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徐霖辭流放邊疆
風吟城第一場大雪剛停沒兩，又接著下了一場大雪。
這一日，是徐玉笙被楊毅下令流放邊疆啟程的日子，也是太子楊恭琿與六皇子楊恭延因罪過而去沭陽城戍守思過出發的日子。
大雪愈發大了，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狀如鵝毛的大雪在地之間紛飛起舞著。福祿街上的擺攤的販也因為大雪的緣故沒有出來擺攤，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的，偶有幾個路過的行人經過，都裹著厚厚的衣裳。
風吟城門外聚集了很多人，有過來專程看徐家二房熱鬧的街坊，也有不明所以過來一瞧究竟的百姓，還有守城的侍衛和護送啟程的士兵。
熙熙攘攘的聚集了好多人。
徐家二房來送行的人隻有張氏和徐霖辭。徐貢彬又病倒了，張氏見外邊的氣實在寒冷，就沒讓徐貢彬去風吟城門那裏送校
徐問寧一亮就讓清河回稟了張氏，自己頭疼難受，就不去城門口送徐玉笙了。
押送的囚車停在城樓下，張氏摘下身上穿著的擋風大氅輕輕披在徐玉笙身上。徐玉笙身著白色的囚服，囚服上髒兮兮的。他頭發淩亂，沒了以往那般的英氣，長達一個月的牢獄生活讓他整個人消瘦了一圈，臉上五官棱角分明了。
徐玉笙的手冰涼，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他握著張氏的手，依依不舍道：“為夫此去，不知何時能回來，家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你了。”
張氏幾度咬牙忍著眼眶子裏呼之欲出的淚，她哽咽著點零頭，“夫君放心，妾身心裏清楚的。”
“曼若，”徐玉笙喚了一聲張氏的閨名，語氣也跟著她一起哽咽起來了，“原是我對不住你，沒能陪在你的身邊替你分擔這些，反而要你幫我解決這些。若是還有機會，我一定好好待你。”
“夫君的這是哪裏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怎能各自飛？我張曼若這一生嫁於你做妻，便是生生世世要陪在你的身邊的。俗話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了你，就一輩子跟隨著你的。”
張氏擦了擦眼淚，字字情真意切地道。
徐玉笙歎了口氣，“問寧這丫頭，自長姐去世之後，身子骨兒一直就不怎麽好，若是得了空，請個好郎中過來調養調養她的身子，總不能嫁到婆家去，還是整日裏病殃殃的吧？”
“我都知道的，夫君放心就是。”張氏替他攏了攏大氅，又道：“過些日子，我給我哥哥嫂嫂下帖子，讓他們來咱們家住上一些日子，有哥哥嫂嫂在，有他們撐著，我一個人也不至於累，也不會讓人趁機鑽了空子。”
“夫人看著來就校”徐玉笙繼續叮囑道：“問寧和趙家的婚事，你們商議好婚期，就給他們倆把親事辦了吧，趙將軍的夫人何氏是個好話的，問寧嫁過去，也不會為難了她去。”
“夫君了這麽多，怎的不想想自己呢？”張氏又道：“此去，不知何時能回來，這一路坎坷，夫君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好好好，”徐玉笙擠出一個笑容，捏了捏張氏的臉頰，逗笑了張氏，“我不在家中，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還沒等到我回來，你自己就病倒了。”
“知道的，知道的。”張氏把身後的徐霖辭拉了過來，“辭兒，給你爹爹話。”
徐霖辭抓了抓頭發，不知該如何開口：“爹爹，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和娘親還有姐姐在家中等您回來。”
徐玉笙欣慰的拍了拍徐霖辭的肩膀，滿意道：“霖辭都長大了，爹爹不在家中，徐家二房可就靠你來撐著了，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娘和你姐姐，你可要保護她們。”
徐霖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道：“爹爹您放心，兒子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囑托，兒子會保護好娘親和姐姐的，不會讓她們被人欺負的。”
“好孩子。”
城樓上，楊恭延筆直的身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頭上肩膀上落了好些雪花。他看著城樓下溫馨的一幕，麵無表情的問身後的孫沛：“怎麽不見徐家那個二姐過來送徐侍郎呢？”
孫沛掃了一眼城樓下的場景，聲回道：“奴才好像聽守城的侍衛，徐家那個二姐抱病，所以沒來送校”
楊恭延眯了眯眼，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又問道：“幾時了？”
“回殿下，快午時了。”孫沛答。
楊恭延揮了揮手，“準備讓他們走吧。”
“是。”
楊恭琿從他身後走了過來，“六弟，在這兒看什麽呢？雪下的這麽大，不怕著涼嗎？”
楊恭琿今日穿著一身玄色的騎服，外套一件墨狐皮大氅，整個人如同從修羅殿出來的黑煞，氣場全開。潔白的雪花落在他墨狐皮大氅上，倒如同白梅落在了墨水之中，一塵不染。
“二哥，你，父皇還會讓徐侍郎回京嗎？”楊恭延依舊俯視著樓下暖融融的一家人，臉上沒什麽表情。
楊恭琿扯了扯嘴角，“徐侍郎本就是清白的，不過是替他齲了罪名，才落得如此下場罷了，父皇氣消了，他也就沒什麽事了。不過，徐侍郎離開也好，風吟城波雲詭譎的，離開就是明哲保身。”
“也許，風吟城之外的地方，才是危險的地方吧。”楊恭延沒有轉頭，“不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離開風吟城，那才是真正去了虎口吧。”
楊恭琿懶得猜他話裏邊的意思，聳了聳肩，對身後的慕叔吩咐道：“傳令，即刻啟程出發。”慕叔得了吩咐，退下去照做了。
楊恭琿又問道：“六弟，快午時了，我們該啟程了吧？”
楊恭延裹了裹身上的灰狐皮大氅，眉目間的陰霾一掃而光，“我們走吧。”
孫沛從城樓上下了來，對負責囚車的守衛：“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守衛過來拉了拉帶著手銬的徐玉笙，“徐大人，該走了。”
徐玉笙壓住心頭的種種不舍，點點頭，又對張氏道：“夫人保重，霖辭，你要好好幫著你娘在家裏管事，聽到沒有？”
“知道六爹。”
“夫君，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