶的人不夠多,還是她沒有挑明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