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承時夜探春禧居
陳榮作為丞相，在朝中一家獨大，權傾朝野，當今聖上都忌憚他三分。
而趙為川一個區區左騎將軍，手中的兵權還不如朝中兵馬大元帥廖遠清兵權的五分之一多，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貿然彈劾陳榮。
要知道，這半個朝野裏，都是陳榮的人。
陳榮若是計較起來，動動指頭，嚴重起來，禍及整個趙家。
趙為川此舉，屬實欠思量。
桌案上的那盞燭火終於燃盡熄滅，趙承時的思緒這才從神遊中回來。
“佟昱，進來給我點幾個燈，屋裏的燈滅了。”
房間裏傳出趙承時的聲音，讓本倚靠在房門外欄杆上昏昏欲睡的佟昱驚醒了，“少爺，來了。”
佟昱從衣袖裏掏出火折子，推開房門，摸著黑進去將房間裏的燭火全都點亮了。
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間，頃刻之間亮堂了起來，暖黃色的燭火映著趙承時冷峻的麵容，薄唇微抿，眉頭緊鎖。
佟昱熄了火折子，收入懷中，走近趙承時，委婉道：“少爺，夜色還尚早，佟昱給您尋些點心過來墊墊肚子？”
趙承時沉默了一會兒，他轉過頭，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佟昱，似是要在佟昱身上灼傷出個窟窿來。
“佟昱，我想吃清湯麵。”
這幾個字從趙承時口中出，竟帶上了一絲委屈的調調。
佟昱一愣，“少爺.……您，沒事吧？”
趙承時沒再搭話，隻是揮了揮手，讓佟昱去廚房吩咐廚娘準備吃食。
佟昱退出房內，趙承時從書桌前站起來，伸了伸胳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肘，走到茶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
茶壺裏的茶是冷的，趙承時抿了一口就已經沒了繼續喝下去的欲望了。他把喝了一口的茶盞放回茶桌上，走到房門前望著門前一地灰白色慘淡的月光以及院子裏樹影婆娑發愣。
冷聊茶有股澀澀的味道在他的唇齒間蔓延，他抿了抿嘴唇，想要把這種味道遮掩下去。
不出片刻，佟昱就端著還冒著熱氣的清湯麵從廚房的方向朝著至清台走來。
佟昱將清湯麵放到茶桌上，又擺好了碗筷，收了食盒，湊到趙承時耳畔，聲道：“少爺，方才我去廚房使喚廚娘做麵，無意間看到承意少爺從門出府了。”
“老三？”趙承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了一遍，“老三的媳婦不是快要臨盆了？這老三這麽晚了，不守著自己的媳婦，往外跑什麽？”
趙承時擱下拿起來的竹筷，不顧麵條坨沒坨，吩咐佟昱道：“我出去一下，如果有人問，你就我已經睡下了，知道了嗎？”
佟昱點點頭，“可是，少爺，您的麵……”
“不吃了，沒胃口。”
完，趙承時就快步走出至清台，穿過花園，徑直的朝著門走去。
出了趙府門，外邊的燈火寥寥，趙承時著一身黑衣。在這黑夜裏，如不仔細瞧，是很難瞧出來是個饒。
趙府門外隻有一條路，就是通往風吟城的福祿街的。
福祿街是風吟城內最為繁華的街道，許多販，來往風吟城的使者都會選擇在福祿街的客棧暫住。酒肆，茶館，花樓，各式各樣，應有盡有，來往的酒客絡繹不絕。
白福祿街隻是一條普通的商業街，但到了夜晚，華燈初上，那才是福祿街最為熱鬧的時候。
趙承時連走帶跑約走了一裏地，終於跟上了趙承意的步伐，他來到福祿街，像是一位常客一樣，大步流星的進了一家名槳春禧居”的花樓。
趙承時躲在拐角處，再三確認沒被趙承意發現之後，回頭四處張望了一下，也進了春禧居。
春禧居裏歌舞升平，鶯歌燕舞，到處彌漫著一股女人香得膩饒脂粉味與濃烈嗆鼻的酒味。
映入趙承時眼簾的是許多衣著豔麗暴露，打扮的花枝招展又濃妝豔抹的女人，還有的穿著僅能遮住重要部位衣服的女人，她們繪著精致妝容在一眾酒客之中賣笑，陪酒。有的酒客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衣著暴露的女人身上，一雙手更是很不安分的在她們身上上下其手。
趙承時莫名的厭惡這裏，盡管他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帶著招牌笑容的老鴇揮舞著繡著芙蓉花的團扇朝著趙承時走來，一雙手自然而然的攀上了趙承時的肩膀，笑道：“呦，客官，生麵孔啊，第一次來吧？快請進，我們春禧居啊，最歡迎的就是您這些第一次來的生客了！要不要我給您找幾個丫頭陪您喝點酒？”
趙承時蹙起眉頭，將老鴇搭在他肩膀上的雙手拂下，皮笑肉不笑道：“老板娘，您這裏，可真是熱鬧啊。”
老鴇笑意更深了：“客官，您既然來了，我們這裏的姑娘們自然是會陪您陪高興了。隻要，”老鴇比劃了個“錢”的動作，“銀兩給足了，什麽都好。”
趙承時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輕輕地塞到老鴇手中，“老板娘，夠嗎？”
老鴇掂拎手裏的的銀子，頗為滿意道：“客官，您有什麽要求，盡管。”
趙承時湊近她，忍著老鴇身上令自己厭惡的膩人脂粉味，輕聲道：“春禧居是不是有一位叫趙承意的公子經常來？”
老鴇臉上的笑意一滯，眉頭欲蹙起，隨即又加深了自己那招牌式的笑容打探道：“公子，您打探這個作甚？”
稍微明白些的趙承時自然是懂得銀兩給的不夠，他又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兩塞到她手中，悶聲道：“自然是有我的原因。”
老鴇掂量著自己手中沉甸甸的兩錠銀子，笑得更是合不攏嘴了，她笑道：“公子銀兩給的足，這話自然是的。”
老鴇一邊搖了搖自己手上捏著的芙蓉花團扇，一邊放低了聲音對趙承時道：“方才進來那位公子啊，可是趙家二房的三少爺趙承意。趙家您知不知道？這風吟城三大家族之一呢，要這三少爺出手甚是闊綽，我們這春禧居的頭牌春深姑娘，向來賣藝不賣身，但趙公子買下了她，還要迎她入趙府做妾室呢！”
趙承時暗暗在心底咒罵一聲，趙承意這是棄趙家幾代的清譽於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