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劫後餘生
時間很漫長,隻是梅若雪感覺不到,聚精會神的在給蘇易安處理傷口的時候,她的時間都是靜止的。
直到塵埃落定的這一刻,看到了雖然受傷了,但笑吟吟的襲月,梅若雪才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到了崩潰的邊緣。
縱然如此,她還是蹲在床邊,抬頭看著蘇易安的眉眼,輕聲問:“蘇易安,疼嗎?”
沒指望回答,因為全程蘇易安除了一開始悶哼一聲外,在沒有任何反應,連肌肉被切割的本能反應都沒有。
“疼。”蘇易安輕聲說。
梅若雪一瞬間都懵了,就那麽定定的看著蘇易安緩緩的睜開眼睛,眼裏繾綣的情意像是溫柔的水一般把她包裹住了,薄唇緩緩掀動,說:“要吹吹才行啊。”
梅若雪眼淚順著眼角就那麽無知無覺的滾落下來,伸出手摸了摸蘇易安的臉:“嗯,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撐著身體站起來,拿了塗抹的麻藥,一邊仔細的吹著,一邊細致的在傷口周圍的皮膚上塗了一層麻藥。
處理完傷口,梅若雪又蹲下來抬頭看著他,問:“還疼嗎?”
蘇易安搖了搖頭,勾唇露出虛弱的笑容:“去吧,去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我就好了。”
梅若雪不想走,襲月不讓了,過來扶著梅若雪起身:“聽將軍的,大小姐,你不知道手術坐了多久嗎?足足六個時辰。”
梅若雪被扶著往外走的時候還想,六個時辰嗎?恍然記得這個世界的六個時辰可是十二個小時,原來過去那麽久了啊。
早就準備好了幹淨的房間,屋子裏也暖融融的,梅若雪直接倒在床上,瞬間睡著了。
襲月用一隻手幫梅若雪脫了鞋襪,又出去提著半桶熱水回來,坐在床邊給梅若雪泡腳,看到她腳上已經破了的水泡,癟了癟嘴兒,掃了眼睡得小豬一樣的梅若雪,嘀咕著說:“等著吧,等你緩過來,有你疼的!”那語氣裏分明是又疼又氣。
睡得昏天暗地,梅若雪是被火辣辣的感覺疼醒的,剛動了一下身體,腳底下就有沁涼的感覺壓住了疼痛,抬起手揉了揉臉才睜開眼睛,彎了下身體看床尾,見襲月正撅著屁股用受傷的胳膊壓著自己的腿,另一隻手在忙活著。
知道是在給自己塗藥膏,梅若雪故意調皮的勾了勾腳趾,就聽到襲月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好看吧?看了我的腳丫,你就是我的人了。”梅若雪笑眯眯的說,盡管聲音沙啞幹澀,但語氣透著調皮。
襲月回頭看了眼梅若雪:“和小豬蹄兒似的,誰願意看?”
“沒大沒小了吧?欺負我腳丫胖?”梅若雪傲嬌的哼了一聲。
襲月把藥膏塗完,這才挪開了手臂,過來站在床邊像模像樣的蹲了一個禮:“奴婢不敢,大小姐饒命啊。”
“得了,把你能耐的。”梅若雪拉過來被子蒙住了臉,在被子裏咯咯的笑出聲來。
真好,劫後餘生的感覺真好。
追雲沒事,襲月也沒事,真好。
突然掀開了被子:“程子良呢?”
她沒看到程子良,隻看到了程子良的匕首。
襲月被梅若雪的模樣逗笑了,過來拉著她起床:“莊主是個舍命不舍財的主兒,要不是非要把那些虎骨啥的帶回來,我們倆應該會更好一點兒的。”
“嗯,然後呢?”梅若雪坐起來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腳丫,看了一眼後都不想看第二眼了,腫了一圈不說,腳底下黃乎乎的敷了一層不知道是什麽藥,想著剛才自己還勾了勾腳趾和襲月用腳丫賣了個萌,都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
襲月拿了濕帕子過來遞給梅若雪:“沒有然後了,這會兒他應該也醒了,昨兒有些高熱,段緒照顧著呢。”
“高熱?”梅若雪就要下床:“快帶我去看看,可能是傷口發炎了。”
“那麽關心我?”程子良的聲音傳進來後,襲月動作極快的扯過來被子給梅若雪的腳丫蓋上了。
程子良沒進來,而是站在門外,問:“要不要去吃點兒飯?聽說這裏的火頭軍厲害的很。”
梅若雪肚子立刻咕嚕嚕叫了起來。
襲月在旁邊都扶額了。
梅若雪是不知道,自己是太清楚了,都吃的是什麽玩意兒!
“我這腳能穿鞋嗎?”梅若雪看襲月。
襲月嘴角一抽:“您問我?大小姐,奴婢還沒開始學醫術呢,您覺得呢?”
帳外的程子良聽得清清楚楚,眉頭就擰成了疙瘩,說去吃飯是說辭,想看看梅若雪是否安好才是真的,看來是傷到了腳了。
梅若雪是真餓了,可是這雙腳別說下地走動,就是想要穿上襪子都怕是會疼昏過去,到這個時候,梅若雪就是再不忍心使喚襲月也是不行了。
襲月把衣衫都拿過來,讓她換上,這才出門去找吃的。
襲月剛走,追雲就來了,幾天不見追雲竟瘦了許多,臉色也不好,進門來就低著頭給梅若雪請安,聲音都是懨懨的。
梅若雪狐疑的打量著追雲:“怎麽了?”
“沒什麽。”追雲嘴角癟了癟,那架勢像是在忍著哭似的。
梅若雪動了動身體,她就是腳破了,別的地方都沒問題,可是卻實打實鑿的要好幾天不良於行了,歎了口氣說:“喏,出門的時候一個個都活蹦亂跳的,如今咱們這都成了病弱隊伍了。”
“我好了。”追雲立刻說:“真的,傷口愈合的很快,現在什麽都能做了的。”
梅若雪眯起眼睛,一臉不信的表情。
追雲為了證明自己好了,還原地蹦躂了幾下,拍著胸脯:“我身體最結實了,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麽的,大小姐,真的。”
“那身體沒問題,是哪兒病了?”梅若雪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因為張魁?”
不提張魁還好,一提到張魁,追雲就真的要哭了,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我是不會認的,情況危急,抱就抱了唄,我不在乎。”
嘖嘖嘖,梅若雪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想著張魁那黑鐵塔一般的存在,再看眼前可以用瘦骨伶仃形容的追雲,這倆人要是站在一起,視覺衝擊力是不是太大了?
“怎麽了?難道有人說什麽了?”梅若雪可不想自己的人拚死拚活到這邊還要讓人欺負,問。
追雲搖頭:“沒人說,隻是覺得心裏不舒坦。”
“行啦,你快來幫我梳頭。”梅若雪說。
追雲立刻過來幫梅若雪梳頭,梅若雪輕聲說:“你自己也知道是情況危急,再說了,咱們家可沒那樣的規矩,還抱一下就得成親!沒得到時候我的人出去,誰逮住就抱一下,我身邊就這麽幾個人,幾次不就抱光了?”
“大小姐是認真的嗎?”追雲立刻問。
梅若雪回頭,接過來梳子把頭發梳順了,直接用帶子束在腦後:“對,真的。把心放在肚子裏,這是你們家姑爺的地盤兒,你們家姑爺是本大小姐的地盤兒,怕什麽?”
追雲終於笑了,人都明媚了幾分:“大小姐,你知道不知道?要不是那雙鞋和虎皮,我就讓人家給串糖葫蘆了。”
想到那個包袱,梅若雪挺無奈的:“你也是,一雙鞋,你揣在懷裏做什麽?”
“大小姐給我縫製的,那可不是一雙鞋,是大小姐愛護奴婢的心意。”追雲眼睛裏帶著光,爍爍生輝。
梅若雪笑而不語,缺少關愛的人,最珍惜的就是別人的一丁點兒好意,她記下來了。
等襲月提著食盒進來,端出來一些小菜和米飯的時候,梅若雪問:“怎麽這麽少?咱們三個不夠吃。”
“大小姐,這是特地給你做的,我們有別的。”襲月說。
梅若雪心裏冷笑,麵上不顯,問:“難道這裏連吃喝都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