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仙門洞府開
清晨,天剛剛泛白,太陽還未升起,東方的啟明星兀自亮著醉人的光彩。
無人的街道上流光手中拎著一壇未喝完的酒,星眸半眯,腳步沉穩的走著,淩亂的衣衫似是而非的搓成一團掛在身上,抬手間帶著一股子狂傲的不羈。
整個人像個遊魂一樣晃晃蕩蕩的在大街上,直到太陽露出第一米陽光的時候,他高大的身影才出現在下榻的那間客棧,緊抿的唇繪出一條剛毅的線條,皺著眉頭正在想著一會兒看見靈樞的時候應該怎麽辦,一個沐浴著陽光的身影就那樣突兀的闖進了他的眼中。
純白的衣衫被挑染上淡淡的金色,純然的黑發飛揚在露氣中,飄然似仙。
漸重的霧氣打濕了他的白衫,他卻麵對著升起的朝陽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起來已經站在原地等他很長時間了。
一瞬間流光壓住心裏麵湧起的澎湃情感,頓住腳步停在離靈樞的不遠的地方,冷硬著嗓音生澀的道:“你不在洞府裏呆著,在這裏做什麽?”
不可否認在看見靈樞的那一刹那他以為已經死了的心,狠狠地悸動了一下,可是那個人冰冷的背影不斷的提醒著他,那一天,靈樞是用怎樣的語氣劇烈而決然的傷害他,即使他依然想要保護他,可是被重創過的傷口,並不是想要忘記就能愈合的。
疲憊擒住他的身體,他挫敗的撇開頭,頹廢的說:“算了,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沒事的話,這就收拾一下我們趕往荒野吧。”
說完也不理靈樞的反應,竟自邁開大步走進了客棧內,因此錯過了靈樞轉過身時眼中一瞬間的迷茫。
兩個人的東西本來就少,大部分都裝在了儲物袋裏,所以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兩個人就出發了,還像來時候那樣,兩個人乘著一把飛劍,動作親昵的挨在一起,隻是卻因相對無言而透著陌生的疏離,流光是不想開口,靈樞卻不知怎麽開口。
荒野是離桐城並不遠的一處平原,關於荒野的故事也是各個版本千奇百怪,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荒野由來已久,由五座大山圍成的一處平原,而金木水火土五座大山的位置正好切合五行,所以此處平原上自副帶著天然的陣法,隻是這陣法卻及為古怪,隱約是一個困靈陣,更像是鎮壓著什麽東西一樣。
“靈樞一會兒進去的時候一定要緊緊的拉住我的手,千萬不要放開。”
“嗯。”
當兩人堪堪落在離荒野入口百裏遠時,就已經發現了數道氣息強勁的神識,不過真正能夠給兩人造成威脅的還真沒有幾個,大多都是金丹修士來碰碰運氣的。
相傳這處仙人洞府不過是數萬年前上古神魔時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仙所留,本該早就消失於世間的,但因荒野的奇特的地勢,才完好的保存下來,三百年現世一次,裏麵稍有威能的靈器法寶早就被人尋了出來,現在來這裏麵的人大多是衝著裏麵有些年份的靈草靈獸而來,不過即便如此,也經常出現殺人奪寶的事情。
等待不多時,天空出現一道流火宛如落星從天而墜,熾熱成團,後麵跟著一條長長的尾巴,美麗是美麗卻總是給人一種不詳的預感。
就見流火狠狠地一頭撞進了五山正中的荒野,刹那間天空七彩光芒一同綻開,將周圍的山體都印上了不同的色彩,光彩慢慢暈開,在荒野的入口處慢慢的形成一道由黃色光暈組成的山門,對著眾人緩緩打開。
在仙府洞口打開的一瞬間,流光抓住靈樞的手一同衝進了金黃色光暈形成的門中。
迎麵而來的一陣強烈的白光刺激著人眼,纖細白皙的手被緊緊的拉著,猛烈的風將他發絲衣袍吹的四下淩亂,心髒莫名的一陣緊縮,抽蹙著,一個熟悉溫暖的感覺將他的全身席卷,耳邊似乎不斷的再響起一個聲音在喚著一個人的名字,聲音清越飄渺又被風吹的散亂,讓他聽不真切。
“靈樞——”
所有的感官隨著這一聲呼喚全部的消失了,靈樞落在了一片草叢中,整個人狼狽的趴在地上。
他匆忙的睜開眼,入目的一切讓他仿佛身處在另一個世界,最後耳邊聽見的那聲屬於大師兄的呼喚,也越飄越遠如通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遠,站在這個他應該是陌生的地方,靈樞卻沒有覺得突兀,那種順從心底自然的感覺,陌生的歸屬感,親切的讓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地方才應該是他的家。
地上的草全部都是他沒見過的模樣,一片細細嫩嫩的枝葉,在他的眼睛看過去時,有感知一般輕輕的搖擺,帶著一股子柔和的清香散發出來,沁人心脾,偶爾可以看見泛著靈光的彩蝶到處翩飛,墨玉做成的石子路雜亂的從草間穿過,水潤的色澤美的耀目,更有一陣陣飄渺的雨霧似真似幻的拂過,隱約間一個飛鳳亭出現在樹木之間。
清月曜日,鳥語花香,自成一個世界。
就像是被盅惑了一般,靈書不自覺的邁出了步子,那種不應該屬於他的輕鬆閑適縈繞在心頭,將不經意間看見的東西全部都深深的印入心底,上至遠處樹枝上的青鸞應盡高歌,下至花草莖尖顫顫下滑的露珠,每一份每一寸他覺得他都應該知道。
就連什麽時候剩下他一個人都不曾察覺,或許在他的感覺中還應該有一個人。
那個人應該在亭子中,前麵的飛鳳亭中,穿著一襲紅衣,翩然起舞,水袖輕甩,唇齒半露,似笑含媚,竟是那麽熟悉,可是又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他恍恍惚惚的順著石子路一步一步的走出的花草的世界。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行走間,那股玄而又玄的感覺怎麽都揮之不去,一陣仙音如夢似幻的為這美麗的地方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流觴,你這曲子越發精進了。”
忽然間靈樞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似雀躍似歡喜,緊跟著一個身著紫衣的少年出現在他的眼前,微微高出他半頭,那人背對著他,那樣欣長高挺的身形讓他覺得那個人很熟悉,熟悉到名字一瞬間就醋溜到他的嘴邊,想要喊出來,卻又覺得有什麽不對。
那個人的身形飄飄渺渺的半隱在花園遊廊間忽起的霧氣中,並不突兀卻讓人迷茫。
那人手執著一個翠玉的笛子,好似得了什麽回答,忽然笑了,慢慢的轉過身來,笑著到:“你又謙虛了,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哦哦,錯了,你這可不是人間,比的天上還有高上幾分。”
“有你做知己,雲隱何其有幸?”
慢慢轉過身的同時,靈樞看清楚了他的臉,劍眉星目,一棱一角都宛如是人精心雕刻出來的弧度,俊美的讓人心悸,冷清的讓他熟悉,是啊,怎麽會不熟悉,那張臉分明就是他的大師兄流光。
這一發現又讓靈樞的神魂恍恍惚惚的,隻記得盯著對方的臉看,完全忽略了對方口中說的什麽。
心頭情感強烈的讓他把持不住,似乎是不屬於他的心跳,屬於另外一個人的心跳由弱到強一點一點主宰著他的身心,身前那個人他的“大師兄”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開口閉口的一直在說什麽,似乎是對著他說的,又似乎不是,“大師兄”的眼睛望著他的方向,認真的仿若透著他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能夠吸引他全部注意的人,這種感覺讓他心痛,可是另外一股莫名的情緒是欣喜的,是愉快的,他感覺自己的嘴在動,他卻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隻覺得對麵那個人很開心。
這種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感覺,就如同身處在一處夢境中,他隻能看得見卻抓不著,就似一個過客,冷眼旁觀者眼前一切的發生,但又不全然是這樣,他能夠感覺到那種陌生的情緒,不斷在變化。
開心的,難過的,欣慰的,悲傷的,是他自己的又不是他自己的。
他根據口型能夠看出來,眼前這個“大師兄”一直喚他的名字叫做流觴,這種感覺讓他煩躁,心裏麵一種隱隱的抗拒與歡喜在來回做著拉鋸戰,讓他覺得自己的頭要被攪得炸了。
越是如此他越是迷茫,他到底是誰,流觴這個名字是誰,讓他抗拒又覺得親切。
“主上.……該醒過來了,不要……”
一個飄渺的聲音透過他的耳膜傳到了他的腦子裏麵,溫柔中透著眷戀,讓他覺得很困。
眼皮慢慢的想要耷拉下來,額頭琴印上突然一陣紅光閃過,靈樞覺得眼前忽然一清,那個“大師兄”變作一陣幻影隨著雲霧消散了,這本該讓人警覺的。
可是四周的景色卻讓靈樞覺得安心,沒有緣由的安心。
就像是知道這裏的人不會傷害他一般,怎麽都沒有辦法讓自己滿身充滿了戒備。
隻是在“大師兄”身影消失的一瞬間,他的心口一瞬間被刺痛擒住,繼而越來越痛到難以抑製,為什麽會覺得這麽難過?
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失去了一般,生生地被人挖去了一塊。
為什麽會這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