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事情
在段久的勸說下，程無雙也開始慢慢恢複了正常，沒有像一開始那麽計較了，大概，這就是釋然吧……
程無雙的前半輩子都是平安度過的，沒有說什麽阻礙過她，沒有什麽想要擋住她前進的人，也不會有什麽的不幸之時，對比起其他人可以說是十分幸福。或許，便是因為她太過幸福的原因，老天爺看不過眼，也沒有來得及與她說上一聲，便讓她在一瞬間得到的東西，全部化為汙有。
沒有什麽人能夠一帆風順，即使你有再多的光芒，再好的家室，該如何，總是會如何的，有時候，她會把這種如何當做習慣，所以，便不會有太多的奇異的感覺。可是，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這一切的，並不是說，真的是習慣就是習慣了。
在這麽的一天，她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被人說是災星了。
因為啊……湊近她的人，在最後，都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其實，她真的知道的，宋子墨哪怕一點都沒有喜歡過她，可如今卻因為什麽荒唐的理由來刺殺她？她在江湖也沒有說留名的地步，甚至仇家也沒有過，如今，卻又為何獲得這般下場？
“殺手，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下一個要殺的對象是誰，更不會去想，這個要殺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熟人或者其他。”宋子墨冷冷的話語，刺痛了程無雙。或許，她現在對宋子墨的感情也還溫存了一點，但也不代表，她會傻乎乎的把性命捧到別人麵前。
令程無雙驚訝的，從來不是宋子墨會因為別人的命令下，不顧熟人的麵子，直接揮刀相見，而是生生擋下這樣一下的段久。她不能理解，在段久滿臉鮮血躺在她麵前時的那份心情，他躺在她的懷裏，小聲地呢喃出了一句：“總感覺，能夠這樣死去，自己也不會有太多的遺憾了。”
“無雙啊，若是可以，我想死在那個人的懷裏，哪怕再去看一眼她也好。”從來不曾在程無雙麵前流過眼淚的段久，並不是因為疼痛留下的。對於他來說，他的一生，唯一遺憾的事情，大概就是沒能再看上那個被他放入心底的女人一眼了吧。
程無雙的心裏澀澀地，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生生的把眼淚忍下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歇斯底裏的去哭一場。她從來沒有過這種無力的感覺，就像一隻懦弱的螞蟻，在得知結果後，使勁掙紮，使勁掙紮，可是，就是沒用啊。
她的聲音聽起來沉沉的，仔細一聽，還能聽出她的聲音扭曲了，帶了幾分哽咽，她的雙眸裏頭，是點點的淚滴，欲垂而不落：“應該死的人，本就是我，你又何必去為這樣明了的事情而擋下這一切呢？你的良心是舒服了，可，你要今後的那些人如何去麵對？麵對我這個生來就是不幸的人。”
“我一直都想說啊，一直都想說的是，無雙，你不是災星。在我的心底裏，你存在於一個重要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為什麽，即將要死的人，都要說這麽多的話啊。其實吧，我一點都不覺得痛，身上一點都不痛呢，隻是覺得，我還有很多，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都不能做到了。”他眼睛處的眼淚慢慢滑落，沾濕了他的衣領，他使勁地笑著，似乎，身上真的沒有疼痛一樣。
程無雙大力地抓著他的手，露出了笑容：“師父，果然是個奇怪的人，這種時候，都要開那些奇怪的玩笑。”
“無雙，你是不是很想哭？”倔強的段久，一點點地想要坐起來，攀附著她的身上，在她耳邊輕輕落下了一段話。聽到段久問話的程無雙大力搖著頭，她的笑容極為虛假，就連強行忍住的哽咽的聲音，也是十分勉強的：“有什麽好哭的，等今天過後了，你就再也不用煩我了。沒有人會和我搶飯吃，沒有人會管我的事情，也沒有人，會像個傻瓜一樣，天天在等我。這樣，到底有什麽不好的，我本倆就是大人了，卻要你這個心思半像個小孩的家夥處處管好。”
程無雙也不明白，其實，宋子墨在這時間，要了她的性命，簡直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如今，又為什麽遲遲不肯下手呢？她不明白，但她也不會傻傻的去問，她挺擔憂的，會不會在問的時候，還沒有好好看好這個人的時候，他就會不聽話的先閉上眼睛了。
“等我去了這個世界的另外一邊，就會有數不清的食物，再也不會挨餓，也不用穿著這身殘漏衣服，看起來像個大叔模樣，處處……招人，招人，招人嫌棄了……”說完最後的這樣一段話，似乎一切都已經落入尾聲了。宋子墨沒有氣息了，臉上是安詳的笑容，似乎在最後一刻都保留著最美好的夢境一般，如同一個傻瓜。
而，到了最後，她依舊沒能把自己的心情傳達過去，這，總該會是她一生最難過的事情了吧。
“忽然有點好奇，在他的夢裏麵，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一個徒弟存在呢？即使，隻是保留著徒弟的名義呆著，說不定，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程無雙知道宋子墨沒有走，一點點地位懷抱中的人擦幹血跡，一臉安然的模樣，打量起那張一點都不難看的表情。
“那個人，殺你的原因，是想讓段久難過。如今，段久已經死了，你不管如何，他也無法難過了，所以，任務就已經結束了。”宋子墨的話，宛如死刑一般，在程無雙的心理落下了一個枷鎖。
“宋子墨，你信不信，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程無雙的手顫抖著，在段久離開後的她，徹底崩潰了。她不斷地流著眼淚，嚎啕大哭著，甚至不顧場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那麽悲傷。隻是，在這麽的一瞬間，她呼吸不過來，覺得很辛苦辛苦，以後的她，又該怎麽辦呢？沒有這個人以後……
把一起誒落於太過依賴段久了，依賴到，他一走，就變得麵目全非的自己，也想跟著一同離去。
“師父說啊，他好怕，好怕他先死去，因為這樣，落在人間的我，就會太過可憐了。要獨守著他所留下的罪孽，可是他如何都不會想過，自己到了最後，還是會傻傻地撲上來。”程無雙完全不想知道，宋子墨究竟想不想聽她這種話，卻還是堅持著心中想要說的東西，一字一字的說著。
最後，宋子墨走了，她還留在遠處，呆呆地看了懷裏的屍體很久：“若是，天下有武功這種東西的話……起死回生之術，定然會不在話下的，對嗎？”
“盟主，你今日所來讓我救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嗎？看起來也不過是平淡無奇罷了，究竟是為了什麽，讓你忽然萌生出這般的想法。”說話的人，除去樣貌之外，幾乎和後期的宋子墨行形成不大的區別，若真要再去自習挑出一些毛病的話，便是比宋子墨更令人討厭吧。
“你是誰？”程無雙的雙眸裏頭，不見有任何神色流露，自段久去世過後，她能從臉上表達的心情，也越來也少了，有人能看到都會覺得十分奇怪吧……
“我是穆青語，以前就聽過盟主的名字，一個人，把全部魔教人士殺的一個不留，真是厲害的讓人敬佩啊。”瞧，這也不是那些虛偽的正義君子，能從口中說出的話嗎？
“你是見我好騙吧，世界上全部人都不相信起死回生的法術，而我卻沉浸在裏頭不可自拔。”程無雙知道自己這個模樣其實是十分愚蠢的，卻還是樂此不彼的做著。
在段久離去過後，她將段久的夢想當成了自己的夢想，不斷地前進著。而，也會死抱著這樣為他人所以前進的心態，她逐漸也迷失在了人群之中。
若是，若是，有這麽一天，她把段久想做的事情，全部一次性昨晚了，接著的她，還能去做點什麽呢？她沉思著，迷茫著，徒留一份幹淨身軀的她，開始瘋狂的去尋找起死回生之術。
“若是起死回生，他醒來過後，青春便隻會停留在死前的階段再慢慢成長，你不後悔嗎？”穆青語知道人心中所謂的想法，也不過是來自於心底深處的自私，若是在沒有半點能夠讓自己得益的地方過後，他們就會開始慢慢凋零，而不願意在前進。
“如果，他能活下來，就算是以一個新的身份，就算，我已經麵目全非了，那又如何呢？我想做的，是實現他的夢想，再等他醒來，自己把夢想交托到他的身上。”程無雙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個總是為別人好的主，可是，在對待段久的事情時，她無法退讓。
“哪怕，是失去你的臉皮？”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便是臉，若是沒了臉，就等於把之後的一切全部拋開。
“我已經沒有可以做的事情了……”