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沈景清這幾年過得到底好不好,夏畫橋沒得到回答,她只知道倦意和醉意同時來襲,混著沈景清身上好聞的檸檬香,以及他身上源源不斷疑似血液沸騰的溫暖,讓她迅速睡了過去。
臨睡前的最後一秒,夏畫橋才想起來,還沒告訴司機自己住哪。
早上頭疼欲裂,夏畫橋從小在酒缸里長大,這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了。
老練地卷著被子翻了幾個滾,小腿從被窩裡伸出來,翹著腳趾去勾床尾掛著的風鈴。
勾了半天,也沒勾到。
她閉著眼睛繼續勾,忽然一頓,猛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純白色的牆壁,她五指收緊,被子不是毛絨絨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最終落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上。
灰色的。
「……」
下一秒,猛地轉身,坐起來。
整個房間一眼看盡。
純白色的牆壁,純白色的衣櫥,桌子以及檯燈,只有床上用品和窗帘是灰色的。地上鋪著短毛地攤,和窗帘被子同色系。
窗帘很厚重,陽光遮擋得完全,只有縫隙之間才能隱隱看到一些稀碎的光線。
像是黑色玻璃裂開了縫隙。
夏畫橋愣住了,她看著這個極具冷感的房間,所有有關於線條的方方正正都流暢又刻板,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直到看到床頭柜上,那個高高瘦瘦檯燈下面的一瓶檸檬味消毒噴霧,昨晚發生的一切頓時撲面而來。
「……」
良久,夏畫橋才狠狠揉了一把亂七八糟的頭髮,從床上下來。
她身上的校服已經沒了,上身是一件毛衣,下面是打底褲。
只要一想到這衣服是沈景清親自給她扒下來的,她就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這輩子都不再出來!
房子是三室一廳,夏畫橋本來想推開各個房間都是什麼,但又覺得不好,雖然她也很好奇沈景清一個單身漢為什麼要住那麼大的房子。
校服在陽台掛著,她一進客廳就看到了陽台晾衣桿上那一抹扎眼的藍色。
和其他白黑灰色系的衣服對比起來,格外明顯。
「……」
昨天一場大雨把天空洗的跟明鏡一樣,沈景清住的高樓,空氣清新,站在陽台往外看,彷彿伸手能碰到天。
天氣極好,能看到棉花糖一樣的白雲。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轉身去拿衣服。
拿衣服的時候才看到撐衣桿上貼的有一張紙條,白紙黑字,簡單明了。
「廚房有早餐,沒毒。」
夏畫橋:「……」
真記仇!
廚房是開放式的,吧台足夠並排坐五六個人。廚具一應齊全,夏畫橋宿醉以後也餓,先盛了碗小米粥,然後把包子油條放在微波爐熱了一下。
她坐在吧台前,小口地喝粥,小米黏稠,口感香糯。
陽光落了滿地,滿室金色,給這冷冰冰的房間添了幾分暖意。
夏畫橋支著下巴,想起很多年前,沈景清給她做的第一頓飯。
那是高二暑假的最後一周,江晚風嚴孫古馳陳佳佳,還有她和沈景清,六個人,突發奇想要去爬山。
清晨陽光明媚,清風徐來,山裡植物茂盛。沈景清穿著白色的T恤,黑褲子,背著一個黑包。
他腿長腳長,體能也極好,天梯一般的台階在他腳下彷彿是下坡路一樣。
六個人,迎著朝霞,霞光落滿了整個山頭,太陽在發光。
夏畫橋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美景,但卻是第一次見到萬丈光芒下的沈景清。
他小小年紀已經面龐英俊,眉目成熟,瞳仁色如琉璃,卻是一片深沉。
他站在山坡,目光平視四方,與壯闊的山景融為一體。
夏畫橋著迷於他這種清冷倨傲的氣質,她個子小,一溜煙鑽到沈景清懷裡,面對面抱緊他。
他腰肢精瘦卻很結實,夏畫橋小手探到他衣擺下面,手指挑開,就要覆上去的時候,手腕被抓住。
「別亂摸。」沈景清一手摁在她腰窩,一手攥住她的手腕,他微微弓腰,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聲音沙啞磁性。
夏畫橋聽的耳尖發麻,她不滿地抽出手,隔著衣服一下一下戳他的腹肌,「為什麼不讓摸,我男朋友我就要摸。」
她雖然這麼說,卻也只是在衣服外遊離。
隔靴搔癢並不好受,沈景清漸漸呼吸沉重,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動彈。他閉著眼睛,陽光照他的眉目如畫,他薄唇輕啟,吐出三個字:「夏畫橋。」
夏畫橋「嗯」了一聲習慣性仰頭,下一秒眼睛被人蓋住,指縫中,她看到樹影縫隙間有墜落的葉子。
隨即唇上覆上一抹柔軟,她一怔,臉頰爆紅,整個人都不好了。緊接著,沈景清撬開她的唇瓣,舌尖挑開她的貝齒。
他行事一向果斷又強勢,接吻也是如此,讓人猝不及防。
直到夏畫橋腿腳發軟,呼吸錯亂,沈景清才放過她。
他退出她的口腔,舌尖遊離在她嘴角,細細地親吻了兩下,手移到她的後腦勺,摁在他肩窩上。
夏畫橋抱緊沈景清,像是喝了蜜,又像是喝了汽水,心裡咕嚕咕嚕一直在冒泡。
她傻笑,去瞧沈景清的耳朵,陽光下,那一隻耳朵紅的像煮熟了一樣。
啊,原來沈景清一直都是在裝酷。
下午突如其來一場大雨,大家好不容易下了山,選擇去距離最近,並且家裡沒人的嚴孫家。
夏畫橋時逢生理期,又淋了一場大雨,剛到嚴孫家就發燒了。
她仗著生病,像一個樹懶熊從背後抱著沈景清不撒手,他去哪她就跟到哪,最後累了,不依不撓地爬上他的背。
沈景清會做飯,但是那天夏畫橋一直在搗亂,還時不時把冰涼的腳塞到他肚子上。
沈景清手法亂了,做出的粥面相慘不忍睹。
夏畫橋一邊吃一邊表情誇張地埋怨,最後碗丟一旁推倒沈景清,三兩下騎到他身上,「說!你是不是想謀殺親妻,想把我殺了,然後霸佔我的財產!」
沈景清眼皮都不動一下,他雙臂枕在腦後,筆直地躺在床上任由夏畫橋鬧,「你有什麼財產?除了城牆一般厚的臉皮還有什麼?」
夏畫橋面不改色心不跳,「還有一顆愛你的心!」
沈景清聞聲一臉冷漠,「我沒想毒死你,毒啞就行了。」
夏畫橋笑眯眯地扯了扯他的臉,埋進他的肩窩,「嘻嘻嘻口是心非的男人真可愛。」
視線漸漸聚焦,夏畫橋從回憶中脫離出來,她摸了摸已經涼透的碗壁,嘆了口氣把剩下的粥倒了,碗刷了,毫不猶豫地離開。
酒醒了,她也清醒了。
當初分手是她提的,後來也沒後悔過,既然如此,重逢也只是重逢,沒有其他意義。
晚上江晚風拎著各種燒烤辣條來夏畫橋家裡做客,打開門一看夏畫橋病懨懨的,第一反應是丟了東西就去扒夏畫橋領口。
夏畫橋本來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呀」了一聲,捂住領子就往角落裡躲。
「你幹什麼!牛氓!」
江晚風冷笑一聲,挑著眉道:「牛氓也不牛你,胸前一馬平川,身份證上也好意思寫個女。」
「呸!我長大了好不好!」夏畫橋瞪眼。
江晚風一邊點頭附和,一邊挺胸抬頭。
夏畫橋一手捂住眼睛,「辣眼睛辣眼睛。」
她說著往桌子上的燒烤走,江晚風拽住她,「昨晚怎麼樣?」
夏畫橋聞聲就跳腳,「你還好意思問我,你和孫砸都是死的?我家鑰匙你沒有?」
江晚風:「嘖,廢什麼話!」
「沒有,什麼都沒有,清清白白一條好漢!」夏畫橋咬牙。
江晚風「咦」了一聲,不解,「那他找我要你手機號幹什麼?」
夏畫橋一愣,「什麼?」
江晚風掏出手機,調出簡訊頁面,舉到夏畫橋眼前。
【她手機號給我】
夏畫橋:「……」
是因為她沒鋪床嗎?
不會那麼小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