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結業

  冬月中，太醫院終於迎來了本年度的結業考試。


  四國來的太醫加上東陵本土的，一共是六十個人

  這一年磕磕絆絆，曲曲折折，總算在京城落雪之後，完成了所有的教課內容。。


  朝夕相處大半年時間，彼此之間都有了深厚的情誼。


  大家都很捨不得，眼神里全都濃濃的留戀。


  齊妙對他們這樣的感情很能理解，她上學的時候，也經歷過這些。


  所以，老早就讓太醫院的食堂加菜，一共擺了七桌，大家不比那麼雞沒在一起吃吃喝喝，算作送別。


  明日一早，這些人就該各回各國，有的可能此生都難有再見面的機會。


  大家你敬我、我敬你，有的甚至喝到份兒上，落了淚。


  齊妙也破天荒的喝了好幾杯，畢竟這些人都是她帶的，一起喝點兒。


  吃到差不多的時候，齊妙先行離開。


  自打太皇太后一走，她每天晚上必保去一趟太上皇那裡。


  請個平安脈，亦或者帶著孩子過去陪陪他、聊聊天。


  指著獨孤寒肯定不可能了。


  年關將至，他最近特別的忙。各地積壓的決斷，都要這個時候給回復。


  帶著白淼、流心、望月等人回到琮渺宮，簡單的換了身衣服，一雙兒女已經等候在那裡。


  至於晏哥兒還小，大冷的天就不折騰他了。


  獨孤金晨眼尖，一看到母親過來，趕緊跑上前。


  到跟前之後又穩住自己，雙手拱手，特別恭順的說：


  「兒臣參見母后。」


  「參見母后。」獨孤金曦走過來，聲音軟軟的、糯糯的。


  齊妙彎腰，看著兩個孩子微微頷首，道：

  「走吧，我們去找皇爺爺。」


  「嗯。」獨孤金晨老練的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自打太皇太後過世之後，這孩子就彷彿一下長大了一般。


  明明還不到三周歲，可就那麼綳著自己。


  齊妙有的時候很想跟他好好聊聊，可一個小孩子那能懂那麼多？


  說了又等於白說，倒不如就隨他算了。


  獨孤金曦拉著齊妙的手，糯糯的道：

  「娘親，皇爺爺今天給哥哥念書的時候咳嗽了。」


  齊妙聞言蹙眉，扭頭看著兒子，見其也點點頭，心裡不免有些擔憂。


  太皇太後走的太過突然，別說父皇，就是她跟皇上都很難接受。


  如今若是父皇……


  深吸口氣，故作輕鬆的看著兩個孩子，說：

  「沒事兒，娘親的醫術好，會治好皇爺爺的。」


  「嗯，曦兒信娘親。」


  「兒子也相信母后。」


  獨孤金晨已經完全稱齊妙為「母后」，但是獨孤金曦在自己行過禮之後，還是喜歡叫「娘親」。


  要是讓齊妙自己選，齊妙也希望兩個孩子叫她「娘親」，聽著心裡特別舒服。


  母子三人來到崇華宮，德喜正端著茶急匆匆的往裡走。


  見到他們母子三人，忙走過來，急切地說：


  「皇後娘娘您來可就好了。太上皇剛才咳嗽不止，奴才實在沒辦法啊。」


  齊妙明白的點頭，看著他手裡的茶水，吩咐著：


  「換溫水。」


  「是。」德喜應下，趕緊換水。


  齊妙帶著孩子來到門口，還沒等進屋呢，就聽到了獨孤靖涵劇烈咳嗽的聲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齊妙推開門，快步來到跟前。


  獨孤靖涵想要止住咳嗽都不可能，索性放縱的就咳嗽了。


  這些日子，齊妙每天把脈，公爹的身子的確有些不好，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咳嗽起來沒玩沒了。


  蹲在一旁，按照手上的經脈揉捏，差不多一盞茶的時候，咳嗽聲終於算是止住了。


  德喜鬆了口氣，把溫水奉上。


  獨孤靖涵接過來一看是清水，不禁蹙眉要呵斥。


  「父皇，您現在不能喝茶，喝溫水。」


  齊妙說話的同時，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


  獨孤靖涵對於這個兒媳婦，一向沒有招架之力。


  既然她這麼說，他也只能照做。雖然很不情願，但也端著水杯，喝了一口。


  齊妙等他喝下水，有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按照穴位扎。


  一番忙活，終於鬆了口氣，說：


  「父皇，昨日是不是就不舒服了？可是因為兒臣那邊要結業考試，所以父皇就忍著沒吱聲？」


  獨孤靖涵自知瞞不過，只能認命的點點頭，道：


  「主要看你太忙，而且我這身體……也還算好，所以就尋思……」


  「父皇，您真的別尋思。您這一尋思，兒臣跟皇上都著急啊。」齊妙說完，來到桌前寫藥方。


  寫好之後吹乾，交給德喜，說：

  「去抓藥，熬完送來，我伺候父皇吃藥。父皇晚上可吃飯了？」


  「回皇後娘娘的話……」


  「咳咳……」


  德喜的話沒等說完，獨孤靖涵那邊就出聲提醒。


  齊妙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肯定是沒吃，不讓他說，怕自己跟他急眼。


  無奈的搖搖頭，放下手裡的毛筆，說：


  「晨兒、曦兒，娘親交給你們一個任務。」


  「母后請說。」


  「娘親說吧。」


  兩個孩子都很乖巧，剛才看到母親給祖父治病，他們都沒有吱聲。


  齊妙走上前，指著獨孤靖涵手上的銀針，說：

  「給娘親看好了，不許皇爺爺亂動，你們也不可以碰。娘親去給皇爺爺做個疙瘩湯，你們要吃嗎？」


  「要吃。」獨孤金曦忙不迭的點頭。


  她最喜歡娘親做的疙瘩湯了，特別好吃。


  獨孤金晨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睛里全都是「想要」的表情。


  到底還是孩子，即便再想綳著，也有真情流露的時候。


  齊妙一手捏了一個娃兒，看著獨孤靖涵深吸口氣，說：


  「父皇，您要好好配合兒臣。兒臣跟皇上，就只有您了。孩子們也離不開您，一切都要放寬心。」


  獨孤靖涵明白齊妙的意思，緩緩點頭，隨後看著她，道：


  「去吧，父皇知道該怎麼做。」


  齊妙沒在耽擱，轉身去了小廚房。


  麵疙瘩湯特別好做，而且軟和、好消化。油少、清淡，很適合現在的獨孤靖涵吃。


  做了一小盆疙瘩湯，又拿了三個小碗，讓流心端著托盤，重新回了主殿。


  這會兒銀針正好可以拔，祖孫三人圍著圓桌，熱絡的吃起了疙瘩湯。


  獨孤金晨已經能自己吃飯了，獨孤金曦也可以，不過她每次吃完，身上、地上，都慘不忍睹。


  即便如此，齊妙還是讓她自己吃飯。總要自己學會吃飯，誰能喂她一輩子！


  麵疙瘩湯喝下，獨孤靖涵出汗了。


  其實沒什麼大毛病，就是鬱結難紓，再加上最近天氣寒冷。內外交迫，引發了風寒。


  剛才的揉按加上銀針刺激，把病症全都拱出來，喝上幾服藥調理一下，便能藥到病除。


  由於獨孤靖涵出汗，所以齊妙沒讓他們在院子里溜達，自在殿內走動走動，消消食。


  齊妙挽著獨孤靖涵的胳膊陪著，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讓獨孤靖涵覺得孩子膝下環繞，是多麼的好。


  「妙兒啊，那些太醫明兒就走了？」


  「嗯，明天他們都走。車隊已經聯繫好了。」


  「那就好。等送走了他們，你也能歇一歇了。這一年你累的夠嗆啊！」獨孤靖涵心疼的拍拍兒媳的手背。


  歷朝歷代的皇后，都沒有他兒媳婦能幹。


  不僅治病救人，還能弘揚醫術、不藏私，多好啊！


  齊妙輕笑，不在意的搖搖頭，道：


  「父皇，只要您身體康健，兒臣再累也心甘情願。兒臣要的不多，皇上勵精圖治，兩個孩子也很懂事兒，只要父皇能陪在我們身邊，讓我們還做孩子，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獨孤靖涵看著善解人意的兒媳，明白的點點頭，說：


  「傻孩子，父皇明白你的苦心。父皇只是……唉，母後走的太突然，父皇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啊！」


  「兒臣明白。所以兒臣從明天開始歇息，天天都過來陪伴父皇。」


  「好孩子。」獨孤靖涵滿足的點點頭，繼續在殿內溜達。


  兩個孩子年紀還是小，走一會兒便覺得無趣，你追我趕起來。齊妙看著這一刻的獨孤金晨，才覺得他是個孩子。


  獨孤靖涵深吸口氣，瞅著長孫的樣子，淡淡說道：

  「晨兒五歲送入血網，到時候你可不要心疼啊。」


  齊妙聞言頓了一下，隨後輕笑著點點頭，說：


  「心疼是肯定會有，不過兒臣不會阻攔。畢竟他肩負的東西，不是常人能想象得到。」


  「你能懂這個就好，父皇也能放心了。」


  正說著，德喜端葯進來，恭敬的舉著，道：


  「太上皇，該用藥了。」


  獨孤靖涵很不想喝，但是兒媳在這兒，他實在是拒絕不了，只能硬著頭皮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下去了。


  齊妙把備好的蜜餞端過來，獨孤靖涵捏起一塊送進嘴裡，解苦。


  簡單的動作，獨孤靖涵做的特別儒雅，若是放在現代，這就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大叔。


  也是一個帥大叔！


  想到這兒，齊妙抿唇一下，道：

  「父皇還是那麼瀟洒俊逸。」


  「哦？怎麼突然這麼說？」


  「不知道。」齊妙搖搖頭，看著他一臉崇拜的道，「就是覺得父皇很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