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今天太陽高高掛著, 天還不錯兒, 曬的人暖洋洋的。
衛有期坐在廊下,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海棠在一旁給她講笑話逗悶,杜鵑手舞足蹈的,在一旁配戲。
水仙無語的看著兩人,兩條細長的眉毛都快打結了。
正玩鬧著,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哭聲。
看向二門處, 果然三人結伴來了。
陳氏抱著肉嘟嘟的胤禮,走在前頭, 後頭跟著大福晉, 懷裡抱著略有些瘦弱的弘昱, 排在最後的是董鄂氏,抱著才三個月的弘晴。
身邊又侯著洋洋洒洒的宮人, 來來回回二十號人,一下子把後院給擠滿了。
衛有期黑線, 招呼著上茶上點心,互相見禮過後,才坐定。
幾個孩子看到她之後, 咿咿呀呀的揮舞著小手, 倒是不哭了。
讓奶娘抱過來,衛有期愛憐的摸摸胤禮的小臉, 稀罕的不行:「幸好當初沒扔, 丑的跟沒毛的猴子似得, 這會兒白白胖胖的,真招人稀罕。」
其實也是靈珠的功勞,將他的身體調到最好,在幼年時期能有靈珠吃,體質將會是最純凈的。
胤禮對她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小手握住她的手指就再也不願意分開了,小嘴砸吧著,就往她懷裡拱。
衛有期頓時笑了:「真是一個傻小子,不論真假都往上湊。」
陳氏逗趣:「都說嫂子如母,沒找錯哩。」
董鄂氏指著她笑:「臉不要了也罷,連孩子也送出去了,我可不幹。」說著轉身看向衛有期,笑道:「快來抱抱弘晴,合該雨露均沾才是。」
大福晉艷羨的看著,她初始沒把老四媳婦兒當回事,這會子再湊上來已經有些晚了。
抱著弘昱的手有些猶豫,還是衛有期笑道:「你這人賴,我可要離你遠些,給我抱抱弘昱,這孩子可憐見的。」
幾人頓時住嘴了,弘昱這孩子瞧著就可憐,又瘦又弱,小小的身子頂著個大頭,六個奶娘也養不胖他。
這是打胎裡帶來的毛病,大福晉前頭一股勁生了四個閨女,把身子敗壞了,就算懷了阿哥,生下來也跟貓似得。
這孩子越弱,就越得精心養著,越精心養,就越弱。
簡直就是惡性循環。
看向大福晉,她滿眼殷切,懇求道:「我知道你運道好,多抱抱他,讓他也沾點福氣,平安長大我就滿足了。」
衛有期不置可否,給襁褓拔開一條縫,手進去摸了摸肚子,又扁又平,肋骨一根根的戳著。摸了摸肚臍,果然很細小,看來不全是大福晉體弱的緣故。
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不是什麼大問題,好好將養著,長大就沒事了。」
大福晉心事重重的點頭,然後期盼的問:「馥園買的花露敢給小阿哥吃嗎?」
衛有期搖頭,解釋道:「孩子體弱,但花朵容易引起過敏,到時候情況會更加糟糕。」
「你若是不急,我制出一批乳酪來,你們均分了,給孩子吃用都是極好的。」衛有期思索半晌才說道。
宮中奶娘多,用人奶做乳酪也是盡夠了。
只是要趁著她生之前才成,她這馬上就要生了,可耽誤不得。
這麼一說,三人也不在這玩了,紛紛把奶娘留下,又說回去讓剩下的來。
衛有期擺手:「兩個就夠了,做成一些和葯罷了,到時候用簽子抿一些就夠了。」
大福晉擔憂盡去,笑盈盈的給衛有期福身行禮:「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四家的合該洪福齊天。」
陳氏就笑她:「這還用你說,四福晉早就福星高照了。」
又笑鬧一會兒,幾人就走了。
乳酪製得簡單,海棠就會,她端過來一碗乳酪,由於是人奶做的,略微有些發黃,很清淡沒有什麼味道。
衛有期用手捏了一些靈珠粉撒進去,只有一小撮,遇水就融化了,原本平凡無奇的乳酪,頓時變得不同起來。
晶瑩剔透的乳酪盛在白玉碗中,放在食盒中,被小德張提著,挨個送到東頭所、三所,和景陽宮。
了卻一件事,衛有期也放下心來,她對幼崽總是心疼的,希望她們好好的。
亦或者是想著,若是當初有人拉一把年幼的她,情景會不會格外不同。
胤禛頂著風雨回來,嘆口氣道:「又下雨了,今年天氣無常,就怕有大災難發生。」
昨日還大太陽呢,晚上就颳起妖風,半夜噼里啪啦下起大雨來。
一直到這會兒還沒停。
迎面就是一把青竹傘,修長的手指捏在傘柄上,傘面低垂,露出光潔的下巴。
身上穿著挺括的暗紋青鍛長袍,氣息冷冽如玄冬。
衛有期有些恍惚,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也是如此,就像是挺拔的竹子,筆直拔勇。
胤禛抿了抿唇,施施然的進了內室,福晉的眼神快要把他吃了,從上到下的掃視著,讓他有一種衣衫盡褪的羞澀感。
燭光搖曳出溫柔的光線,房間內一半昏暗,一半明亮,衛有期手裡捧著手,靜坐在紅檀木書桌前。
她很美,膚色白皙柔嫩,吹彈可破,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出如玉般的光澤。
胤禛隱在昏暗的屏風後面,黑暗籠罩著他,矯健的身姿優雅迷人,像是蓄勢待發的獵豹。
空氣中很安靜,靜默的只剩下香煙裊裊半在青雲里。
胤禛漫步上前,坐在衛有期對面,看她一動不動,擰眉想了想,把下巴抵在桌沿,兩隻白皙修長的手放在兩邊。
用力的眨了眨眼,讓眼睛變得水潤潤的,就那麼雙眸晶亮的望著她。
衛有期哪還有精神看書,視線頓時被胤禛吸引,就見他眼神害羞中帶著點壞,在她頸窩中蹭了蹭,溫柔的親了上來。
精裝的書本攤在紅檀木桌上,孤獨可憐又無助。
風吹滅了蠟燭,遮住了好睡的兩人。
第二天一大早,胤禛就出去了,康熙又要親征噶爾丹,事先準備工作也有他的份,因此忙亂的厲害。
衛有期也忙,為坐月子做準備,到時候一個月不能勞累,事事都要提前準備妥當。
南方除了花醬的興盛,突然借著花醬的東風起來一種叫□□的東西,吸食以後令人飄飄欲仙,比花醬這種慢性起效的可是強多了。
衛有期勃然色變,這東西她在修真界見過,就連築基期的人都不能抵擋,更別提凡人了。
連夜給康熙上摺子,說明其弊端所在,又道需得查清源頭杜絕才是。
但是更多的她也不了解,也就沒再多說,更是讓兩廣地區的掌柜,密切關注相關活動。
到了快生的時候,衛有期身上有些不大舒坦,恥骨痛的厲害,有些影響行動,只她是個要強的,不肯躺下休息。
親自驗看了奶娘,一共四個,都歸謝嬤嬤管,再就是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歸她統領。
有孕這幾個月,謝氏深得衛有期的信任,她很懂分寸,該做的一絲不苟,不該管的不進眼角,很得人好感。
產房也備好了,就在東側間,直接跟主卧打通一個門,方便生完直接移過去。
御醫也已經定好了,再就產婆,都已經準備妥當,就等著生產。
她沒空像純粹的產婦一樣,悠閑自得的等待破水。
她的事情很多,現在攤子都鋪開了,每天等著她的決策。
胤禛很少插手,他在政圈裡忙活,避嫌的姿態十足。
海棠指著院子中的幾個奴才,笑道:「大福晉送來的,說是打西洋進上來的洋玩意,給福晉看個新鮮。」
衛有期隨意的瞟了一眼,不在乎道:「放出風聲,就說我愛國貨,不愛這些洋玩意。」
想想會給底下帶來不好的影響,就又道:「算了,就這吧。」
世人以洋貨為奇,稀罕了些。
這不是壞事,也不是什麼好事。
康熙派出去的人,已經潛入荷蘭的造船工廠,已經傳回來基礎圖紙,就等著三五年後學成歸來。
正想著,十二公主過來了,身後也沒跟個奴才的,氣勢洶洶的衝進來,坐到椅子上,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衛有期有些莫名,溫柔的摸著她的頭,愛憐的問:「怎麼了這是?氣成這樣?」
十二公主用帕子擦著眼淚,又傷心又生氣,委屈巴巴的問她:「姐姐訂了佟國維的孫子,叫什麼舜安顏的,先就要送格格過去,我駁了幾句,嬤嬤就刺我想著男人,霸著男人。」
說著抬眸疑惑的道:「姐姐是公主,金枝玉葉的,為什麼還要這麼委屈自己?」
衛有期沉默,因為她們是女人啊,在這個時代,性別就是原罪。
「五公主怎麼說?」握住她冰涼的手,衛有期問。
真正令她生氣的,不是嬤嬤刺她,而且五姐的話語。
她說,「這是應當的。」
為什麼女子合該如此,十二公主很不服氣。
嘟著嘴氣的不行。
在她心裡,四嫂比皇阿瑪還要英明神武,問她肯定沒錯的。
衛有期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緩緩的解釋:「自古以來,男子為尊,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他們的思考方式就是以男子有利的方式。」
「那麼,就不容女子出頭。你屈服了,就永無出頭之日。」
「你不屈服,身單力薄的,又能如何?」
「不用男人出面,周圍的女人就能用輿論把你混吃了。」
「你看像四嫂這樣,世人詆毀頗多,可又能如何,我有錢有閑,丈夫疼愛,馬上要有一個可愛的幼崽。」
「她們不能傷我分毫,時日久了,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拍了拍十二公主的肩膀,看向追過來的五公主,柔聲道:「你首先要明白自己要的什麼,你五姐並沒有錯。」
十二公主不解,小臉上掛著淚珠,可憐巴巴的問:「為什麼啊?」
衛有期輕笑:「你五姐聰慧毓秀,鍾靈寶婺,心不在舜安顏身上,那麼他有一個格格,兩個格格,還是滿院子格格都無足輕重。」
五公主含笑點頭,上前摟著十二公主單薄的肩膀,柔聲道:「你也別忿忿不平,五姐有書相伴就足矣,不需男人的疼愛來錦上添花。」
十二公主詫異的睜大雙眼,無法被說服:「就算我不稀罕,他也得老老實實的守著,一想到對方摸過別人,不覺得很臟嗎?」
衛有期:……
五公主:……
兩人有些頭疼,十二公主好像在這方面有些潔癖,到時候有的磨。
衛有期俯身,湊近她,緩緩的說道:「夫妻之間,不是地位為尊,其中的複雜,以你的小腦袋瓜還想不明白,只一條,我贊同你的想法。」
十二公主擦了擦眼淚,雙眸亮晶晶的,期期艾艾的說道:「我這樣沒錯對嗎?我這些日子讀唐史,為裡面的女子著迷。」
她們打馬遊街,一言不合就和離,日子過得痛快自在。
這下該五公主頭疼了,揉著腦袋跟十二公主一道走了。
衛有期忍不住笑了,看來她提了一個好頭,希望康熙老爺子到時候想到自己當初的決定,不會後悔。
幸災樂禍的大笑出聲,肚子一抽一抽的,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一股熱流順著大腿緩緩流下,衛有期僵著腿,神色複雜的看向門外侯著的筆直身影。
魏嬤嬤很敏感,恭謹的詢問:「可是有什麼感覺?」說著就上前來,攙扶著她,行到內室。
掀開裙子一看,鮮紅的血液蜿蜒而下。
魏嬤嬤伸手摸了摸她緊繃的肚子問:「肚子可疼?」
衛有期搖頭,毫無感覺。
「那還早著呢,只是您不能再勞神,也不宜再出東四所,等著發動。」魏嬤嬤鎮定自若的指揮著,又讓幾個不知所措的女孩各就各位。
張起麟去請袁御醫來診脈,小德張去德妃處交代一聲,再就是乾清宮也得跑一趟,這位爺也在關注著。
又遣人去宮外通知胤禛一聲,告訴他有了消息,只是不大著急,還是沒日子的事。
等到眾人忙成一窩雞,衛有期又淡然下來,將身上的臟污洗乾淨,坐在軟榻上,慢悠悠的吃著雞絲麵。
一直等到晚上,大家都鬆懈下來,也沒有什麼動靜。
胤禛回來的時候,都是凌晨了,披星戴月的,也幸好康熙給他開了門禁。
剛一進來,衛有期就發現了,摸了摸他冰涼的手,迷迷糊糊道:「這麼冷的天,回來做什麼,一來一去多辛苦。」
胤禛抽回手,隔著被子拍了拍她,柔聲安撫:「睡吧,我也睡。」
「嗯」,轉眼又睡去,艱難的翻了個身。
胤禛悉悉索索的就著月光脫衣服,中衣還沒脫呢,就見她哎喲一聲,連忙問:「怎麼了這是?」
衛有期摸著自己的肚子,緊緊的咬唇:「疼……好疼……」
像是斬魂刀劈在元嬰上一般,痛的人無法接受,一波又一波的侵蝕著人的神智。
胤禛勃然變色,素來沉穩的聲音都有些抖:「謝媽媽!謝媽媽!」
謝氏就睡在隔間,聞言趕緊起來,隔著屏風問:「可是發動了?」
海棠聽到動靜,趕緊起來章燈,將室內照的明亮,也能清晰的看到福晉神色痛苦,滿頭大汗淋漓,蜷縮成一團。
謝嬤嬤就勸:「福晉萬不能如此,腿得打直了,不能並著。」
衛有期:……
痛的人神智恍惚,還有這樣的講究。
這會子三更半夜的,幸好一應齊全,沒費什麼周折。
約莫三更的時候,衛有期順利的生下一個大胖小子,足有七斤二兩重。
抱在大紅的包裹中,白嫩嫩的好看。
這會子只管咧著嘴哭,其他萬事不關心。
嘹亮的哭聲在宮中回蕩,離得近的三所立馬聽到了,在前面的陳氏也聽到了,笑嘆:「好傢夥,嗓門這麼大,可見是個康健的。」
第二天一大早,胤禛出去的時候,衛有期還在酣睡,昨晚著實累到了。
在她白皙光潔的臉上輕輕親了一口,又去側間親了一口寶貝兒子,胤禛才上朝去了。
一路上總是不自覺的露出笑容,他也是當阿瑪的人了。
走過頭所的時候,遇見了大阿哥,笑眯眯的打過招呼,又一道往金鑾殿去。
胤褆詫異的問:「高興什麼呢?」笑的跟二傻子似得。平日里老成持重的一個人,突然笑成這樣,還真是沒眼看。
天剛蒙蒙亮,寒氣還很重,兩人都是不怕冷的,穿著單薄的春衫,連個披風都沒有。
風撫動衣角。
胤禛笑吟吟的斜睨他一眼,美滋滋的回:「添丁乃是大喜事,值得高興。」
小阿哥小臉蛋肉乎乎的,眼睛腫的跟青蛙似得,也超級好看,粉粉的小嘴吐著泡泡,跟螃蟹似得。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連拉屎都是可愛的。
胤褆有些牙酸,誰還沒個阿哥了,也沒見他那麼嘚瑟。
胤禛不滿的白他一眼,平白壞人心情。
不過好歹表情是收住了,沒有那麼喜形於色。
等下朝的時候,胤禛急著要走,再也沒有跟朝臣寒暄的慾望,瞅空就溜了。
康熙還想留他問點事情,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視線盡頭。
扭頭問身後的梁九功:「這是被狗咬屁股了?」不然跑那麼快。
梁九功「嗨」了一聲,笑眯眯的道:「昨夜裡三更,四福晉添了一個七斤二兩的大胖小子,您說四阿哥能不跑快嗎?」
報喜的小太監剛來,幸好趕上趟了。
康熙朗笑著走回後殿,笑道:「老四也當阿瑪了。」
看向自己光潔的手,康熙輕輕一聲嘆息,他老了,花醬能讓他保持年輕的相貌,健康的身體,卻不能阻止他的衰老。
都當皇瑪法的人了,能不老嗎?
德妃得到信息以後,高興的跟什麼似得,第一次離開永和宮,往東四所走了一趟。
身後跟著烏泱泱的奴才,帶著她早備好的禮物,洋洋洒洒的來到東四所。
衛有期正看著孩子吃奶,小嘴吸吮的很有力氣,看著就是個健康的。
紅彤彤的小爪子搭在奶娘的胸上,瞧那架勢,恨不得抱著吃。
剛笑著,就見德妃撩帘子進來,見孩子正在吃奶,就小心翼翼的放慢腳步,笑呵呵的說道:「可得輕一點,小十四那時候一動靜都要看看,吃個奶也不老實。」
衛有期笑著請德妃坐了,又上茶上點心的,最後才笑道:「這小子眼裡只有吃的,飽了才聽得到其他。」
德妃稀罕的不成,這是她第一個孫輩,怎麼看怎麼好看。
那腫的跟青蛙一樣的腫泡眼,也得到她的誇讚:「一看就是大眼睛,眼線長長的,睫毛也長,哎喲,瑪嬤的小乖孫喲。」
小阿哥還小,吃的也少,三兩分鐘就解決了自己的飲食,就開始頭蹭來蹭去的,往衛有期的方向看。
謝氏立在一旁,跟德妃你一句我一句的誇著。
「瞧瞧多聰慧,這麼大點的人,都知道找額娘了。」
無腦捧的謝氏。
「是哩,小腿也有勁,瞧這蹬的多有勁。」德妃也沒好到哪去。
她現在日子過得舒坦,老四家的臉面大,連帶著她也沾光,遇上事也變得順遂起來,康熙又捧著她,不為難她。
現在越活越回去了,白嫩嫩的坐在衛有期身邊,瞧著跟姐妹似得。
性子也寬和不少,面對其餘三妃旁敲側擊說格格的事,也能忍了,笑吟吟的岔開話題。
當她腦子有坑嗎?有這麼一個兒媳不上趕著供起來,反而拿妾室戳她心肝肺。
烏拉那拉氏瞧著和善,笑吟吟的沒個厲害話,可有幾個能在她面前蹦躂的,早被收拾的渣都不剩。
再說了,自己做妾做上癮了,還上趕著給兒子塞妾,這算什麼事。
明日她就稟了太後娘娘,借她佛堂一用。看誰還嘴碎,她是吃齋念佛萬事不關心的人。
德妃吃著手中的茶水,拍著衛有期的手,語重心長道:「我拿你當親閨女看,虛話咱娘倆就不說了,你好好的養著月子,不要操心其他的事。」
衛有期有些意外,德妃能說出這話,也是一種進步了。
不過投桃報李的,衛有期也笑吟吟的說道:「都聽額娘的。」
婆媳倆又說了幾句,德妃就抱著小阿哥不撒手,玩了一會兒,看他眼神獃滯想睡覺,才輕手輕腳的放下,跟衛有期告辭。
她一走,景陽宮的陳氏就過來了,進門就笑道:「有兒子傍身,以後就不愁了。」
說完又自打嘴巴:「就算你生了格格,以後呢不愁,跟我們可不一樣。」
衛有期笑眯眯的朝她招手,就聽到門外傳來董鄂氏清脆的嗓音:「哪裡不一樣?生了孩子還不是喜得跟什麼似得。」
三人一塊笑,董鄂氏進來以後,掃視一圈問:「小阿哥呢?」
陳氏替衛有期掖了掖被子,笑道:「睡著抱側間去了,我來看到個尾巴,也沒瞧真。」
董鄂氏點頭,今天人來人往的,孩子放側間穩妥些。
再一個人多眼雜,也不適合讓小阿哥出來。
衛有期笑吟吟的建議:「小阿哥睡了,想看去後頭看去。」
董鄂氏搖頭:「出月再看吧,穩妥些。」
又坐了一會兒,兩人就告辭了,陸陸續續的宮中大波人都走了一趟,身份高的,平常熟識的,就請進來敘話吃茶。
有平日不熟的,只是過來走個季節,就在前院招待。
這樣下來,衛有期也有些疲累,嚼了一顆靈珠才好多了。
晚間胤禛回來,湊到兩人跟前,瞅瞅這個,瞅瞅那個,稀罕的不行。
拿著半舊的青緞軟枕塞到衛有期身後,接過海棠手裡的烏木餐盤,柔聲道:「再吃一點吧,瞧你都瘦了。」
「我那是水腫下去了!」衛有期瞪他,這是拐彎抹角的說她孕期胖嗎?
水潤潤的雙眸看的胤禛內心火熱,朝著那紅艷艷的唇就印了下去。
把玩著她軟溜溜的肚腩肉,愛不釋手。
衛有期也跟著摸了一把,整個人都不好了,老祖的身材不管前世今生,都是極好的。
上凸下翹,腰細腿長的,什麼時候有過肚!腩!肉!
簡直悲傷的不可自拔,她以前小腹平坦,肌肉緊實,不說碎大石了,曲線也是很優美的。
如今不提也罷,偏偏胤禛喜歡,沒個消停的。
康熙臨走前交代,小阿哥的名字放著讓他起,這送上門的榮耀,夫妻倆卻有些嫌棄。
暗度陳倉的自己起名,只是兩人坐在那,翻詞典翻的頭疼,頭髮都快好禿了,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
對視一眼,看向躺到那不知道在幹什麼的小糰子,異口同聲道:「還是讓他皇瑪法起吧。」
這麼艱難的任務,交給皇阿瑪了。
胤禛想了許多名字,比如福祿、福壽、福成、全祿、全福、全壽、吉祥、如意……
老祖::)
老祖也想了很多,比如歡歡、樂樂、平安、千盛、千禧、景逸……
胤禛::)
夫妻倆誰也看不上誰的,只得作罷。
逃過一劫的小豆丁美滋滋的吐著泡泡,朝面前的布老虎露出一個無齒的微笑。
康熙一走,宮中安靜許多,變得沉寂起來,彼此間也不大走動,也不知道在憋著什麼事。
等到海棠提醒,衛有期才恍然,康熙的萬壽節不在,但回來的時候,禮物肯定是要補上的。
這個時候就要拼創意,拼孝心了,作為兒女,更是要好好準備。
幸好提起來的早,再晚幾天真的不成了。
這一次的是要送上大禮的,非常大的禮。
這也是意外收穫。
禮物的來源是李家,他們負責外包裝供應,各種陶、瓷件等。
是後期招標的幾家之一。
有一個匠人在燒陶的時候發現,他制出了失敗的陶罐,因為不能外流,只能砸碎,因為他連著失敗一天,心情不好,就把那些陶罐砸的粉碎,跟粉也不差什麼了。
第二天他依然失敗。
下著下雨的天,讓他更加不愉快了,把陶罐隨意的砸了幾下就走了。
第三天他還失敗了。
第四天依然,來到扔陶罐的地方,發現有些不對,之前的陶罐粉末凝結成一大塊,疙疙瘩瘩的,看著挺恐怖的。
還以為是什麼恐怖事件,趕緊找來監工之後,幾人還搬不動,這才真的驚恐起來。
再後來,就發現,這種失敗的陶罐粉碎之後,遇水凝結成刀槍不入的疙瘩。
而在初遇水的時候,可以擺弄出任何形狀。
李家趕緊報上來,衛有期也就知道了。
以她敏銳的觀察力,輕而易舉的發現,這種東西要是應用到軍事上,將會一飛衝天。
以快馬將這消息告知康熙,他是一國主事人,有權力以最快速度得知對國家發展有利的東西。
康熙拿到信件,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他跟福全坐在帥帳里,身邊是各大將領。
看到是衛有期遞過來的信件,笑道:「這丫頭有一萬個心眼子,怕又是有什麼好事來說,不好好養著身子,折騰這些做什麼。」
話語間的寵溺清晰易見,還帶著點嘚瑟炫耀,裕親王表示沒眼看,看向信使:「可有老夫的信件?」
康熙也跟著看過去,大有敢說有就滾出去的架勢。
信使戰戰兢兢,滿頭黑線:「沒有。」
裕親王臉黑了,康熙笑了。
兩人都沒有把信件當回事,衛有期慣愛做一些小東西,與生活息息相關,卻也沒什麼離不得。
就像在行軍途中,當著這麼多將領的面,顯然不適合拆閱。
等眾將領離去,康熙和福全湊到一起,漫不經心的拆開信件,頓時就立起身來,一目十行的閱讀。
罷了拍桌大笑:「我康熙,將名垂千古!」
福全看他激動的手都有些哆嗦,納悶的上前,接過他手中的信件,閱完比康熙還要激動!
若是將這種簡單易得的神物,抹在城牆上,那麼邊境線將無懼刀兵!
神物!神物!
兩人激動的無法言語,看向桌上的小盒子,裡面就裝著這種神物。
小心翼翼的照著說明,將水和進去,康熙親自上手,將它揉捏成一個圓形,又放進盒子里,等待它風乾。
信上寫了,神物會在六個時辰乾涸,到時候會硬的跟石頭一樣。
康熙和福全呼吸粗重,死死的盯著那平平無奇的圓糰子。
像是泥捏成的一般,完全想象不到乾涸的時候,會出現那樣的變化。
這一夜過得很慢,處於帝國最頂尖的兩個人失眠,洗漱過後躺到塌上,眼閉上怎麼也睡不著。
索性又爬起來,對著桌子發獃。
可以清晰的看到糰子的變化,從深色到淺色,那是世界上最迷人的顏色。
天亮了,朦朧的青光浮現。
康熙伸出顫抖的手,將圓糰子擲到地上,再用石頭狠狠的砸下去。
地上有一個窩,糰子沒事。
裕親王抹了一把老臉,舒了一口氣。
將糰子放到石頭上,舉起重鎚敲打,才算是裂了一些。
兩人眼眸中迸發出巨大的喜悅,看向這小小的糰子,像對待珍寶一樣,珍而重之的放在錦盒上。
這將是一個劃時代的發現。
衛有期扔下一個大雷以後,安安生生的坐著月子,本來她是有些不屑一顧的,修真界從來沒有月子這個說法,大家生完孩子跟沒事人似得,上戰場拼殺都是有的。
可現在不行,骨頭跟骨頭之間都變得陌生了,有事沒事撞一下,讓人難受的緊。
把靈珠當糖豆吃,才算是緩過來,坐月子期間她一顆靈珠都沒有存下,可惜。
好在每天看看孩子,睡睡覺,再處理一些事務,時間倒是過得飛快。
等她出月,已經是百花齊放的季節,春風送暖,天藍的不像話。
外面的天地都變得陌生了,唯一熟悉的是幽香依舊的梔子花。
抱著小阿哥來到院子里,在廊下曬太陽,走廊里掛著幾個鳥籠,裡面有靈巧的畫眉在唱歌。
小阿哥很感興趣的轉過頭,一個勁的盯著小鳥看。
衛有期笑吟吟的望著他,小阿哥該辦滿月酒了,可是康熙和裕親王交代,要等他們回來才成。
這麼重要的孫子,作為爺爺、堂爺爺是不能缺席的。
衛有期無所謂,什麼日子辦都成。
胤禛摸著小阿哥白嫩嫩的小臉兒,見衛有期不注意,偷偷的戳了戳,又軟又萌,跟白豆腐似得,太好戳了。
小阿哥不願意,沖他吐泡泡。
吃多了靈珠的他,發育神速,已經能表達一些自己的意願,只是身體不大跟得上,顯得又呆又萌。
衛有期眼尖的瞧見了,趴在他結實的肩膀上,歪頭看他們兩個:「玩這麼開心?」
小阿哥都想哭了,額娘哪隻眼睛看見他玩的開心了?
扯了扯嘴,又扭頭沖蠢阿瑪吐了個泡泡。
這一次被他捕捉到了,胤禛扭頭看向她,可憐巴巴的道:「兒子他欺負我……」
衛有期:……
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讓人把持不住。
完全不想把持的老祖,將胤禛往柱子上一推,欺上前去,對著那粉嫩嫩的唇親下去。
一如記憶中的香甜,又軟又綿。
胤禛反客為主,摟住懷中的纖腰,軟軟的唇像是把春花秋月含在口裡,美妙的滋味在胸膛徘徊。
梔子花吐露著芬芳,在風的吹拂下,微微搖晃。
搖籃中的小阿哥撅著小屁屁,吭吭哧哧的努力著。
在自家阿瑪興頭最濃的時候,一道高昂的水柱噴出,準確無誤的噴到那蒼藍色的袍子上。
衛有期噗嗤一聲捂著肚子笑了,看著胤禛不敢置信的眼神,笑吟吟的上前安慰:「童子尿好著呢……」
小阿哥這才高興了,手舞足蹈的傻樂著,咯咯的笑出聲。
胤禛嫌棄:「有本事你笑個咯咯噠!」
謝嬤嬤也覺得好笑,上前替胤禛擦著衣服,一邊道:「小時候你也是這樣,皇上來看你,二話不說就開尿,也是巧了,好幾次都這樣。」
胤禛心裡平衡許多,連夜給自家皇阿瑪去信,說了小阿哥尿他身上的事,又感懷皇阿瑪的恩德。
哄得康熙笑罵:「沒一個省心的!」
裕親王在一旁艷羨的說:「這麼孝順的小輩,你不要讓給我可好?」
康熙白他一眼,他的兒子,他敢讓,他敢要嗎?
而在東四所的衛有期,還愉快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現在不過後院種了許多菜,連前院也被毀個差不多。
地收拾的齊整,剛把種子下下去,都是些常吃用的青菜、蔬菜等。
手中的葫蘆瓢很有意思,一瓢剛好夠一窩種子的。
這一次衛有期還育了些瓜苗,南瓜、黃瓜、西瓜、番茄等,等到出芽就可以分撥了。
回歸田園的她,有人來找她,什麼都不說,只聊種地經,什麼西瓜苗什麼時候掐頂,青菜幾個月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