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莫欺少年窮
兄弟倆在村裡溜達，這個時間村裡人都會出來。
大家見到梁漢森都是一愣，隨後便要跪下行禮。
齊妙做皇后、梁安封侯爺、梁漢森是世子、梁桂蘭封郡主和親……
這些事情七家屯全都知道，而且莫名的就覺得很自豪。
這些人都是出自這個屯，與有榮焉。
梁漢森自然不能讓老鄉們下跪，把昔日的那些長輩、平輩都扶起來，一路去到村頭樹下閑聊。
大家都有好多好多問題，就如同梁漢松第一次回鄉一樣。
你一句、我一句……
梁漢森也有耐心，對於大家的問題，全都簡單的回答。
涉及一些國事，便婉轉的換個方向回答。
一直聊到太陽落山，大家都很不舍，但梁漢森趕路一天，總不好一直拉著他說話。
里正梁金山看著他們哥倆，笑呵呵的開口道：
「漢森啊，你這次回來不容易，明兒去二大爺那邊吃頓飯吧。」
梁漢森聞言拒絕。
他怎能去百姓家吃飯，別管是不是一個村的，終究不合規矩。
梁金山見狀，悵然的嘆了口氣，說：
「上次讓你哥過來吃飯，你哥不來。這次你又……怎麼京城那麼多規矩？到家吃頓飯都不行嗎？」
梁漢森聽了點頭，沖著梁金山抱拳行禮，道：
「二大爺的好意漢森心領。只不過這事兒若是傳出去，會惹人非議，萬一扣個『欺壓百姓』的帽子，漢森可吃罪不起呢。」
梁金山苦笑的搖搖頭，看著昔日眼瞧著長大的少年郎，不禁感慨的擺擺手。
「罷罷罷，不來就不來吧。走之前得吱聲，二大爺送送你。」
「行。」梁漢森應下，跟著梁漢松往回走。
梁金山看著兄弟倆的背影，腦子裡閃現出一個詞：
莫欺少年窮！
看看人梁家的幾個孩子，個個都出息了呢……
……
梁漢森在七家屯住了五天，第六天一早，吃過餃子，在村裡人的目光中，離開了家鄉。
快馬加鞭趕回京，沒想到前腳剛進屋，後腳就傳來了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
舉國默哀，服喪三個月，不許嫁娶，不許大興土木……
梁漢森沒敢遲疑，進院連請安都沒有，簡單的洗漱之後，換身衣服個人跟著父母、愛妻，一起進宮守靈。
東陵的規矩，凡是有誥命在身的女眷，都要進宮哭喪。
太皇太后對他們平日就不錯，如今這般，梁家所有人都很沮喪。
皇宮內，到處都是白色。
靈堂就擺在永寧宮。
齊妙帶著三個孩子一身孝服的跪在那裡。太上皇跟皇上也是一身孝服，雙眼通紅跪在靈前。
太皇太后的身體，在去年兩國交戰的時候就不好。
一直都用藥維持，齊妙回來更是扎針、按摩的護理。
不過心臟這個毛病，想要去根兒根本不可能。這麼精心維護、照顧，沒想到還是……
文武百官跪在外面，梁家人、宣平侯等人都在殿內，曹氏帶著閻婉瑩陪在齊妙的身邊。
那對龍鳳胎已經懂事兒，規矩的跪在一旁。齊妙的次子才半歲，被她抱在懷裡。
曹氏挨著閨女跪下，伸手把她懷裡的孩子接過來。
做娘的都疼閨女。
寧可自己累點兒，也不能讓閨女抱孩子。
繁瑣的程序，一項接著一項。
守靈的人需要辟穀七天，只能喝水，已盡哀思。
齊妙哭的有些木訥，呆愣的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自從她嫁過來，皇祖母對她就視如己出。懷孕那會兒怕她悶，每天都過來跟她說話。
生完孩子每天仍舊過來，幫著照看，陪她解悶。
本來應該很好很好的晚年生活，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這麼早就……
「妙兒，娘陪你回去歇一歇。孩子要吃東西了，你得陪著他們，啊！」
曹氏接到女婿跟太上皇的指令，忙把懷裡的小孫子交給兒媳，自己過來勸說齊妙。
孩子是不需要辟穀的，齊妙自從生完身體也不怎麼好，自然得她回去歇歇。
真要讓她病倒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兒。畢竟現在已經很亂了，她不能在跟著裹亂。
齊妙明白大家的好意，深吸口氣點點頭，借著白淼的手勁兒起身，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出了靈堂。
外面，已經天黑。
齊妙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不禁輕嘆口氣，喃喃地說：
「今晚，會下雨啊！」
閻婉瑩抱著外甥，抬頭看著天，附和的點點頭，沒有吱聲。
白淼把大皇子跟長公主帶走，曹氏挽著齊妙的胳膊，輕聲地說：
「妙兒，你得保終身子。你公爹這些日子能撐著，可一旦太皇太后入土為安，估計太上皇會……」
「我懂得娘，我不會給大家添亂的。」齊妙說完，重重嘆口氣，繼續往前走。
晚飯大家一起用的，東陵王朝還算開明，只需要男人守靈辟穀，女人根本不要求。
七天下來，所有人都瘦了一圈，即便萬千不舍，太皇太后也要下葬了。
出殯那天早上，齊妙放聲痛哭跪在宮門口。
抬靈隊伍都已經看不見了，她還是沒有起來。
曹氏跟宣平侯太夫人等人看著，心裡都不是滋味。但大家也都明白皇後跟太皇太后的感情，只怕這一次，皇室內的人，都閃了一下。
安頓好齊妙，曹氏跟閻婉瑩出宮回家。
梁漢森跟梁安也回來了，太皇太後下葬完，朝臣們把皇上、太上皇送回宮，便可離開。
三日後復朝，這三天時間是留給大家緩衝的。
梁漢森自從送親回來，一直到現在都沒跟家裡人好好說會兒話。
如今好不容易得空，便帶著妻子去景珍閣，跟曹氏、梁安說起了送親發生的事情。
報喜不不報憂。
曹氏聽了之後緩緩點頭，放下茶杯，輕嘆口氣，說：
「若這北芪皇上真的能做到咱們皇上這樣，蘭兒也算享福了。」
閻婉瑩挽著婆婆的胳膊，輕聲說道：
「娘放心吧，小姑生來就帶福相，不會吃虧的。」
曹氏瞅著兒媳貼心的舉動，拍拍她的手背，沒有說話。
梁漢森端著茶杯又喝了一口，繼續道：
「回來的時候繞去七家屯，跟我哥呆了五天。我哥他打算……」
梁漢森把梁漢松當初跟他說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梁安輕嘆口氣，好一會兒才開口說：
「松兒這麼做……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曹氏聽了蹙眉，不依的搖頭，道：
「老爺，這事兒可不能依著松兒。好不容易從農家出來，這剛到京城多久，怎麼就又想著要……回去呢？不行，絕對不行。」
二哥已經沒了。二嫂還是那個樣子。
一家上下全是紫兒跟柏兒張羅，漢松回去丁憂三年已經耽誤了前程。
三年之後直接留在那邊，她著實是受不了。
更重要的是要把家人都帶回去。
「太皇太后這一走，我看著妙兒的樣子，心裡別提多難受。咱們沒什麼親戚，就二哥這一家了，怎麼能讓他們……嗚嗚……嗚嗚嗚……」
曹氏激動的哭出聲。
梁安見狀，重重談口氣，說：
「夫人，這事兒漢松做的沒毛病。他丁憂三年守城那裡已經有人。他回來怎麼辦？去哪兒？」
「如今咱們平西侯府已經招人紅眼，那些人動不了我們，難保不對漢鬆動手。孩子有心，想要回去，沒有不對啊。」
「可是……」
「娘，這事兒我也勸過我大哥，但他的做法、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啊。」
曹氏見丈夫跟兒子都這麼說，重重嘆口氣，擺擺手，靠在兒媳的肩上。
算了算了，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她還是不說了。
梁漢森夫妻陪了雙親一會兒，二人交換下眼神，起身告辭。
出了景珍閣，梁漢森直接把媳婦兒摟在懷裡，一邊走、一邊說：
「改天你去趟嫂子那，把大哥的想法跟嫂子說一下。能勸大哥的就只有嫂子，若是嫂子也同意，這事兒就……」
「嫂子肯定同意。」閻婉瑩喃喃的說著。
梁漢森停下腳步看著她，隨後繼續摟著她往前走。
估計這事兒……
就是梁漢松夫妻倆書信里早就說過的吧。
回遼東對於梁漢松的發展固然是好，可就是他們哥們分開，著實這心裡不好受啊！
回到聽雨軒，閻婉瑩伺候梁漢森簡單的梳洗，然後命人把小米粥端來。
剛才在公婆那裡稍微喝了一些，不過七天沒吃東西，這胃吃不了那麼多，所以得少食多餐。
梁漢森坐在床上，一邊享受妻子的餵食，一邊大手摸著她的纖腰。
出門在外，他除了惦記家裡，更多的是想念嬌妻。
這女人是個尤物，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候。
喝了小半碗粥，閻婉瑩起身把碗送出去，回來看著仍舊坐著的丈夫，說：
「睡會兒吧。熬了七天呢。」
梁漢森沒有遲疑，伸手把人扯進懷裡，粗重喘息的說：
「愛妻陪為夫，可好？」
閻婉瑩豈能不知道他心中想法，忙不迭推了推他，道：
「別鬧，大白天的呢。」
「白天又如何，為夫……」
「夫君，太皇太后剛走，你還是乖乖睡覺吧。」
這話說完，成功的讓梁漢森消停了。深吸口氣鬆開她，往裡面躺了下，說：
「陪為夫躺會兒，為夫不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