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所求皆得
趙德旺這會兒一張老臉都要滴血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人明鑒,草民雖說年邁可也想要延續香火,是李氏托人說合,才有後續的事情,草民隻當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卻不知道其中還另有曲折。”
曹鳴鹿拿起驚堂木啪就拍在了桌子上,兩頭衙役頓著殺威棒,齊齊出聲:“威-武-!”
趙德旺簡直就要趴在地上了,磕頭猶如搗蒜:“草民有罪,草民不該聽信李氏的說辭,五十兩銀子要買梅家女兒做妾,草民有罪。”
梅寬猛得看向了小李氏。
小李氏這會兒隻覺得腦子都不受使喚了,一片空白。
“你竟騙我!”梅寬出聲帶著狠戾。
小李氏猛然回神兒,跪爬兩步:“大人,大人我要見郭……。”
不等小李氏說完,人就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梅若雪偏頭看了眼人群外麵的平安,抿了抿嘴角憋住了笑意,心裏表揚:幹得好!
小李氏摔倒在地,外麵的人群情激奮了。
連妾都不算的外室竟如此猖狂,要賣嫡出長女,這還了得?
有人已經忍不住高喊:“梅寬!你算哪門子的讀書人?簡直玷汙了聖人聖訓!”
“蛇蠍的可不隻是小李氏,要不是當爹的長了狼心,小李氏哪裏來的膽子?”
“我知道那小李氏是誰了!是縣學塾山長王德衷的妻妹!她還有一個兒子叫梅寶玉,已經七歲了!”
“天啊,七歲了?那嫡出的幺女也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啊,這兩個人竟攪在一起好多年了啊?保不齊正妻就是這樣被活生生氣得腦子都不靈光了呢?”
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
梅若雪神情淡漠的掃過梅寬那一陣白一陣青的臉色,心裏冷笑,到了今時今日,梅寬還想翻身?
“不行!這樣禽獸不如的人竟也敢教書育人,我們去縣學塾討個說法!”
“誤人子弟啊!對,都去縣學塾!”
群情激奮的怒火轉移大半去了縣學塾。
在衙門外留下來的人多數都是婦女。
年邁的婦女看著堂上的陳氏娘仨,扯了帕子頻頻擦眼淚,更有膽大的跪在外麵大喊:“青天大老爺啊,要為陳氏母女做主啊,我等都是女子,也都有女兒啊,兔死狐悲啊。”
梅若雪回頭看了幾眼,僅僅來過幾次永固縣,認識的人是有限的,她隱約感覺到有人在帶節奏,但沒證據。
“肅靜!”縣丞特地走到衙門口,高高舉起手來往下壓了壓,清了清嗓子說:“諸位鄉鄰莫要喧嘩,大人已經下了判,稍等片刻會公之於眾,以儆效尤的。”
百姓們便收了聲音,縣丞才回到曹鳴鹿身側。
曹鳴鹿用手指的點了點最後一項,縣丞心悅誠服:“大人此舉最妥當不過,是屬下狹隘了。”
“那就讓百姓都聽聽吧。”曹鳴鹿發話。
縣丞雙手接過來判詞,揚聲:“佑安二十一年秀才梅寬,上不思報國,愧對先賢教導,下不能安家,寵外室欺壓正妻及子女,殘暴性情有目共睹,有辱斯文不配為師,讓聖賢蒙羞,枉為秀才之名,即日上報,當堂剝秀才功名。”
梅寬渾身無力跌坐在地上:“不、不!”跪爬幾步:“大人開恩!大人開恩!”
旁邊有衙役過來,殺威棒一晃,梅寬不敢出聲。
縣丞冷冷的掃了一眼梅寬,繼續念到:“梅寬與陳氏和離書生效,陳氏所出二女隨陳氏生活,按和離書所說三年衣糧作價三十兩,當堂兌現。”
“我還要趕考,我還要趕考,我不和離,大人,我不和離。”梅寬瘋魔了一樣跪爬幾步,竟是撲向了陳氏。
梅若雪護著陳氏到身後,衙役怕生事端,直接把梅寬架起來押到一旁。
“陳氏雖不知原籍何處,不知家在何方,念其在永固縣石郎莊生活已經十幾載,又育有兩女,今日準許立長女梅若雪為女戶,三年之內梅若雪若有婚配之良緣,女戶可更改。”
縣丞念完最後一句,梅若雪跪下謝恩。
“可還有什麽要求?”曹鳴鹿問。
梅若雪謝恩之後抬頭:“大人,梅家人多口雜,對我們母女多有脅迫威壓,請大人為民女做主,以後再不準梅家人以任何理由打擾我們母女生活。”
“好。”曹鳴鹿嫌惡的掃了眼梅寬:“你可聽好了?若敢再上門滋事,本官就不隻剝你功名了,而是會按律將你押進大牢。”
梅寬受到了如此大的打擊,渾渾噩噩的,偏頭看著梅若雪目光猶如淬了毒一般:“你害我!你害我!”
“青天大老爺啊,真是青天大老爺啊。”外麵百姓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會兒都跪下謝恩了。
曹鳴鹿起身抱拳:“各位鄉鄰切莫如此,快些回家去吧。”
百姓散去,曹鳴鹿看了眼縣丞。
縣丞會意,立刻說:“趙德旺,為老不尊,光天化日之下就入宅搶人,押入大牢。”
趙德旺這會兒渾身都是軟綿的,跪爬兩步:“大人,大人饒命,草民也是被那小李氏蒙蔽了,願意、願意給銀子,給銀子,多少都行。”
曹鳴鹿看梅若雪。
梅若雪搖頭:“大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錢我分文不收。”
如此一來,曹鳴鹿又高看梅若雪幾分,驚堂木拍下來,有衙役拖著趙德旺往外走,也有衙役去趙家報信兒去了。
梅若雪看小李氏眼皮動了動,抿了抿嘴角:“大人,梅寬的銀子都交給小李氏保管著,今日能否在堂上交割清楚,全賴大人做主了。”
“小李氏要下大獄的。”縣丞說了這麽一句。
原本還昏迷的小李氏立刻睜開了眼睛,磕頭猶如搗蒜一般:“我出銀子,我出,三十兩一個字兒也不少。”
“是八十兩,趙德旺的銀子你需原數退還。”縣丞話音落下,旁邊有衙役就過去了。
小李氏哆哆嗦嗦的摸出來錢袋,緊緊地攥在手裏,抬頭:“大人,我有幼子需要撫育,我不能下大獄啊。”
曹鳴鹿這會兒也愁得慌,縣學塾如今是王德衷在管理,兩個人還有同窗之誼,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己隻怕好些日子耳根子都沒法清淨了。
他這麽一猶豫,梅若雪就看出來了,她不願意小李氏下大獄,原因很簡單,下大獄梅寬會趁機和小李氏斷絕關係,也會帶著梅寶玉回去的,到時候若整日裏糾纏陳氏,正所謂好女怕纏郎,陳氏再一糊塗,一家子就沒好日子過了,倒不如讓小李氏在外麵,他們不是情深意濃嗎?接下來的日子隻怕就剩下狗咬狗了。
再說,送個順水人情,沒毛病。
想到這裏,梅若雪出聲:“大人,隻需交割清楚,雖說從此以後我們娘仨與梅家再無任何瓜葛,但家母性子良善,定會心軟的,不若民女求個恩典,小李氏不用下大獄了。”
這人啊,懂進退就格外刷好感。
曹鳴鹿點了點頭:“如此也好,你們二人也長了教訓,今日便如此,若以後陳氏母女再要鳴冤告狀,定重罰不饒!”
小李氏咬著後槽牙看了眼梅若雪,心裏暗暗發狠,隻要今日不進大獄,這仇以後慢慢報!
有了這個打算,銀子拿出來也十分痛快。
梅若雪謝恩後,衙役把梅若晴抬著送到了馬車裏,梅若雪扶著陳氏坐進馬車。
馬車裏,程子良早就坐在裏麵了,平安撩起簾子看了眼,跟在車後。
陳氏眼圈紅紅的,難得沒有哭出聲音來。
梅若晴卻高興的嘴角一直往上翹,可是看到陳氏這泫然欲泣的傷心模樣,她不得不抿緊了唇忍著。
梅若雪坐到陳氏身邊:“娘,我給你診脈。”
陳氏搖頭:“無妨,無妨。”
“姐,娘親是生若晴的氣了,若晴不好,為了拖延時間還踢了娘親一腳呢。”梅若晴可憐巴巴的伸出手拉著陳氏的衣袖:“娘親,要麽你打若晴幾下消消氣吧?”
陳氏看著梅若晴。
梅若晴立刻小聲求饒:“就做做樣子好不好?別太疼了。”
陳氏被她這副模樣逗得噗嗤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