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蠱峽與鬼醫峽
蠱峽,之所以稱之為蠱峽,從字面上理解這個意思,就是一條峽谷。
當齊妙看到蠱峽后,突然有種感覺,彷彿去了當初的幽冥谷一般。
兩座大山中間有條空隙,養蠱蟲的人,就住在這裡面。
跟隨父親勒住韁繩,小妮子忙扭頭沖黑晴擺擺手,示意她靠近。
伸手把脈,見其沒有事情,輕聲的道:
「有任何不適,一定要記得跟我說。」
「放心吧家主,屬下沒事兒。」黑晴微笑,小虎牙露出來,有些俏皮。
在齊妙朝夕陪伴在丈夫、孩子身邊之後,初九這天夜裡,他們終於出發了。
至於京城鎮南侯的喪事,各國太醫過來上課的事情,都被拋之於腦後。
如今,她不是什麼太子妃,只是即將要找東西的小郎中。
梁安看了看眼前的蠱峽,深吸口氣,喃喃地說:
「沒想到有朝一日,為父終於有了面對這裡的機會。」
齊妙策馬過去,輕聲的問道:
「爹,當年您來過嗎?」
「沒有。但是聽說過,當年……」梁安話沒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
齊妙沒有說話,不過很快,就聽到梁安悲涼的聲音道:
「那麼多那麼多的人,據說頃刻間就化為了黑水。當初之所以帶王文良去了月閣地下十九層,就是因為他提及了此事。可偏偏……」
偏偏那傢伙是為了自保,根本沒有說出任何有實質性的東西。
齊妙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當初父親對王文良那麼殘忍。
他該死、該罰是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就是……他說了當年蠱峽的事情,戳了梁安的心窩子。
齊妙輕嘆口氣,伸手拽了拽梁安的衣袖,柔聲說:
「爹,都過去了。咱們還是去找兄長要緊,現在就……」
「不是。」梁安搖頭,睜開眼睛整理自己的心情之後,說,「他們在鬼醫峽,爹帶你去。」
鬼醫峽?!
齊妙不敢相信。
不是說好在要蠱峽附近找東西的嗎?怎麼突然之間又說了要去鬼醫峽呢?
梁安調轉馬頭,帶著齊妙、黑晴直接朝鬼醫峽的方向走。
他們一行就三個人,暗處有幾個不得而知。齊妙不知道後續的安排,只是乖順的跟著父親,一切聽從指揮。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時間,梁安勒住韁繩,沒有冒然往裡進。
其實,眼前就是一片樹林,根本沒有任何異常。
齊妙不解,梁安沒有回頭就知道閨女的疑惑,輕聲地說:
「鬼醫峽就在這山林里。」
齊妙聽到這話,策馬上前,道:
「爹,那咱們現在進去?」
話音剛落,樹林里傳來了腳步聲。接著,一身品竹色衣衫的齊雨澤出來,宛如仙童一般。
齊妙一直都知道哥哥長得好看,齊家基因不錯,單看她的長相就知道。
沒想到哥哥竟然……
看的出來,他是刻意打扮了一下,跟平日里的他,根本不一樣。
沖梁安拱手之後,看著齊妙,笑著道:
「過來了?一路上可累?」
「不累。」齊妙搖頭。
如今,她倒是很慶幸當初央求黑晴、黑冰教她騎馬。不然,坐馬車過來這邊,想想都覺得矯情。
翻身下馬,把馬韁繩丟給過來接的人,道:
「哥,那蠱峽離你這不遠啊!」
兩地之間,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也就半個來小時。
齊雨澤牽著她的手,輕嘆口氣,道:
「為了研究蠱峽,幾年前特意把鬼醫峽牽到這邊。咱們先進去,有什麼事兒吃過飯再說。」
齊妙微微頷首,看著父親笑了一下,便任由哥哥拉著走。
七拐八拐,拐的讓人有些無語。
但是仔細觀察仍舊發現,齊雨澤走的很有規律。
莫非這是……奇門遁甲?
等夠了那片樹林,眼前頓時豁然開朗。綠油油的草地,幾處花壇正綻放著鮮花。
不遠處是房子,居高臨下的視野,正好能看到復古的徽式屋頂。
上學時,課本上曾經背過這樣的段落: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齊妙慢悠悠的往下走,真覺得此刻周圍的環境,猶如書里寫的差不離。
拋開「鬼醫峽」這個名字,眼前這一切,不就是世外桃源?
伸手挽著齊雨澤的胳膊,輕聲的說:
「沒想到兄長竟然住了這麼好的地方,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你是不是認為『鬼醫峽』很黑暗,而且……有去無回?」齊雨澤順勢接話。
齊妙聳肩,坦誠的看著他,說:
「聽名字就是啊,『鬼醫峽』,救一個死一個。嘖嘖嘖……」
齊雨澤聽出了妹妹話語中的揶揄,伸手輕戳她額頭一記,道:
「說不過你。先過去吃飯,然後你跟盧雲瑤商量一下,看看明日什麼時候出發做事。」
「哦,知道了。」齊妙應下,來到梁安身邊,跟他並排往山下走。
由於在山上看到了院子的輪廓,所以站在它面前的時候,倒也沒有太過吃驚。
說實話,跟皇宮的宮門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扭頭看著齊雨澤,撇嘴一下,道:
「若是朝廷的那些言官看到這兒,你覺得他們會說什麼?」
「你認為他們能進來?」齊雨澤不答反問。
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別欠扁。
齊小妞兒撇嘴一下,邁步進去。
院子的地面,都是用青石板鋪的,若是晨兒、曦兒過來,肯定就撒歡兒一般的跑了。
想到那雙孩兒,原本雀躍的臉上,頓時蒙了一層思念。
連日趕路,讓她無暇去想念家裡的一切。這會兒暫時放鬆,想孩子的勁兒就上來了。
說到底,那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從他們生下來就沒離開過這麼久,不想怎麼可能!
梁安察覺到女兒的異樣,指著不遠處的花,說:
「妙兒你看,那花是不是開的很漂亮?」
「嗯,很好看。」齊妙說完,緊緊靠著父親的胳膊,整理心情,笑著道,「等咱們回去的時候,爹記得提醒我,讓我跟我哥要些種子。」
「好,到時候你記得分爹一些,你娘也稀罕這個。」梁安說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帶有老繭的手掌很厚實,也讓齊妙頓時心安了不少。
來到飯廳,盧雲瑤親自張羅飯菜,每道菜的擺放還有位置,都是出自她的手。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忙不迭轉身,雙膝跪地,磕頭行禮說:
「民婦盧氏,給太子妃請安。見過梁大人,師兄。」
齊妙對她這樣大的禮有些莫名。扭頭看了眼哥哥,見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輕扯嘴角。
這人就是這樣,扮豬吃老虎,賊煩人!
走上前,伸手把人扶起來,說:
「明夫人不必多禮,出門在外,一切從簡,那些虛禮暫時不用守了。」
盧雲瑤聞言側身行禮,輕聲又道:
「多謝娘娘,民婦謹記。」
齊妙看著哥哥,略有些撒嬌的說:
「我餓了,能吃不?」
「吃啊。叔父,我燙了一壺桑落酒,咱們爺倆喝點?」
齊雨澤誠意十足。奈何梁安……
惶恐的抱拳拱手,一副「不敢當」的樣子,說:
「謹遵少爺命令。」
「……」
「……」
齊妙看的真切,哥哥是真的無奈了。而且還一副討好的看著自己,那架勢頗有幾分忌憚。
齊妙走到梁安身邊,緊緊地挽著他的胳膊,道:
「爹,都說了好多次,不用這麼多虛禮,您忘了啊。趕緊坐,我都餓了。」
梁安看著乖巧、孝順的女兒,心裡別提多熨帖了。不管她身份是什麼,在他的買去年,永遠都是他的女兒。
順勢坐在主位上,看著齊雨澤還是尷尬了些許。
齊雨澤倒也不在意,讓盧雲瑤下去之後,親自倒了酒給他,說:
「叔父以後就拋開咱們之間原來的身份吧。妙兒日後的倚仗,除了我、便是你們。漢森能聽我之言,拋開現在的安逸,主動請命領兵,已然是最好的證明。」
「少……您言重了,言重了。」梁安忙不迭的搖頭。「森兒跟妙兒自小一起長大,自然就是親兄妹。哥哥替妹妹著想乃是天經地義。」
「是。叔父說的沒錯,就沖叔父的天經地義,咱們喝一杯。」齊雨澤說著斷背,跟梁安碰了一下。
齊妙坐在一旁吃東西,看著他們倆這般聳聳肩,踏踏實實的吃飯。
今兒的飯菜很不錯,比平日吃的驛站好很多。
湯鮮、菜香、米飯軟。
實實在在的滿足了她的味蕾。
一連兩碗米飯,齊妙終於吃飽了。看著身旁喝酒的二人,輕聲說道:
「爹,哥,你們先喝著,我回去收拾收拾,洗個澡。你們也別喝太多,爹你也趕路一天了。」
梁安聽了點點頭,齊雨澤直接沖她擺手,嫌她啰哩吧嗦。
齊妙無語,懶得在這兒招人煩,起身出去了。
黑晴這會兒已經吃過了飯,正在門口等她,見人出來走上前,挽著她的胳膊離開了。
屋內,齊雨澤放下酒杯,鄭重的看著梁安,說:
「叔父,雨澤他們到了之後,只怕收不住勢。不過您放心,漕運那邊已經安排好,卓毅桓已經開始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