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終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走下病床來到晏雪臣的麵前。她小心翼翼的蹲在雪臣的麵前,用手輕輕的托起他垂下的頭,然後衝他燦爛的笑笑:“雪臣,一切都過去了!不論是伯母的去世,還是現在沐陽和你的爭鬥,這一切都不在了。為什麽我們還要把這些事情加諸在自己的身上來折磨自己呢?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麽樣子,但是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溫潤如玉、翩翩風度,這些都是現在的你,也是我黎瑞恩眼中的你。我知道,你和沐陽都沒有錯,錯的是加諸在你們身上的命運。”
晏雪臣沒有接話,隻是定定的看著瑞恩,他似乎是想要將眼前的這個女子嵌入眼中一般,沒有絲毫的躲閃。終於,他笑了,回給黎瑞恩一個一如既往的溫暖笑容。這一刻,可以算是黎瑞恩給雪臣的一種救贖吧,因為黎瑞恩堅定的聲音,讓這個開始懷疑自己的男子果斷的切斷了悲哀,毅然決然的將過去徹底的丟掉。
“我該怎麽感謝你?”晏雪臣注視著這個蹲著自己身前的女子,話中全是寵溺。
“讓我見見你們家的老頭吧!”黎瑞恩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現在的自己在麵對晏雪臣時再沒有其他的幻想,有的隻是一種類似親人的親切感。
對於這個要求,晏雪臣隻是瞬間的感到詫異,但是他終是什麽都沒有問,隻是點了點頭。雖然現在的晏家整個家族氣氛都很壓抑,雖然現在爺爺誰都不見,但是還是要試一試。不知為何,心裏總會覺得,隻有這個丫頭才可以解決很多自己沒辦法處理的事情,也像是隻有她才可以徹底終結這一段的悲哀。
當晏家大門緩緩的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的時候,黎瑞恩不禁有些恍惚。就在那個大門口,自己第一次麵對真正意義上的選擇,左手是少女時代的幻想,右手是而今心中的期盼,分不清孰輕孰重,隻知道讓自己左右為難。可是後來,自己還是牽起了右手,還是選擇了它所指代的沐陽。是不是就在那一刻,自己的命裏就注定會和他糾纏在一起呢?是不是也是那一刻,自己才為心裏做出真正的選擇?
熟悉的景致,醉人的回憶一波波的襲來,讓瑞恩竟有些分不清現實與想象。可是,即便自己再怎麽回憶、回憶,有一點自己還是很確定的,那就是如今景依舊,人卻非。自己依舊在這裏,而李沐陽卻消失了蹤跡。
她不想去找他,就如同他毫無聲息就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的理由,隻是覺得這一刻大概是必要的,是對於他們二人的考驗一般。隻要自己不走不離,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然後告訴自己他想通了,他願意把自己放在心裏。
“少爺,你快去看看吧。夫人一直坐在花園風口處,她身體本就沒有複原,陳醫生一再強調要靜養,這要是再感冒什麽的,不就是雪上添霜嘛!”剛一下車,晏管家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他緊張的樣子,想來是多次勸說都沒有作用。
“叔叔呢?”雪臣冷靜的詢問到。
“自從三天前出去後,就沒有回來過。”晏管家看了一眼站在雪臣身邊的黎瑞恩,回答的有些為難。
“哦,知道了。我現在就去看看。”雪臣掩住自己臉上陰鬱的神色,快步的往前走去。瑞恩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緊緊的跟著身後。
穿過花園,終於看見了歐陽。隻見她略略的穿了一件長裙,外麵搭著一件小針織衫。雖然現在時值夏日,但是處在陰處而且還有山風的吹拂,怎麽看都覺得她渾身散發這一股冷意。
晏雪臣見到這樣的情況,滿眼的不舍和被動。他無奈的看了看瑞恩一眼,就準備走上前去。可這時瑞恩卻一把拉住了雪臣,衝他搖了搖頭。
“我去吧!”瑞恩壓低自己的聲音,衝著晏雪臣說道。
“可是,你的手……”雪臣看來瑞恩的情況多少顯得有些為難,要知道瑞恩的傷處也不輕。
“我隻是想和歐陽談談,又不背她,又不打架,有什麽關係?”瑞恩反問道,“而且,這時候估計隻有我能和她說到一起吧!”
不等雪臣同意,瑞恩已經往歐陽那裏走了過去。
歐陽感覺到有人來了,頭也不回的說道:“晏管家,我說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你看看你,手都涼成冰塊了,怎麽這麽糟蹋自己。”瑞恩走過去,一把拉起歐陽的手,語氣裏全是責怪,“看來你也沒辦法讓人放心啊!”
歐陽眼見自己的手被人拉了起來,一看竟是瑞恩,登時就有些不知所措:“瑞恩,你怎麽來了?你的傷怎麽樣呢?”
“行了,行了,自己都這樣了,還想著關心我啊!”對於歐陽的關心,瑞恩可不是一味的感動,她還是那樣,有什麽就說什麽。
“是啊,你看我現在這幅模樣,說什麽都沒有說服力吧!”歐陽放開了自己的手,滿臉的落寞,“這是不是就是報應啊?是我自私自利的報應?”
瑞恩也不立刻接話,隻是將藤椅挪到她的身邊,輕輕坐下。看著別墅外麵喜人的夏日景色,瑞恩久久不願說話。
“傷心嗎?”終於,瑞恩小聲的詢問到。
“真的痛到想把它剜出來,想把它絞個稀爛。”對於瑞恩這個問題,歐陽也不掩飾,“雪臣跟我徹底的劃清界限,我滿心期待降世的孩子的離開,還有那個我用真心去愛的男人,這一切我原以為都盡在掌握的事情卻在一刻全都離我而去,隻剩下我自己在原處自欺欺人。”
“還有嗎?”瑞恩也不點評,隻是依舊詢問。
“還有……”歐陽似在考慮,終於她還是說了出來,“對於沐陽的虧欠。我本應該照顧好他,本應該早早斷了他的那些念頭,可是我卻沒有。我把這些拿來作為自己平衡一切的砝碼,我操縱著他對梵姨的愛。”
說到此處,歐陽已然是泣不成聲。她不斷的哭泣,不斷的用手去擦拭掉出的眼淚。可卻是越擦越多,越發的手忙腳亂。
“就隻有這些,值得你這樣傷害自己嗎?”瑞恩也不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心軟,說出口的話還是那般的刺耳。
果不其然,這樣的話讓急於想要尋求安慰的歐陽來說更是驚訝,她不知道為什麽瑞恩會這樣說。
“我一直以為,在你這樣的女人麵前,我這種女子真的就要落寞到掉入塵埃之中。你的美貌、智慧、才情,哪一樣不是對於我這樣大咧咧的女孩子致命的打擊。我承認我一開始敬你畏你,甚至偷偷的崇拜你。可是,經過這些事情後,我才發現,其實自己不比你差,至少這一刻,當我們遭遇一樣的痛苦時,是我在這兒勸解你。”說這話時,瑞恩沒有絲毫的猶豫,她要一口氣將這些事情都說出來,“雪臣和你劃清界限有什麽傷心?難道你一輩子都要以這種受傷者的身份生活,祈求別人給你安全感,而不是自己去創造;寶寶沒有了是該傷心,因為那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但是如果你以此就放縱自己,那你也沒有資格去要這個孩子。而你口口聲聲說的對他愛之深的男子,這一刻離開了又怎麽樣?這也不是你該傷心的,該悔恨的是他,因為他的眼拙而錯失了這個世上最好的女人。”
“瑞恩……”聽著瑞恩的話,歐陽還能做什麽呢?此刻的她真的是泣不成聲,她不知道該怎麽去感謝這個女子,這個一直在自己的心中隻是單純的把她想為沒有什麽智慧隻是有一顆良善之心的女子。原來她並不是不懂,而是不願去道破。
“哭什麽哭,莫不是你以為掉眼淚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瑞恩可沒因為歐陽楚楚動人的哭相而有所心軟,她知道現在一定得把所有事情都講個清楚,“女人的眼淚同樣珍貴,所有別讓我看不起你。歐陽,我們都應該振奮精神,隻有自己頭腦清楚了,才知道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我們都應該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想想自己該不該愛那個男人,該不該沉醉於過去,該不該快刀斬亂麻,將所有煩擾事拋卻。”
“該不該去愛那個男人?”歐陽小聲的重複著瑞恩的話語,似是有了千般的感悟。
“我現在也深陷這樣的漩渦,但是我卻保持著清醒,我要讓自己清清楚楚的算清這筆感情賬。至於你,你也必須好好思量,我可以告訴你,事情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麽不堪,其實有些人有些事都沒變,隻要你回頭就會看見。”瑞額說著,回過頭去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雪臣依舊站在原處,沒有絲毫的挪移。
看啊,感情事就是這般,即便你下了多大的決心,發下了怎樣惡毒的誓言。可是你該愛她的時候依然會愛,甚至都不會覺得自己違背了誓言,因為愛她已經成為習慣,成為生命中最平凡的事情。
歐陽順著我的眼神也朝著雪臣看去,雪臣沒想到歐陽也會朝著自己看去,一時間竟是有些驚慌,但是最終還是淡然處之,他大概也明白,這樣躲藏掩蓋都沒有絲毫的意義。比起讓對方幸福,自己這樣的情緒真的薄弱到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好了,歐陽,剩下的就隻有你自己去想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瑞恩無奈的說著。
“這些已經夠了。看來是時候清除自己的心了,沒有時間再自怨自艾。讓我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這樣的能力吧!”歐陽似是下來巨大的決心。
聽罷這樣的話,瑞恩也沒多做停留,登時就起身準備離開。
“瑞恩,那麽你和沐陽呢?”歐陽突然問道這樣的問題。
“我們都在等對方邁出那一步。”瑞恩笑笑的看著歐陽,說了一句在自己看來都虛無縹緲的話。
是啊,李沐陽,你什麽時候才開始邁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