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此為防盜內容, 未達到比例者24h后才能閱讀。謝謝支持正版。 他本想自己一個人去的,沒想到驚醒了睡在外間的胭脂。拗不過執拗的女孩,孟嵐只好將東西交給胭脂拿著,兩人沿著荷塘邊的長廊一路往東院而去。
很快就到了正房, 院門口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不過正房的燈卻亮著, 看來爹娘還沒睡。
孟嵐徑直走到房門口, 正打算敲門。卻聽屋裡「啪」的一聲,不知什麼摔了。
「我不同意!」隨後便是徐氏帶著怒氣的聲音。「前段時間劉氏就上門好幾次,我都給擋回去了。你也答應了說不會答應的, 怎麼今天就改主意了?」
孟嵐頓時好奇起來, 三嬸劉氏有事求他娘,這事他是知道的。不然向來小氣的三嬸不會三番四次的送東西來,甚至連筆墨紙硯都拿出了手。他收回準備敲門的手, 站在門邊偷聽起來。胭脂嘴唇動了動卻沒有阻止,而是走到一旁的院中。
只聽屋內孟德金嘆了口氣:「我不是一時糊塗嘛。」
徐氏急道:「那你去拒了他!」
「那怎麼能成?」孟德金不贊同道, 「我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應下了,轉頭又變卦。外人會怎麼看我, 又怎麼看我們孟家!」
「那……」徐氏的聲音有些猶豫, 「要不你再請個先生送去三房?」
「不成不成。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我們兄弟不合嗎。」
見這不行, 那也不成,徐曼著急起來:「我不管,反正我不答應就是不成。你要是真讓孟岸來咱家讀書, 我就把他攆出去!」
見妻子態度蠻橫起來, 孟德金無奈道:「夫人哪, 這也是不得已。我知道你還記著當年的事,其實我又哪裡會忘。一切還不是為了嵐兒……」
聽完房中父母的對話,孟嵐不由有些唏噓。而他也知道了為什麼他爹身為孟家的老大,卻向來對兩個親弟弟不假辭色,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四十多年前的往事。
大概四十年前,孟家還只是小商戶。雖不算大富之家,日子也算過得舒心。后因一樁生意孟家得罪了人,家財散盡才將事情解決。當時的孟老爺,也就是孟嵐的爺爺,卻因此一病不起,不過短短數月就一命嗚呼。
為振興家業,老大孟德金帶著全家最後一點銀子北上邊關,冒著極大風險與關外蠻夷人做生意,這才讓孟家緩過口氣。
本以為日子就要順順噹噹的過下去。沒想到在一次宴席上,孟家老二、老三惹出了人命,為逃脫刑罰二人竟將事情栽到大哥和小弟身上。雖最終因證據不足未判死刑,孟德金和小弟孟德寶仍被判流放三千里。
十年後孟德金刑滿釋放,這期間孟德寶卻因病去世。也因此,孟德金恨毒了老二老三,也打定主意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雖最終因孟老太太強壓而諒解二人,孟老爺卻仍是對著二人愛搭不理的。
事情因孟嵐的出生而起了變化。
時人習慣聚族而居,只因親族越多勢力越大,族中人也越不容易受欺負。
這些年孟家生意做的大,得罪的人也多,孟德金不得不為孟嵐的將來考慮。十九哥畢竟是女兒身,若以後恢復身份嫁人,那十來個堂兄就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娘家人。若是一直保持男子身份,亦需族人的幫助才能立足。
原來他們家竟還藏著這樣一段往事!
想到兩位叔叔對自家老爹做下的事,和老爹的顧慮,孟嵐心中不由五味雜陳。爹既然擔心他以後會被外人欺負,怎麼就沒有想到兩位叔叔並非可托之人。他們連親大哥、親弟弟都能坑,難道會顧忌他一個侄女?
孟嵐正怔怔的出神,卻聽房內傳來黏膩的親昵之聲。反應過來屋內在發生什麼后,孟嵐不由老臉一紅,連忙遠離房門。
胭脂一臉疑惑的看著退到院中的孟嵐:「十九哥?」
孟嵐定了定神:「我們回去吧。」
「那這禮物……」
孟嵐看了眼胭脂手中的匣子,裡面是他上次對綢緞莊和胭脂鋪的考察報告,以及根據瑞陽城的商業現狀提出的一些意見。
想到屋內正在進行的事,孟嵐揮了揮手:「爹娘已經睡了,明天再送吧。」
胭脂撇了眼還亮著燈的正房,意思很明顯。
孟嵐乾咳一聲:「爹娘今天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才忘了滅燈。」
胭脂頓時會意,嘴角抿起一個笑,提燈率先往院門走去。
「哼!」畫眉將嘴巴撅的老高,「上次小杏見我的海棠花兒好看,非要借去戴幾天。今天我去要,她卻說丟了。」
畫眉說的是前段時間孟嵐「玩物喪志」隨手做的兩支絹花,當時一時興起便仿著海棠花做了兩朵,胭脂和畫眉一人一支。
畫眉取過一塊布巾幫孟嵐擦乾手上的水珠:「明明前天還見她帶著呢,今天卻說丟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孟嵐笑道:「給她就是了,改天我再做兩朵給你。」
「我氣的是明明沒丟她卻說丟了,這不是當我傻么!」
「可不就是當你傻!」胭脂抱著個匣子走進屋,用手戳了戳畫眉的腦袋,「你呀!也不長個心眼,小杏的為人誰不知道,就也你還肯和她打交道。」
畫眉嘟囔道:「小杏是夫人的丫頭,她硬要借我總不能不給吧。」
胭脂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桌子上:「你不會說那花兒是我借你的?」
「好了好了。」孟嵐打斷兩人,「多大點事也值得你兩這麼上心。」
畫眉小聲嘀咕:「那可是緙絲的呢!」
……原來是捨不得那料子。孟嵐不由啞然,他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桌上的匣子。「這是什麼?」
胭脂將匣子打開,卻是一套文房四寶:「三夫人帶著岸哥兒來了,正在夫人屋裡說話,還問起十九哥了呢。」
「不年不節的怎麼送起東西來了?」孟嵐知道他這個三嬸向來是最吝嗇的,怎麼突然這麼大方?
客人都到家裡了,沒道理他這個主人卻躲著不見,母親徐氏應該是擔心影響他讀書才沒有叫他過去。
自從知道科舉關係著他的性命,徐氏就對他的學習極為上心。但孟嵐自己知道,不過是一時半會兒哪兒那麼容易就耽誤了。孟嵐想,練了這麼久的字也該出去走走了。
「走,我們去母親那兒看看。」
三人收拾了下便往上房而去。
……
九月十六是個艷陽天,一大早瑞陽城東的甜水巷就車流人湧起來。今日是孟德金六十大壽的日子,孟府廣撒請帖遍邀賓客。凡事沾親帶故的、與孟家有生意往來的,均收到了邀請。
這是孟嵐此生第一次出席正式場合,天沒亮他就被徐氏從床上拉起來,好一陣收拾打扮,確認沒有絲毫遺漏才放了他去前邊見客。
在孟德金的帶領下,孟嵐一一給那些沒見過的親朋長輩見禮,這個叔那個伯的認了無數,見面禮也收了一堆。
「嵐兒,這是你老李叔。」孟德金指著一圓臉大肚的中年人介紹道。
「李叔叔好。」孟嵐知道這便是自家老爹常掛在嘴邊的好朋友——李仲通李老二了。
「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叫嵐兒,小名十九哥。」
「孟老哥謙虛了。」李仲通摸著肚子笑眯眯道,「我看十九哥儀錶堂堂舉止大方,難怪老哥你藏著掖著不給咱們看。」
「哈哈哈哈。」孟德金笑的滿面紅光,「哪裡是我藏著,不過是他自小身體不好,玄明大師說滿七歲之前,不宜多見外人。」
孟嵐:……還是他爹會扯,想出這種無法反駁的理由。誰不知道他是孟家的獨苗苗,這個時代衛生條件不好,醫療水平又低導致小孩夭折率極高,他爹就是再小心也不為過。
果然,眾賓客紛紛表示理解並贊同。
將所有陌生長輩見了一遍后,還沒緩過一口氣,孟嵐又被打發了去招待那些和他同齡的男孩們。今天是大日子,賓客多事情雜,就連他爹極不待見的二叔三叔和幾位堂哥都被請來待客了,他這個主人更是義不容辭。
孟嵐領著兩個小廝離開正廳,匆匆往花園的方向而去,在路過假山時卻聽到有人喚他名字。
「十九哥,十九哥……」
眾人搭眼望去,只見一穿著大紅錦衣的圓臉小童,正趴在假山上朝他揮手呢,卻是李仲通的小兒子李雙休。
孟嵐忙道:「你怎麼跑上面去了?快下來!」你個熊孩子!今天我爹過六十大壽,你要是在我家摔了,不論傷沒傷著可都不是好事。
一旁的飲墨忙上前將熊孩子李雙休扶了下來。
孟嵐皺眉:「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身邊跟著的人呢?」
李雙休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他們都被我打發了,我在等你呢。」
「等我?」孟嵐取下對方頭上的草莖,「等我做什麼?」
李雙休眼睛骨碌碌的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才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放在腳邊的假山石上。打開一看卻是一隻烤鵝,外皮酥脆香氣撲鼻,應是剛從爐子里拿出來的,孟嵐頓時被那香氣勾的口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